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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作画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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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一回生两回熟,有些事情呀干多了就习惯成自然了。
就比如说唐蔳蔳和白书煊同塌而眠的问题,第一晚的时候两人尴尬地几乎要抠脚丫子。到了第二晚虽然手依旧不知道该怎么放,但好歹能够靠着聊天缓减一下紧张的气氛。后来习惯了之后呢相处模式就跟住在同一寝室的室友一般熟稔了,如今再回过头去想想起先自己的样子,唐蔳蔳就给出了三个字——假正经。
“你今天会早些回来吗?”唐蔳蔳翘着双脚趴在床上看着需要早起去上朝的白书煊不由得产生了几分同情。
古代官员不容易呀,这天都还没亮呢就要爬起来上朝去,太惨了。
“今天没什么事应该会早。”洗漱完的白书煊避开了婢女的服侍自己套上衣衫开始系扣子,不过由于不熟练因此最上方的盘扣怎么都无法系上。
“过来。”唐蔳蔳从床上爬了起来对着他招招手。
白书煊上前,唐蔳蔳就自然地伸手帮了忙。
“等你回来后我们一起去看看张画师吧!”她说:“事情差不多都清楚了,我估摸着应该就是最后的成画了,思来想去下笔的人应该就只有张画师了。”
白书煊也不多问,他点点头应了下来:“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的。”
张画师名叫张不炎,张家虽说不上富甲一方但也小有资产。十二岁那一年他和父亲随母亲去舅舅家探亲,中途路过破庙的时候他们救了一个昏倒在路边的小孩。
没想到的是本来脏兮兮的小孩在洗干净后居然就变成了一个漂亮小女孩,张不炎当时就在心中暗暗决定将来一定要娶她当自己的媳妇儿。
后来膝下无子的舅舅舅母都觉得与小女孩投缘便认了她做女儿,张不炎那个时候觉得他们注定以后是要在一起的,要不然老天怎么就让他们当了表兄妹呢?
他送她玩具,带她溜出去玩耍。甚至为了将来能让她过上好日子他开始认真读书,拼命学着各种本事。
然而就在他终于鼓足了勇气让父母去给自己提亲时一道圣旨下来毁掉了他所有的努力,她进宫了。
张不炎变得颓废了,整日酗酒不说还日日将自己关在书房中画着她的各种画像。
父亲狠狠训斥过他,母亲为了她也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可是他的心就跟死了一般毫无波澜。
他太想见她了。
舅舅觉得对他有愧便托了关系给他找了份差事,起先他自是不愿意的,可是后来听说后宫的娘娘们酷爱找宫中画师为自己画像后他又燃起了希望。
努力了多年他终于靠着自己的学识一步步走到了皇子太傅的位置,而他心爱的人凭着圣上的宠爱成为了仅次于皇后的高贵女人。
他对自己说是时候放弃了,只要她好就行。
但是有时候老天爷也许真的就是喜欢与人开玩笑吧!
当圣上要以柳思娇为原型命人画仕女图的消息一传开柳思娇的身价便又快速翻了几番,手头不富裕但又想一睹美人风采的人便干脆白日里也去起了花楼。
他们觉得晚上是没能力见了,那就不如白天去碰碰运气,万一走运了说不定也能看到佳人出来走动不是?
张不炎就是休沐那天被同僚拉去的,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自己去趟恭房的功夫他就看到了才劝自己要放弃的心上人被人扶着匆匆忙忙离开了柳思娇的房间。
好奇一看,只见柳思娇的房门敞开着,而柳思娇却躺在了地上没有了气息。
他以为是她杀了柳思娇就想也不想地赶紧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帮着遮掩,但意外的是不久后他听说柳思娇已经让人接送去了王府。
死了的人到底是怎么去的王府?
为了弄清真相他主动走了五皇子的关系以画师的身份也进了王府,结果看到了分明已经死去了的柳思娇居然真的好好地活着。
不过还没等他惊讶多久他的所有注意力便被到来的贵妃娘娘吸引了,顷刻间那些说服自己要放弃的理由统统不成立了。
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皆深深牵动着他的心,他忍不住寻了机会避开众人像个傻子一样站在有着他们共同记忆的西侧小院痴痴期待。
没想到她来了,她真的默契地来了。
他告诉她这辈子自己都不会娶妻,因为他的妻子阿兰已经早在他心中了。
她怒斥他是傻子,不该为她毁了自己一生。
这次的会面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逾规越矩,但他们都很知足。
可是绿儿的出现还是吓到了他们,他们自知无愧,但别人能信吗?
乔装打扮会见情郎这种帽子一旦被扣下来,遭殃的除了他们两人外还有整个尚书府和张家。
张不炎不能让这样的可能发生,于是他急忙去追了绿儿。
谁知没跑几步他就听到了绿儿的惨叫声,接着是对方慌慌张张的身影。
但是这一次好像是老天爷为了补偿那么多年对他的愧疚般直接让绿儿摔在了草坪上。
他趁机上前去查看,结果绿儿看到他后就想再次大叫。
情急之下他上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他发誓他真的只是想让她安静下来听他好好说,可一切却太晚了……
绿儿没有了呼吸……
进了大理寺牢房后张不炎知道自己这次是死定了,他想还好父母后来又生了个小儿子,最起码以后他们还是有人照顾的。
他又想一辈子太长他无法保证自己将来会不会真的一直爱着他的阿兰,这下既然要死了他就知道自己一定会了。
他这一生一事无成,但最起码他守住了对她的承诺。
就在张不炎整理着自己的衣着打算静等着对自己的宣判时一只母鸡从牢房的木栏栅间隔中钻了进来:“是你呀!”他看着它居然心里一点也没有面对一只妖怪的害怕。
“张画师能请你帮我画幅画吗?”阿花的鸡嘴一张一合道。
“你要画什么?”他问。
阿花将一张带来的画纸铺在了他的面前:“我想要你画我恩人的仕女图,我怕时间久了连我都会忘了她的模样。我想留下一点有关她的东西,那样至少哪怕将来所有人都不记得她了,这世上也依然会有东西证明她曾经来过。”
唐蔳蔳他们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颜料堆里的一人一鸡以及在明驹阳那里见到过的仕女图。
“谢谢你张画师。”阿花真诚道谢。
张不炎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般酣畅淋漓地作过画了。
阿花用自己的翅膀轻轻抚摸着画上的柳思娇,它说:“当年相救之恩我已无法报答,如今只好倾尽毕生修为寻回你魂魄送入画中,愿你往后只有快乐安好!”
话落只见一团白光从阿花体内脱离了出来进入了仕女图中,那仕女图上的柳思娇在白光进入后好像动了动,但又好像没有动。
而阿花在它做完一切后躺在了仕女图上彻底合上了它那对鸡眼。
“阿煊我们要回去了。”唐蔳蔳突然开口。
白书煊又感到了一阵晕眩。
“你们两个有必要看个画都要塞我一嘴狗粮吗?”明驹阳抱怨的声音传入了两人耳中:“这都牵多久了你们有必要这么虐我吗?”
先回过神来的唐蔳蔳看到她和白书煊不知何时交握在一起的手后笑了笑,回头对着明驹阳就是一句:“我们乐意你管得着吗?”
明驹阳不服气了试图威胁道:“信不信我去曝光你们,白大影帝的秘密恋情可是能分分钟上热搜的哦!”
唐蔳蔳笑笑回道:“漂亮的女鬼小姐姐也是能秒秒爬你床的哦!”
反被威胁的明驹阳自闭了。
白书煊捏了捏牵着的玉手宠溺地上扬了嘴角。
而唐蔳蔳却仿佛要证明一下自己所说的话不假似的对着仕女图便叫到:“柳姑娘既然让我们看了你的过去想必是愿意出来与我们一见的,那就请姑娘现个身吧!”
话落只见仕女图摇晃了一下散出了一阵雾气,接着前一秒还在画上的仕女就落了地站在了三人面前。
“我的妈呀——”明驹阳一蹦三尺高,立马想要撒丫子跑了,但是不巧蹦的时候膝盖撞上了门框疼的他蹲到了地上急揉自己的膝盖骨娘舅。
“王爷、王妃万福!”柳思娇浅浅福身。
“姑娘认错了,我们不是。”唐蔳蔳摆手,不过她疑惑柳思娇是什么意思?明知道他们是被她弄入了画中才会穿在那两人身上,怎么现在看起来她是忘了呢?
柳思娇却在微微摇头后便不再对此事多言了。
“柳姑娘你找上驹阳究竟是何意?”白书煊看着抱着自己膝盖直接坐在了地板上的发小有些无语地问道。
“王爷多虑了。”柳思娇说:“妾身并无恶意,阿花当初耗尽修为将我的魂魄送入画中本是出于好意想让我继续能够留在世上免受轮回之苦,然而这却并非我所愿。”
“你想从画中离开?”唐蔳蔳问。
柳思娇点点头:“世间万物皆有定数,生死轮回亦该如此。”
“那这跟你找上他有什么关系?”白书煊蹙眉,但很快他便想通了:“他是……”
白书煊没有说出名字可柳思娇还是应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画原本就是出自他之手,自然也只有他能够毁了。”
“柳姑娘你想清楚了吗?”唐蔳蔳有些不忍,她明言:“你在画中时间已太久,魂魄与画早就有了融合,一但画毁了说不定你的魂魄也会跟着消散的。”
柳思娇却毫不在意地说:“如果你同我一样独自在一个地方度过了百载岁月,那么恐怕你也会做出同我一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