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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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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心下悚然,车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
陆禾“啧”了一声,一打方向盘,冲进了江大内。
江大内七拐八绕,全靠方梦白指路,他们准备从另一个门离开,车子开得不快。
缓缓靠近图书馆,楼里还有人在大喊救命,而楼下是大张着口想要往上爬的数只丧尸。
他们无能为力。
一个拐弯后,一个穿着保安服的男人突然窜了出来,猛一下撞上了副驾驶座的车窗,整张脸都磕到了车窗上。
南迟被吓得一缩,碰到了陆禾握方向盘的手。
车子歪了一下,差点撞上一边的路灯,与此同时,车子左侧又撞到了什么东西,但车速很快,马上碾了过去。
陆禾打回方向盘减慢车速,方梦白往后一看,一只丧尸腰部被碾过,内脏和肠子流了一地,却仍旧爬着想要追上他们。
心底一阵恶寒,他们还没来得及松气,路边接二连三又出现了丧尸,绝望的哭声从车外传来,只见不远处一个女生被摁倒在地,被丧尸拖拽着留下一道血痕。
南迟倒吸一口冷气,不忍地移开了目光。
所有声响都在提醒他们,之前那个和平的世界已经成为过去式,地狱正向他们打开大门。
花了足足半个小时,他们才绕到江大正门。
陆禾一刻不停直接开出了大学城,又干脆地离开了江城市范围,往周边郊区开去。
一路出来,路上已经看不到车辆,也不见丧尸,但这也意味着,还有更多的人都还困在城区。
空旷的路面带上了寂寥的意味,几人脸上皆是沉重。
又开了一段,陆禾将车停在路边,四人下车活动,南迟下车联系李言蹊。
“言蹊。”南迟开了外放,问道,“你还好吗?”
“我...好...”电话那头却是断断续续的,南迟又晃了晃手机,才听见李言蹊说,“你们在哪里?”
南迟:“我们接到了梦白,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我们过去接你吗?”
“这边...危险...有行尸。”李言蹊那头磕磕绊绊,“但有军队在,还算安全。”
也许是找到了信号最好的位置,听筒传来的声音终于顺畅了,“你们不要过来这边,几个路口全是行尸,很危险。”
“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一段时间,只要疫苗研制出来就安全了。”
南迟还想说点什么,李言蹊打断道:“不用担心我,研究所很安全。”
电话挂断。
方梦白站在车边耸了耸肩,“这就是研究狂人吧。”
“她才是我妈亲生的吧?”南迟叹了口气,“都一样热爱研究室。”
“那现在?”一直没吭声的徐译问。
“回吉平。”陆禾解释道,“我老家在那,不远。”
南迟犹豫了下,问方梦白:“市区状况不太好,你需要回家看看吗?”
方梦白反而轻松:“我之前联系过他们,没事,他们还让我不要回市区。”
对一旁的徐译,南迟不太熟,还没发出疑问,方梦白就抢白:“他是我邻居,你更不用担心他家人了。”
徐译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四人就再次上路,他们准备绕道走国道。
陆禾开车掉头朝北开了一段,开上了国道。
二十分钟后,他们在国道路边找到了一座加油站,油站外停着几辆车,油站里却已经有人了。
在这种非常时期遇到人,很难说好坏,因此陆禾犹豫了一下。
但车子油量见底,如果不加油他们只能弃车步行,很显然这是行不通的。
吩咐南迟搭好弓,陆禾最终还是将车开进了加油站,刚把车停稳,已经有人围了过来。
清一色的男性,手里都有或棍或刀作为武器,为首的是个戴着眼镜的瘦小男人,他空着手站在中间,嘴角带笑。
陆禾率先下车,不忘锁上了车门,径直朝为首的瘦小男人走去,伸出了右手。
“你好。”他说,“我叫陆禾,刚从江城逃出来,车没油了。”
那个瘦小男人推了推眼镜,与陆禾握手,笑道:“我是付岩,也刚到这没多久。看你们的方向,是从江城出来的?”
“是的。”
“你们接下来是要去哪?”
“暂时还不知道。”陆禾面不改色。
付岩了然地笑笑,一指加油站内,“那你们先加油,我和朋友打算在这里休息一阵再做打算。”
说完他就带着几个人又回到了加油站内的建筑里。
陆禾给车加满油,又从后备箱取出两个油桶都灌满了,朝身后的建筑里看了一眼,上车发动车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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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禾的老家在江城市往南的一个小镇,叫做吉平,是一个还没有开发过的古镇,常驻人口不到一万人。
每年的十二月,陆禾都会回一趟老宅,因为十二月底是陆禾双亲的忌日。
想到这里,南迟转头看了一眼认真开车的陆禾。
日光从车窗外探进来,在陆禾脸上投下阴影。察觉到目光,他扭头看了一眼南迟,笑了笑。
“干什么?”
南迟没收回目光,叫了声“哥”,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陆禾一挑眉,懒懒地应了一声。
“咳咳。”后座的方梦白及时刷了一下存在感。
无声一笑,南迟转回头,“回家吧。”
从国道走的话,回吉平需要整四个小时。
今天天气很好,南迟拿出反曲弓在做保养,方梦白已经睡了过去,徐译也昏昏欲睡。
副驾驶座的窗户被南迟摇了下来,冬日冷冽的风吹进车里,带起了她的头发。
被头发挡住了视线,她抬头思考了一下,伸手去摸陆禾外套的口袋。
陆禾:“你在干什么?”
南迟理所当然:“找发绳。”
陆禾:“……你在我口袋里找?”
“wow.”南迟左手食指勾出一根皮筋,顺便还摸到一颗糖,“找到了。”
一时无言,陆禾只是摇了摇头。
从他十二岁起,他的口袋里就总有一颗糖果、一根皮筋,这是母亲强迫他给南迟准备的。
南迟大学出国以后,他也还保持着这个习惯。
余光瞥见南迟扎起了头发,露出纤细的脖颈,陆禾眯了眯眼,抬起右手把她连帽衫的帽子扣到了她头上。
“怎么了?”南迟刚把糖含进嘴里,左腮鼓鼓的,像只小松鼠。
陆禾收回手,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戴好。”
虽然不明所以,南迟还是乖乖戴好帽子,继续低头保养反曲弓,嘴里不着调地哼着歌。
陆禾知道就算随便哼哼,她也在跑调。
他侧头不着痕迹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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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一行人再没遇到其他人,也没有丧尸,陆禾在空旷的路面开得飞快。
南迟保养完弓已经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因为后座有人,她没法放平座椅,可能是睡得不舒服,抿着嘴,不太高兴。
陆禾摇上窗户,打高了空调的温度。
又走了一段,南迟醒了,她揉了揉脖子,在杂物箱里翻出一条巧克力,分给了后座也刚睡醒的两人,顺手打开了车载广播。
调了几个频道都只能听见杂乱的沙沙声。
好像所有频道都停止了运作,整个江城市仿佛已经死了,只剩下他们几人还在路上。
吉普飞驰过国道,路的尽头晚霞渐渐褪去,天机泛起了灰暗的蓝色,他们已经在路上奔袭了一天。
马上就要入夜。
陆禾打开了车灯,降低了车速。
他们距离吉平还有一段车程,周围都是荒地,远远的,能看见零星的灯光。
南迟精神一振,在这种荒凉的地界能看到属于人类文明的灯光,实在是一件让人安心的事情。
“这一片还没有断电?”方梦白有些高兴,“也许这边还没有被波及。”
包括陆禾在内,几人都带着几分期待。
车子沿路南下,拐到一条老旧小路上,路边的路灯一盏接一盏,都还亮着。
灯下的路牌指引:吉平,8km。
路边是零星的民居,掩映在错落的田间地头,镇子就在远处,甚至能看到镇子里的灯火。
南迟掏出手机,手机信号断断续续。她朝镇子的方向看去,心里却是一沉。
十分钟后,他们到达镇子边缘。
路边几家人都没亮灯,在路灯下显得十分安静。
陆禾降低了车速,整个街道都十分寂静,路上散落着不少杂物。
陆禾家的老宅在镇子西北角,那一片是规划后重新改建修缮过的明清老宅,建筑面积不大,每一个院都有一段距离,形成一片互不打扰的格局。
路上游荡过一个人。
车速不快,陆禾踩下刹车,稳稳停在那人身前。
摇下窗户,陆禾正要说点什么,南迟一把把他拉了回来。
那人猛一转头,已经朝吉普车扑来,砰地一声,拍响了挡风玻璃。
他下巴处空荡荡的,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是一只丧尸。
面无表情地摇上了窗户,陆禾发动车子撞开那只丧尸开了过去。
南迟心道:果然。
吉平也没有逃过一劫。
四人都沉默了。
这无疑是个坏消息,如果连吉平这种小镇都已经沦陷,这个世界上还有安全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