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盛放的玫瑰v

10、除夕

　　很快就到除夕了，秋雨过去陪着楚南过了很多个除夕。每一年楚南都领着秋雨到爷爷家过年，今年秋雨回来，楚南说要在家过，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大年初一再去拜年。
　　大清早，秋雨就打开了楚南的房门：“叔，起床了。”
　　“唔。”楚南睁开眼，眼前的一切模模糊糊。“老齐呢？”
　　“今天我帮你起床。”秋雨笑着走到床前，慢慢把楚南扶着坐起来。
　　“这些事你不用做。”楚南伸出右手揉揉眼睛，体位的改变让他有点晕。
　　“叔，今天我给老齐和李婶放假了。”
　　“什么？”
　　“他们也有家人啊，也需要回家过年嘛。”
　　话是这么说，不过他真的不忍心让秋雨来照顾他，毕竟他很高，很麻烦。
　　秋雨熟练地给他穿好上衣，解下纸尿裤，用温水擦干净，又换了新的。再帮他把裤子套上，穿好鞋袜。整个过程楚南都是呆的，他在适应，他的女朋友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叔，早安吻。”
　　秋雨把脸凑过去，楚南轻轻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早安，宝贝。”
　　“只有我们俩的时光好不好？”
　　“好。”楚南点点头，伸手勾住秋雨的脖子，被她抱上轮椅。
　　卧室的窗帘被拉开，阳光照进来，外面的地面已经是一片雪白。
　　洗漱过后，楚南自己操纵轮椅来到餐厅。看着秋雨忙碌的身影，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家了。这个忙碌的女人，就是他未来的妻子。虽然他们不能有孩子，但是幸福一点也不会减少。
　　“秋雨在做什么？”
　　“皮蛋瘦肉粥，过来尝尝。”
　　秋雨在国外的几年，学会了下厨，西餐和中餐样样拿手。楚南接过勺子，舀了一些放入口中。“很好吃。”
　　“那叔多吃点。”
　　很简单的早餐，一碗粥，一个煎蛋，和一份炒青菜。楚南吃得很舒心，他是和秋雨共同用餐的，更重要的是，这是秋雨为他做的。
　　饭后秋雨拿出齐叔给准备的春联：“叔，我去贴春联，你在这等着哦。”
　　“我也要去。”楚南亦步亦趋跟着秋雨。
　　秋雨打开门跨出玄关。楚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秋雨，虽然只是个低矮的门槛，但是他无法跨越。秋雨自然不忍心把他一个人扔在那里，只好拿了条毯子，帮他盖在腿上，推他出去。
　　楚南就这样看着秋雨贴春联，在他眼里，门上被贴的火红一片。具体是什么字，看不太清。只有中间那个倒挂的福，勉强可以辨认出来。这让他想起，过去过年的时候，都是他在门上贴春联。晚上十二点，带着鞭炮出去放。那些可以自由行动的岁月一去不复返，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如今的自己，只能坐在这里，什么事都等人伺候。
　　短短五分钟，他已经觉得身上有些冷了。秋雨心里怕叔冻着，速战速决，推着楚南进屋取暖。“叔冷不冷？”秋雨赶紧捧起他的双手，放在嘴边吹。
　　楚南看到这个场景愣了愣，他想起，在孤儿院那天，她也有拿起他的手给他吹。不过那个时候，她还是那么小的一个人。现在已经亭亭玉立了。
　　“冷。不过有秋雨帮着暖就不冷了。”
　　“不想让你跟着就是怕你冷，现在好了，冻着了吧。”秋雨笑着调侃自己的叔。
　　“想和秋雨在一起。”楚南也不在意，微笑着，回答她。
　　“叔，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很长，你得把身体养好了，知道吗？”
　　“嗯，我会努力的。叔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视力恢复一些，能看清秋雨的一举一动。”
　　做完这些，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秋雨给楚南后背靠了两个靠垫，然后把他抱在怀里。她时不时轻啄楚南的侧脸，然后把鼻子凑到他跟前，嗅他身上的味道。她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独有的香气。
　　楚南很享受秋雨的吻，他抬起右手，把她的下巴勾过来，吻上她的唇。那个吻湿湿的，他在用双唇吮吸。嘴巴是他为数不多的敏感地带，他可以用头部的任何部位感知世界。这个吻，让他沉迷，深陷其中。
　　中午楚煜拿着很多吃的过来，说都是嫂子在家做的，让他们不用麻烦做饭了，晚上热一下就好。还有很多水饺，芹菜的，韭菜的，香菇的。连正月十五的汤圆都准备了。
　　“哥，中午留下来吃点饭吧。”
　　“不了，还有很多事，我就先走了。”楚煜望了秋雨一眼：“秋雨，小南就拜托你照顾了。”
　　“大伯放心吧，我一定把叔照顾好。”
　　楚煜笑了笑，当年小丫头离开，楚南受了太多罪。他也没有想到，这几年的相处，两个人生出这么深厚的感情。现在秋雨回来了，楚南的笑容也回来了，一切都能好起来。
　　下午楚南躺在床上休息，秋雨就躺在他身边玩游戏。楚南看不到她在干嘛，就问：“秋雨，你在做什么？”
　　“我在玩水果忍者，叔要不要来一局？”
　　“水果忍者？”
　　秋雨把手机放在楚南跟前：“很简单，水果出来了，手指划一下就好了。小心不要碰到地雷。”
　　楚南动了动身子，抬起右手勉强把手指伸直。水果的速度太快，他划不到它们。地雷倒是没躲开，稳稳的爆炸了。秋雨看到楚南笨笨的，笑得合不拢嘴。
　　“叔，你是专业切地雷的。”
　　楚南笑着摇摇头，又开始一局：“才回来几天，就开始笑话叔叔了。”其实楚南根本看不清，哪个是水果，哪个是地雷。就这样，两个人也玩得津津有味。
　　他们挨到晚上八点，准时来到客厅看春晚。秋雨抱来好多小零食，撕开包装吃得香。还时不时往叔叔嘴里塞一颗。没等楚南咽下去，又喂给他一颗果冻。有一些汁水落在唇上，眼看就要滴下去。秋雨的眼睛盯着薄唇，吻上去，把那些汁水吃掉。
　　楚南霸道的吻着，此处省略一万字。
　　“秋雨，疼。”他很无助，右臂的疼痛无法缓解，也没办法给自己捏捏揉揉。
　　秋雨麻利地捧着他的手臂，轻轻活动，按揉关节。
　　“扶我坐起来好吗，我想看着你。”楚南的眼神里，都是对秋雨的依依不舍，省略，就不得不让她来为自己按摩手臂。
　　“叔，你爱我吗？”秋雨抱着他坐好，亲吻他的唇。
　　“爱。”楚南热烈的回应着。
　　“永远都爱我吗？”
　　“永远。”

　　秋雨不明白叔叔说省略是什么意思，却见他的泪水滑落，那些年垒起来的保护壳，瞬间瓦解。
　　“叔叔其实，很渴望爱。”一句实话，让他痛哭流涕。很显然，谁能抵抗爱情的诱惑，谁能不被爱折服呢？
　　“叔叔，秋雨深深的爱着你呢。”她努力的抱着他，抚摸他。
　　“我的双腿，双脚，我的左手。都渴望被呵护。但我却碰不到它们，爱不起它们，甚至觉得它们丑陋。”
　　秋雨赶忙帮楚南擦拭泪水。
　　“秋雨，谢谢你可以爱它们。”
　　“叔，你也试着爱自己的身体好不好？”
　　“好，叔叔答应你，更好的爱自己。”
　　“那叔叔是从什么时候爱上秋雨的？”
　　“大概是你第二次向我表白。”
　　“那你为什么迟迟不答应，还要推开我？”
　　“因为叔叔很自卑，不敢将这个不堪的自己，坦露在秋雨面前。我真的无法面对，吃喝拉撒都需要被人照顾的自己，和那双变形严重的手脚。”
　　“叔，说实话，如果换做秋雨，也会不知道如何面对。不过秋雨知道，即使这么不堪的自己，也有人爱，有人想你好好活着。”
　　“叔叔知道了，谢谢你，秋雨。”楚南想想，虽然自己这样了，但是父亲，兄弟，老齐，李嫂，还是真心对自己好的。人活着，确实需要感恩。
　　不知不觉，午夜已经降临。钟声想起，窗外亮了。随着剧烈的响声，烟花开始绽放。这个大年夜，秋雨拥有了爱情，楚南也拥有了爱情。他们相拥着看窗外的烟花，一起到厨房煮水饺。一起吃水饺，秋雨一边喂叔叔，一边喂自己，两个人吃光一大碗。
　　“叔你真能吃。”
　　“我的丫头胃口也不错。”
　　“哈哈。”
　　两个人笑得开怀，其乐融融。
　　大年初五，楚南因为高烧住进医院。秋雨小时候也知道叔的身体比较弱，容易发烧。现在大了，看着他生病却格外心疼。楚南迷迷糊糊地躺着，秋雨投了冷毛巾放在他额头。
　　“叔，过几天就好了，好了咱们就出院。”她的眼里泛着泪光，年还没有过完，人就病倒了。
　　“秋雨，你在哪？”楚南不安地晃了晃头。
　　秋雨知道他又做那个梦了，赶紧俯下身握住他的手：“叔，我在这呢。秋雨在你身边。”
　　楚南皱了皱眉，挣扎着张开眼睛。看到秋雨握着他的手，他安心地笑了笑。
　　“叔，身上还难受吗？”
　　楚南摇摇头，唇干得厉害。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小丫头在他身边，他都能熬过去。
　　老齐和李婶一个在医院忙活，一个在家里忙活。本是说，秋雨照顾白天，老齐照顾晚上。但是秋雨晚上也要赖在叔叔身边，不肯离开。他们住着高级病房，房间内只住一位病人，病人的床是双人大床，里面还有个沙发套间。
　　秋雨霸占着叔叔的病床，老齐就睡在套间里。晚上翻身和清理身体，还是秋雨来做。楚南看着心疼，便拉着秋雨的手：“乖，明天回去睡吧，在这晚上睡不好，还得照顾我。”
　　“我想和叔呆在一起。”秋雨用鼻子蹭蹭楚南的脸：“我离开你两年，现在不想缺席了。”
　　“傻瓜，来日方长，你病倒了怎么办？”楚南很是无奈，这孩子越发不听话了。
　　“你放心，如果我感到累了，就会回家补觉的。”
　　病房里有简易厨房和电磁炉，清晨秋雨起来给楚南煮了些小米粥，粥里打了鸡蛋。
　　老齐把床摇起45度，缓了缓，又把床面抬高一些。秋雨把粥放在桌板上，舀起一勺吹了吹。
　　楚南看着秋雨有些发青的眼圈，心里说不出有多难受。“秋雨，我想我自己可以吃了，把勺子给我吧，你快去吃饭。”
　　秋雨愣了一下，小心翼翼把勺子放在叔叔手里。这些日子发烧，他的手臂没有力气，很难抬起来。今天烧退下了不少，她才肯让他自己试着吃饭。
　　楚南接过勺子，手臂晃了晃撒出来一些粥，他的手臂还是软绵无力，但是在秋雨面前，他硬撑着往嘴里送。一勺，两勺，吃了几口，他都手臂有点颤抖了。时不时向他发出警报，不能在抬了，要抽筋了。
　　秋雨赶忙拖着他的手，把那一勺粥平平稳稳地送到他嘴里。“还是我来吧，叔。”
　　楚南颓然一笑：“还真是个废物。”他的眼里闪烁着微光，秋雨已经很累了，他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自己吃饭都不能完成，更别提控制排泄了。一会还得麻烦秋雨帮他清理。
　　“叔，你不是。”秋雨舀起粥堵住他的嘴。可是她明白，即使堵住他的嘴，也治不好他疼痛的心。“一会吃完饭，我就回家休息。让齐伯伯照顾你，好不好？”
　　楚南抬起眼深深的看着秋雨，摸摸吃着她喂来的粥。他也舍不得小丫头离开，哪怕一时一刻。他现在非常依赖秋雨，恨不得一直把她搂在怀里。可是还是咬了咬牙，克制让她留下来的冲动。
　　秋雨收拾好东西，楚南把她叫到身边，给她深深一吻。“回家就休息吧，其余的事让李婶做。”
　　“嗯，都听叔的。”秋雨对着楚南笑笑，宛如开了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