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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凤凰凌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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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六章败露
喀拉罕军队戴孝出征,在大铭和准尔提部落全无防备的情况下,凭空出现在库勒。
至少是阿拉莫认为,大铭也与他一样毫无防范。
喀拉罕旌旗招展,门旗左右分开,一顶装饰着雉尾的伞盖战车驶出来,车上一位老者,全身皂色,原瓦贵族打扮,却不带多余装饰,正是喀拉罕可汗蒙托格。
阿拉莫拉住战马,转身面对着喀拉罕可汗,略抬了抬手,施了一礼。
“喀拉罕可汗突然降临,阿拉莫未曾远迎,失礼了。”
蒙托格可汗上下打量了阿拉莫一番,冷哼道:“准尔提可汗早已屯兵草原,虎视库勒,看起来野心不小啊!”
阿拉莫大笑道:“既然五城已属大铭,我准尔提自然可以乘势攻取,与喀拉罕无关。”
蒙托格可汗道:“小儿佐非与大铭新订姻亲,前来订亲之时却遭毒手,这是喀拉罕的莫大哀痛,更是奇耻大辱!库勒原属于喀拉罕,拿回自己属地,理所当然。”
阿拉莫目光转冷,“这样说来,可汗是来与准尔提争夺五城的?”
蒙托格可汗道:“拿回五城乃是顺手之举,喀拉罕此次的目的,就是活捉大铭公主,为我儿陪葬!”
喀拉罕可汗说到这里,声震四野,楚意都感到心惊,不由自主抬头看向对面的红袍将军。却见那位将军稳稳坐在战马上,手里提着寒光闪闪的单刀,神态举止不仅无半分慌乱,还带着胸有成竹的从容。
楚意叹气。无论如何,花羡疯还是够疯的,青天白日斩杀喀拉罕王子,这个举动除了挑起争端,好像也没有什么作用。
蒙托格可汗已经将视线转向大铭的队伍,目眦欲裂,盯着红袍将军。
“大铭公主何在?尔等速速交出公主,我可以饶尔等不死!”
花羡当然不敢开口说话暴露他尴尬的女音,只是回头对宣奉瞪了一眼,刚刚悄悄从两军阵前跑回来的宣奉忙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闭着眼对着喀拉罕不管不顾喊道:“云梦公主乃是金枝玉叶,焉能在两军阵前抛头露面?那个……你们那个王子自不量力,冲撞了公主,才导致了杀身之祸,你们赶快替他认罪,我们看在他已伏诛,饶了你们性命!”
他说完,又侧头看着红袍将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欲言又止。
不知道花羡用什么方法,将他欺负成这个样子……
他说这番言语虽然是花羡给的胆子,却将喀拉罕可汗气得火冒三丈,在战车上捶胸顿足,怒吼道:“好个丫头!杀了我儿佐非,竟然还口出狂言,是欺我原瓦无人么?!”
可汗一怒,喀拉罕队伍中惊天怒吼,这些人已经被悲痛和屈辱弄得两眼通红,恨不得可汗一声令下,他们便要冲进大铭队伍,将这些中原人撕成碎片。顺便,也将那些趁火打劫的准尔提人一块碾成肉酱。
红袍将军依旧从容,不仅从容,那姿势还得意洋洋的。
楚意觉得,花羡这一世,好像是更疯了……
战事一触即发,大铭队伍中忽然打起了一面带着原瓦特征的旗帜,一个身穿原瓦服装的男子骑着马走出来,直抵阵前,就在红袍将军身侧,面对喀拉罕军。
这个人的出现就好像一大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刚刚燃烧起来的火焰。
喀拉罕可汗僵在了战车上,所有刚刚还在疯狂喊叫的喀拉罕人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瞪圆双眼看着面前不可思议的景象。
一人一骑立于大铭军队前面的人,正是喀拉罕王子佐非。
这一次,不仅是准尔提部落的人,连楚意都吓了一跳。
什么?佐非没有死?那日订亲典礼,他与花羡站在高台之上,被花羡手提刀落,血溅三尺,仿佛就在人们眼前,难道是假的?
楚意头脑中电光石火,不由对着对面的花羡投去了难以掩饰的赞许目光,以及微微一笑。
这一世,花羡并没有比上一世疯。作为一名将军,他还是颇有智谋的。
对面的红袍将军好像一直在注意着她,接住她的视线,立即抖了抖马缰。战马精神十足地打着响鼻,连人带马,看上去开心极了。
“佐非?佐非……”蒙托格可汗终于稍稍稳住心神,迟疑地叫出声来,“你当真是佐非我儿……”
“父汗!”佐非在马上向着蒙托格可汗行了一个尊敬的原瓦礼,带上十二分的歉意和尊敬,“孩儿不孝,让父汗挂心了。”
直到这时,喀拉汗军中才爆发出震天欢呼声,人们恨不得将佐非的名字和蒙托格的名字喊得人尽皆知。
佐非并未回到喀拉罕队伍,而是做了个手势,让自己的军队安静下来,然后,目光便扫过了准尔提的军队,最后落在身边的红袍将军身上。
“佐非应公主殿下之约,一起定下计策,就是引准尔提人露出马脚,不打自招。”
阿拉莫闻言,冷笑了一声,“我们准尔提有什么马脚可露?你这是装神弄鬼吧!”
佐非道:“准尔提可汗和阿拉莫早早屯兵草原,临近库勒,本就是虎狼之心。一遇变动,便火速兵临城下,猛攻库勒,难道不是蓄谋已久么?”
他不待阿拉莫说话,接着高声道:“准尔提人垂涎喀拉罕五城,自己争取不下,竟然与大铭将领勾结,用阴谋手段,暗中助力大铭攻取五城,随后再按照早已定好的契约,与大铭贼子里应外合,要侵吞五城。准尔提的无耻行径,乃是大原瓦之耻!我们作为原瓦人,无不以之为奇耻大辱!”
如此突然被揭开真相,阿拉莫也很震惊。但是他并未失态,依旧沉稳应道:“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这五座城池,哪里写着就必须是喀拉罕所有?大铭可以攻取,准尔提自然也可以攻取。兵者诡道,出奇制胜,喀拉罕没有听说过么?”
佐非冷笑道:“两年前,原瓦与大铭的战事中,准尔提帮助大铭主帅宣彻,阴谋陷害并算计了大铭将领花泉,不择手段将花泉置于死地,拔除了宣彻的眼中钉肉中刺,又暗中勾结帮助宣彻攻陷了五城。准尔提帮助了宣彻,条件便是宣彻要找时机里应外合,将五城献给准尔提。这些交易都是阿拉莫大将军过的手,大将军不会否认吧?”
他这样说着,眼睛却紧紧盯着旁边的宣奉。
宣奉方才不管不顾的架势早已荡然无存,可以肯定,方才他猛冲敌阵与阿拉莫交战,只是因为他知道阿拉莫不会杀他,而那位云梦公主却随时可能砍下他的头。闭着眼对着喀拉罕军队喊叫,也只是被逼无奈。
而此时,当看到佐非的目光,同时也看到化妆成花羡模样的公主向他投来的视线,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孤立无援,连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不知为何,这位公主打扮成花羡战场上的样子,竟然那么像……那动作神态,尤其是眼神……简直就是那个疯子无疑。有一瞬间,他会觉得,这个女子就是花羡,是易容成女子的花羡!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他心惊胆战地怔着,现在的他早已失去了一切反抗的能力,只要能留下一条命,他什么都愿意做。
果然,佐非盯着他,缓缓提到了他的名字。
“这位宣奉宣公子,就是大铭定国将军宣彻的儿子。当年宣彻与准尔提狼狈为奸订下契约的事情,你一定知道吧?那么,现如今公主远嫁原瓦,你究竟是来护送,还是来做内应,助准尔提拿下五城的呢?”
他的话再喀拉罕队伍中激起了一阵骚动,蒙托格可汗一言不发,冷冷盯着这边的宣奉。
宣奉立即便成为了三支军队关注的核心。
“我……我……”他不敢看周围,更不敢去直视公主的眼,脑中已是一片空白,“是……是……我父亲命我送公主出塞,就是为了与阿拉莫联手的……我说……我全说……”
他的话出口,阿拉莫顿时大怒,“宣奉!你父亲宣彻早已与我们订下了盟约,你一到原瓦,立即与我们联系。可是你一进库勒便毫无音讯,现在又在这里说什么与某家联手的话?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怒火中烧,干脆指点着蒙耶城的方向,高声喝道:“你那爹宣彻不是已经到了蒙耶么?你们父子不可能没有联系!竟然还派人跑到某家这里欺诈,某家派去与你联系的准尔提弟兄,到现在没有音讯,是不是被你所害?”
他话音刚落,对面喀拉罕军中便传出了蒙托格可汗森冷的声音。
“阿拉莫大将军既如此说,便是承认与宣彻勾结侵吞五城之事了?喀拉罕与准尔提虽然不是一个部落,却同属于原瓦。原瓦大可汗一向将两个部落一视同仁,从无偏颇。没想到,你们竟然背叛原瓦,与异族狼狈为奸!”
他说着,猛地举起了手中的刀,厉声喝道:“原瓦人从来光明磊落,最恨阴谋诡计之徒!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剿灭原瓦的叛逆,还草原晴空万里!众位弟兄,是否愿意与我一同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