《轮回治愈（快穿）》卧松云

41、神医世家

　　第四十一章中毒

　　在现代医院里，急诊科医生时常遇到有机磷中毒的患者。

　　由于胆碱酯酶被抑制，M、N受体激动，早期出现毒蕈碱样症状和烟碱样症状，严重的可以出现中枢神经系统症状。楚意对这些表现十分熟悉，面对疫病帐篷里的那些病患，就好像看到了现代医院里的有机磷中毒患者。

　　很像，却又不尽相同。这些病患的确存在类似有机磷中毒的消化系统症状和毒蕈碱样症状，却并没有肌肉震颤等烟碱样症状。而且，有些病患还出现了消化道的出血，还有的有全身出血、皮肤青紫、酱油色尿和急性肾功能衰竭，这些都是溶血的表现。

　　在古代世界，还没有出现有机磷这类药物，所以，有机磷中毒是不可能有的。但是，自然界中，本身就存在着很多有毒的植物，能造成类似机制的中毒。

　　那就是毒蕈，也就是毒蘑菇！

　　通过对病患的检查，楚意基本确定了毒蕈中毒的诊断。但是，毒蕈中毒绝不是什么疫病，更不会传染，只能是因为误食所致。眼下这么大范围的“疫病”，这么多人同时发病，却不可能是因为“误食”。她已详细问过，这些病患发病前都没有吃过蘑菇，所以这毒蕈中毒只能是人为的。

　　若这个假设当真成立，那就真的是太可怕了。

　　难道说，有人悄悄将毒蕈之毒投入了涉州城百姓的饮食之中，造成了这么大范围的中毒？

　　为什么？

　　如此费尽心机，如此恶毒，如此残忍……

　　楚意手里捧着病案册子，站在惠康药局门口，查看着这些病患的病案，追溯着他们生病的经历，由此推演着疫病流行的分布，一面看，身心一片冰凉。这些病患的病案比较清晰记载着他们患病的经过，而这些经过，若是细致追究，便可以发现，并不完全符合传染病的发病规律。

　　大多数病患都是一家人相继发病，还有的是在一起劳作的人一同发病，这些聚集发病的特征很符合传染病的规律，所以涉州城的医家会将这病判断为疫病也是理所当然。但是，有一个很大的漏洞。那就是，一群聚集发病的人和另一群聚集发病的人之间，找不到必要的联系。

　　楚意凭借监察官大人委托的身份，让负责城内所有疫病患者病案的医家将所有的病案尽数搬出来，在惠康药局门口摆开了长长一排。在众人好奇的围观中，一堆一堆的翻看。花羡与她一样，全力翻找，他不懂医理，却懂得寻找联系。楚意忙于翻找病案，根本没有时间详细对他解释，可是他从楚意的动作中已然察觉了她的目的。

　　她在找这种病在全城快速流传的原因，而不是每一个聚集场所发病的情况。

　　他们共同寻找的结果便是，没有联系。虽然共同相处的人同时发病了，但是不同聚集场所的人之间，却几乎找不到任何联系。

　　即使是聚集发病的人，发病也不一定只有传染这一种方式，那就是，他们在一起相处的同时，也曾一同进餐。

　　时间快速流逝，又是黄昏。

　　楚意终于从一堆堆的病案中站起身来，转过身，看着花羡。

　　花羡目光镇定，深深凝着她的眼。她没有说话，外表也还是那般清冷，花羡却在她眼底满溢的深恶痛绝中看到了真相。

　　“都清楚了，是么？”花羡呼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惠康药局大门上高悬的牌匾，“这惠康药局，究竟是惠及百姓的圣地，还是害人的贼窝？”

　　那几个负责病案的医家闻言，俱个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其中一个反应得快些，着急道：“你这年轻人，不得胡言乱语！”

　　花羡冷笑道：“我胡言乱语？你们看着吧，你们这疫病，一定不简单！说是疫病，还指不定是什么害人的把戏！”

　　楚意并未把她掌握的情况告诉花羡，但花羡明显已经猜到了。异或，他对此早有怀疑。

　　监察官耿麟逃过了他们一手设计的暗杀，还逃出了他们的视线，不知何时就会出现在涉州城外。在这样的时候，岐黄医会的人绝对能做出常人无法理解的疯狂举动。在这些人眼里，黎民百姓只配被他们收割、奴役、凌虐。在需要的时候，他们不会吝惜百姓的生命，只要能达到他们的目的，百姓是死是活，他们不会在意。

　　即使是搭上全涉州城百姓的命，他们也不会在意。

　　这场疫病来得如此突然，绝不会是巧合。花羡早已想到，所谓疫病，非常可能就是岐黄医会设计的毒计，虽然他无法确定那是什么毒计，但这想法早已在他心里扎根了。

　　他那话说得斩钉截铁，即使是那些不知真相的医家，也都被震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中毒。”楚意站在原地，终于说出这两个字。

　　花羡微微皱眉。

　　楚意抬手，解开斗篷的带子，将防疫用的笨重布巾一把拉下来。

　　“花羡，是毒蘑菇，你去吧！”她目色是正视现实残酷后的森冷，以及明显的急迫。

　　猛然间，她丢下手中的卷轴，回身向帐篷里跑去。

　　毒蕈中毒非常凶险，即使是现代的医疗技术，错失了抢救时间，也很难成功。现在，她手中有系统提供的医疗技术，即使她一己之力非常有限，但是能救几个，便救几个吧……

　　那些医家还在愣怔，看到楚意奔向帐篷，却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跟着跑了过去。

　　一具又一具尸体被抬出去，新发的病患被送进来，时间短的立即催吐，喝水洗胃，时间久的，症状已十分明显，用系统提供的阿托品控制症状。系统这次非常体贴，除了提供阿托品，还送来了很多保肝护胃的药物。只有在楚意提出要血液透析的时候，系统第一次表示了无奈。

　　系统无法提供血液透析的装置，其实，即使提供了，这么多中毒的人，也不够用。

　　无可奈何之事，便只能是无奈了。

　　但是，有可为之事，依旧是能做到几分，便去做几分。

　　抢救，继续到深夜……

　　最初催吐和用上药的病患，已经有人病情开始好转。意识开始恢复，肺水肿的症状也减轻了。涉州城的医家已意识到这位悠然居的姑娘治疗方法有效，在按照她的叮嘱全力抢救，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手中的药品究竟是什么，是如何而来，但是，眼看着患者病情缓解，他们别无选择。

　　楚意早已脱掉了那些笨重的防护白布，只在自己的衣裙外面套着围裙，头上裹着布巾，就像平时在医馆里忙碌一样。既然是毒蕈中毒，便不用再考虑传染的事了。

　　其他的医家也已效仿她，卸下了笨重的防护。

　　可是，自从知道这所谓的疫病乃是“中毒”，所有人都没敢去碰任何水和食物。

　　谁也不知道，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是用什么方式下的毒。调查这件事必然会耗费大量的人力和时间，而他们现在最着急的事，是救人。

　　可是，这样下去，就算是身子再康健，也会扛不住的。

　　几个上年纪的医家已经受不了，在帐篷外的空地上躺着休息。可是，长时间不进食的人，再多休息也无法康健起来。

　　那些医家曾提出用银针试毒的方法检测食物和水中有没有毒素，被楚意阻止了。古代人受科学的局限，只知道银针遇毒变黑，却不知变黑的原理。那毒蘑菇中任何一种毒素都不含硫，无法与银反应生出黑色的硫化银，银针自然是试不出来的。

　　可是，现在这个问题必须解决，要不然众医家连自己都无法保住，更谈不上救人。楚意一面撑着难耐的烦渴和乏力，眼冒金星地继续坚持，心中对花羡的盼望已经达到了极点。

　　花羡已经去了，他一定会处理好所有的事。

　　查到下毒的人，查到了下毒的方式，便可以知道哪里的水可以喝，哪里的东西可以吃。

　　楚意用尽气力给病患用上药，退后两步扶着墙，双眼发黑，头脑一片空白。

　　终于坚持不住了，眼前却好像闪过一个人影。

　　就在她摇摇晃晃要倒下之际，腰身忽然被一条手臂扶住，整个人倒在一个暖意融融的怀抱里。

　　意识朦胧中，一股冰凉甘甜从唇边渡进来，润泽着干涸的咽喉，也滋润着快要枯竭的生命。仅仅一点甘露，便似花瓣缓慢舒展，人也从枯萎中渐渐苏醒。

　　睁开眼睛，花羡水光潋滟的双眼便闯入了视野。他脸色失去了平时的明艳，显得十分苍白。目光紧紧锁着她，好似要将她整个人装进眼底。

　　“花羡……”楚意张口说话，没想到声音沙哑虚弱得不像话，“你……你总算回来了……”

　　花羡敛眸，眼角竟有一滴泪落下。楚意感觉身体被牢牢束缚着，这才察觉，花羡正紧紧抱着她，一丝一毫也不愿放松。

　　楚意一手推着他的肩膀，想要起身，无奈身子绵软无力，只得继续留在他怀里。

　　自从继任悠然居家主，她便一直挺直了脊背前行。即使再苦再累，她都没有停下脚步，她已没有了渴望被呵护的权利。因为，她是家族所有人的希望。

　　现在深陷在花羡的怀里，久未体验的温暖席卷全身。如此舒服，如此令人心动，她无力逃离，更舍不得逃离。

　　她陷落在温柔里，花羡忽然吸了吸鼻子，回头向身后叫道：“水！赶快再拿水来呀！还有吃的，赶快拿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