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竟是我自己》容小京

2、第 2 章

　　南迟收起了手机，突然觉得右手手背有点发痒，就撩起袖子轻轻抓了抓，随即起身想要找酒精来消毒。

　　众人或坐或躺，便利店里十分狭窄，纵使十分小心，南迟还是踢到了那个母亲的脚背，说了声抱歉，继续寻找酒精。

　　而那个母亲却突然往后缩了缩，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她颤抖着提高了声音：“你受伤了？！”

　　这一声让所有人都朝南迟看过来，那个母亲依旧在重复南迟受伤的事实，末了歇斯底里道：“你会变成那种人！你会杀了我们的！”

　　不等南迟说话，方才想要抛弃母子二人关门的中年男人就上前抓起南迟的手。

　　所有人就在这一瞬间，看清楚了南迟手背上泛红的伤口，他们害怕地聚在另一边，和她对峙。

　　“滚出去！”

　　不知道是谁突然爆发，尖叫着让南迟离开，继而所有人都开始咒骂南迟。

　　南迟：“……”

　　南迟看向那个母亲，原本想要解释的话在她恐惧害怕的目光下咽了下去，最后只是无奈地重新用袖子盖住了伤口，退后一步，站到陆禾背后。

　　生死面前，这就是人性常态。

　　“我们会离开。”陆禾沉声说着，抬手护住身后的南迟，转头问那个营业员，“有没有后门？”

　　营业员点点头，指了指便利店后方，拿出一把钥匙扔给陆禾，颤声道：“你打开了门把钥匙放在地上就走吧。”

　　重新给南迟围上围巾，陆禾拉着她从后门离开了便利店。

　　关上门后一秒，里面的人马上就将门反锁了起来。

　　后门通向一个小区内部，此时小区里安安静静，雨已经停了，还有不少人家亮着灯，两人仿佛一瞬间从地狱穿越回现实，都产生了几分不真实感。

　　“走吧。”

　　两人在小区里绕了一圈，遇到了几个正在啃食尸体的“人”，好在陆禾警惕，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

　　花了足足半小时，他们才找到小区大门，保安室里亮着灯却不见人，一辆车撞开栏杆斜停在一边，车门敞开，两个“人”正在分食驾驶员。

　　两人藏在绿化带的灌木丛里。忍下呕吐的感觉，南迟小声道：“我觉得他们已经不是人了，是丧尸。”

　　陆禾没出声，他看向了另一辆停在路边的越野车，车里没人，也没有丧尸，车门虚掩着。

　　“我去开车。”他对南迟说道，“我去检查有没有车钥匙，你在这等我，如果没有车钥匙，我会回来。”

　　比了个OK的手势，南迟又往灌木丛里躲了躲。

　　陆禾放轻脚步走到了路灯下，那两只丧尸依旧沉浸在那具尸体上，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他很快走到车前，拉开车门看到车里挂着的钥匙，才松了口气。

　　他们顺利上车，开出了小区，一路往家的方向开去，远远的，已经能看到小区的轮廓。

　　两人之前淋雨跑路，身上都湿淋淋的，空调的暖风一吹，南迟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陆禾不动声色地提了提车速。

　　可能是大部分人都被堵在路上，这一片住宅区反而出奇地干净，十分钟后，车子开到了小区门口。

　　小区不远处就是沃尔玛，不少人行色匆匆推着购物车出来，陆禾犹豫了一下，调转车头，停在沃尔玛门前的小广场上。

　　这场动|乱还要持续多久，没人知道，在目前还算安全的前提下，自然是囤粮待在家为上策。

　　两人都下车，径直走进超市。

　　他们先是把生鲜区扫荡了一圈，然后上二楼把货架上的泡面、饼干等干粮和纯净水、能量饮料等饮品拿了大半。

　　之所以没有拿完，是因为顾虑超市里的其他人，所有人都需要食物，他们做不到这么自私。

　　旁边的人看到这个情形，也跟着扫荡起货架。

　　最后，他们推着四辆购物车到收银台结账，这一片似乎还没被波及，但几个收银员都神色凝重，动作比平时快了不少。

　　把东西全部装上车，两人又开回小区的地下车库，找到了属于南迟的那辆白色越野，把部分食物和水转移到了车上，才拎着剩下东西的上楼。

　　回到屋内，南迟打开了客厅的灯，灯光暂时驱散了些许阴霾。

　　把东西放在一边，陆禾从鞋柜里找出南迟的拖鞋递给她，吩咐道：“先去洗个澡，待会儿出来吃晚饭。”

　　南迟洗完澡有些困顿，就这么湿着头发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打哈欠。

　　半开放厨房里，陆禾正给汤里加了勺盐，听见动静转身看见南迟仍在滴水的长发，提醒道：“去把头发吹干。”

　　南迟盘腿坐好，用搭在肩上的毛巾随意擦了两下，带着点鼻音，软声撒娇：“哥哥，你帮我吹头发吧。”

　　陆禾不置可否，尝了尝汤的咸淡，端到了餐桌上。语气不疾不徐：“感冒了我没时间陪你去医院。”

　　“知道了知道了。”南迟趿着拖鞋回到浴室吹头发，花了好半天才勉强把蓄了多年的长卷发吹干。

　　吹完头发坐在餐桌前，南迟被暖风一吹，半醒不醒的，一碗汤被推到眼前。

　　她喝着汤，开始给方梦白打电话，但那边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南迟感到一阵无力感，放下了手里的汤，目光探向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起了小雨。

　　“我们……”

　　“不着急，先吃饭。”陆禾打断南迟道，“我们明天早上天亮了再去找梦白。”

　　沉默地吃完了晚饭，陆禾去浴室洗澡，南迟则在水槽边洗碗。

　　陆禾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南迟擦干手出去拿起来，看到来电显示是“徐译”，接起来后还没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女声：

　　“我是方梦白。”

　　南迟精神为之一振，赶紧道：“方梦白，为什么不接电话？我快担心死了，你现在在哪呢？”

　　听到是南迟的声音，方梦白也松了口气：

　　“我手机落在宿舍里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生化危机吗！我现在在学校，跟几个同学躲在图书馆里，暂时还算安全，你呢，安全吗？”

　　两人互相报过平安，一时间都有些鼻酸。

　　李言蹊、方梦白和南迟三人，从小学起就是同学，感情十分深厚。

　　交换了一点情报，南迟便转入正题：“你们有离开学校的办法吗？”

　　方梦白遗憾道：“他们计划明天一起离开图书馆，但还不知道怎么才能安全离开。整个大学城都完蛋了，全是丧尸。”

　　“我和我哥开车过去接你。”

　　“或许可行，你们直接把车开到图书馆楼下，我们想办法下来。”

　　制定了一个简易的计划，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这才挂断。

　　放下手机时，陆禾正好擦着头发过来，南迟放松不少，轻声道：“梦白联络我了，我们明天去江大找她。”

　　陆禾嗯了一声，“知道了。”

　　两人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南迟就哈欠连天，她在飞机上本来就没睡好，又担心受怕半天，整个人都十分疲惫。

　　陆禾正在看书，见状就催促她回房间休息。

　　整个房间干干净净的，一看就知道是陆禾过来打扫过，南迟抱着枕头在床上打了个滚，看到墙面上挂着的自己和陆家的合照，有些发愣。

　　南迟六岁来到陆家就没再离开过，陆禾的父母陆启振和林雪晴都把她视如己出。

　　因为她这个小不点的到来，一家人还特意搬到了这个大房子。

　　这张合照就是她来的那天拍的，她小时候像个洋娃娃，绿色的眼睛和柔软的浅栗色短发都和陆家三人散发出格格不入的气息。

　　不过就在三年前，陆父陆母因车祸离世了。

　　而陆禾当时尚在服役，刚升上高三的南迟骤然又失去了庇护，被南琴带回美国继续上学。

　　整个人躺进被窝里，南迟拿出手机来刷了刷。

　　打开了微博，热搜已经被各地的伤人事件霸占，头条更是写道：是丧尸？！还是暴徒？

　　每个热搜点进去，都是血腥的凶案现场，和满目的“丧尸”、“杀人”等字眼，还有一篇长文，是半个月前分析东京发生大规模伤人事件的文章。

　　跟现在的情况极其相似。

　　东京，正是南琴供职的医药公司实验室所在地。

　　她退出微博，再次拨了个电话给南琴，然而依旧是关机状态，气得她爆了句粗口。

　　南琴一向洒脱，除去每个月固定给南迟打钱那一天会发来联络，平时根本没有任何交流的机会，说是母亲，更像是个打钱机器。

　　母女俩当然也不会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关上手机，南迟习惯性地留了一盏台灯，就准备蒙头睡觉。

　　但就算她整个人都十分疲惫，脑袋还是清醒的过分，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被窝里也冰得厉害，半天都没有暖起来，南迟又换了个姿势，就听见陆禾趿着拖鞋回房的声音。

　　她起身找到空调遥控器打开了空调，等了一会儿，空调居然开始送冷风。

　　“……”

　　坏了吧。

　　关掉空调，南迟再次钻进被窝，蜷缩着待了半小时，她终于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抱着枕头和被子敲响了陆禾的房门。

　　陆禾已经睡下，但还是很快拉开了房门，他穿着睡衣，扣子扣得整整齐齐，“怎么了？”

　　南迟抱着枕头和被子，因为来得急没有穿拖鞋，两只脚互相交叠着取暖，她沉默了片刻，才艰难道：“我想…我可以跟你一块儿睡吗？”

　　“嗯？”陆禾低头看了一眼南迟白皙圆润的脚趾，淡淡问道，“为什么？”

　　南迟打了个哈欠，假装没有听出拒绝之意，侧身挤进房间，把自己的枕头和被子放到陆禾的床上。

　　陆禾的床一向都是整整齐齐，深灰色的床品此时已经摊开，看着十分舒适。

　　南迟看着自己格格不入的淡粉色枕头和被子，不动声色地钻了进去，还贴心地用被子把自己整个都裹了起来。

　　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光线照亮了南迟的脸，她声音很轻，带着几分心虚：“我房间的空调坏了，哥哥。”

　　可能是因为着了点凉，她带着一点鼻音，显现出小朋友一样的语气。

　　陆禾知道南迟这是开始耍赖了，他不吃这套，但南迟已经整个缩进被子里，露出半个脑袋和眼睛。

　　静了片刻，陆禾败下阵来，随手带上了房间门，也回到了床上。

　　两人一人一边互不干扰，陆禾还不忘打开了空调，他很快闭上了眼睛准备休息。

　　床上多了个人，他有些无奈，只是侧躺着。

　　期间南迟又裹在被窝里蚕蛹似的调整了数个姿势，直到最后额头贴在陆禾背后的被窝上，才找到舒适的睡姿，沉沉睡过去了。

　　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