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起斯也》竹秋拾贰

3、人之彦圣

　　当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柏溪心里是有一些忐忑的，但在脑子里已经详细打好了该怎么圆谎的草稿。
　　“喂，莲姨，是我，柏溪。”
　　“唉，是小溪啊，怎么突然打座机了，我还以为是谁呢”莲姨是柏家的老人了，虽是佣人，但由于柏家二老经常不在家，柏溪可以说是和莲姨从小到大的了。
　　“嗯……那个手机没话费忘充了，就想着好久没打电话，报个平安，家里还好吧”说完，柏溪吐了吐舌头，果然，说谎话真的让人心虚。
　　“好着呢，倒是你，一个人在F国要好好吃饭，别学那些小姑娘成天想着减肥哈。”
　　“嗯嗯，放心吧莲姨，我的饭量大着呢。好了，帮我和爸妈问个好，先挂了哈，拜拜。”
　　“嗯嗯，拜拜。”
　　在挂完电话的那一刻柏溪彻底松了一口气，还好爸妈不在家，不然没准立马露馅。
　　柏溪打完电话后就慢慢散步到了王奶奶的院子，然后想着旁边的二楼小院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景色。本着欣赏风景的好奇心里，柏溪一个转身，来到了沈斯彦刚刚消失的门口。
　　“扣扣扣。”柏溪小心翼翼敲着门，生怕这家的主人不欢迎她似的。
　　红棕色的铁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当柏溪看到身穿一套灰色运动服的沈斯彦时，突然感觉眼前的男人和刚才有着不同的帅气，慵懒闲适，这是柏溪能想出来最合适的词语了。
　　“有事吗？”不知道是不是柏溪的错觉，她感觉这个男人的语气像一只慵懒的小懒猫。
　　“hi，那个王奶奶去蚕厂了，刚刚的事谢谢你啊~”柏溪用手小心翼翼的指了指他身后的院子，“我可以进去参观一下吗？”
　　沈斯彦看了看眼前这个有点乖巧的女孩，怎么感觉她有什么企图似的。随后，他往后退了几步，让出适当的空间，表示应允。
　　柏溪见状，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往里打量着院子。当柏溪完全看见里面的风景时才意识到这个院子和王奶奶的院子差别太大了，不，是和这个农村地方差别太大了，因为它可以毫不夸张的称为这个地方的小别墅了。
　　刚进去是个很简单的院落，入目便是水泥地，没有什么花草，不远处搭着一个不高的葡萄架，上面很明显落的就剩下几片叶子了，鲜花什么的也只有一株月季弱弱的立在墙角，总体来说和王奶奶那个用青色石板铺在杂草上的小路差别甚大。
　　再看那个有点小欧式风格的两层小楼，外观看上去是浅蓝的调调，大概是经过风吹日晒，又加上长时间没人精心打理，看上去有点黯然。小楼旁边是一棵高大的白杨树，也正因为它的遮挡，柏溪刚刚在外面看着竟没发现这幢小楼可以这么有风味。柏溪想着如果把它放在城市里是个很普通的住房，但放在这里却是一个很不错的住宅了，可以看出，原先的主人生活很有格调。
　　“那个，你是在这里长大的吗？”柏溪看了看身旁一直没出声的男人，又指了指这个小楼。
　　“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时间不长，最近有时间，所以回来看看。”
　　“哦~那你一定很怀念这里吧！”柏溪看着这个男人双手随意的插在裤兜里，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帅。
　　“嗯，有点。”沈斯彦从裤兜里拿出双手，“要进来喝点茶吗？”
　　“好啊。”柏溪爽快的答应了，因为她很想进去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柏溪一边喝着茶，一边将视线移到窗外，由于旁边那棵白杨树的枝繁叶茂原因，窗外的景色被遮挡了不少，但也可以感觉到丝丝凉意。
　　沈斯彦自动忽略柏溪的傻笑，看着她盯着窗户发呆的模样，也没有叫她，反而从茶几底下拿出一本有些年代的杂志，开始慢慢的阅览起来。
　　“树叶渐渐黄了，是不是要农收了呀”柏溪突然转头看向沈斯彦问道。
　　原来刚才小丫头发呆在想这个，看着她略有兴奋的眼神，沈斯彦突然想逗逗她。
　　“嗯，应该再过几天就应该收水稻了，到时候庄稼人应该都很忙，你可以去帮忙。”沈斯彦一边翻着杂志，一边解答柏溪的疑惑。
　　柏溪听着眼底开始放光，大概由于从小到大在城里生活的缘故，她从来都没见过秋收的场景，如果能在这看到，那这次收获真的挺大的了。
　　“好，那我待会儿回去问问王奶奶具体什么时间，到时候好帮忙。”
　　很显然，柏溪正一步步掉进沈斯彦的坑里……
　　“嗯，其实也不算太忙，这里有割麦机，你只要在最后农田里捡捡稻穗就行了。”
　　“嗯这么方便的吗？”想不到农村这里技术都这么先进了。
　　“嗯，割麦机是村里集资买的，不论是收麦子还是水稻都很方便。”说着，沈斯彦又翻了一页。
　　“那是挺好的。”柏溪又看了看面前一直没抬头的男人，“没想到你知道这么多。”
　　“小时候做过，知道些。”沈斯彦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想着这丫头真能闲谈，竟然呆这么久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王奶奶应该快回来了，你应该可以回去帮忙做饭了。”沈斯彦看来柏溪一眼，又低下头阅览手中的杂志。
　　“额，天好像是黑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不过去吃饭吗？”这男人，提什么不好，偏偏提做饭。
　　“有点事，待会过去。”
　　额……所以自己在这呆了这么久，是耽误他做事了吗他不用暗示这么明显好吗？
　　“那我先走了，你忙。”在柏溪快要走出大门的时候，突然她转过身像想起什么大事似的，“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呵，所以这丫头跟自己聊了这么久，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现在才想起人之彦圣来问
　　“沈斯彦，三点水的沈，斯也克村的斯，人之彦圣的彦。”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出自己名字的由来，生怕面前的小丫头忘掉一样。
　　“人之彦圣是《礼记––大学》里的那句吗？”柏溪刚刚听到这个字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仔细在脑海搜索一番，才得出这句话的出处。
　　“嗯。”没想到，她还看过《礼记》，似乎有越来越多关于她的事超乎他的预料，他有点想知道更多了。
　　“我记住了，我叫柏溪，柏林的柏，溪流的溪，那我先走了。”说着便转身走出了大厅的门，又出了院子，渐渐的她的背影消失在沈斯彦的视线里。
　　柏溪……他早就在王奶奶的口中知道她的名字了，不过由她自己介绍好像多了一份不可言说的味道。
　　柏溪一边走一边在脑海里过着他的名字，嘴里还轻轻说着沈斯彦这几个字，“彦”字代表德才出众的人，这名字听着就很有寓意，不像自己爸妈，说因为小时候爷爷找人算命说命中缺水，然后自己又在爸妈在河边散步的时候要出来的，由于河字不好听，就取了溪字，现在想想自己名字好像是一点寓意也没有，不过还好，叫着顺口好记。
　　柏溪走到王奶奶家门口的时候，屋内的灯已经亮起来了，她轻轻的推门进去，穿过小院，在大厅里没有寻到王奶奶的身影，想着就应该在厨房了。
　　果然在听到厨房叮当的碗筷声时，柏溪知道要开饭了，看来自己回来的……很是时候!
　　“奶奶，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吗？”柏溪走进厨房，想着帮忙打打下手，闲着有点不好。
　　“嗯，明天要收水稻，所以今天放的早，给你父母打过电话了”
　　“嗯，报过平安了，今天谢谢奶奶和村长了。”柏溪洗好碗筷递给王奶奶乘菜。
　　“不妨事儿，你一个人来这么远的地方你爸妈该担心坏了吧。”
　　“这个，他们还不知道我来这里，以为我在学校呢。”柏溪没打算瞒着王奶奶，“我给自己放了个假，打算过一段时间再去上课，到时候再跟他们说，这样他们也不会担心了。
　　“你这姑娘胆子真大，是上大学了”
　　“嗯，大二了。”
　　“不错不错，能上到大学的孩子一定不错，我想着我的那个小孙子也能考个大学，就心满意足了。”
　　“您孙子多大了是和他爸妈一起的吗？”
　　“嗯，已经十三岁了，在城里上的学，他爸妈工作也挺稳定的，就在城里买了房，孩子上学也方便。”
　　“那是已经初一了，放心吧奶奶，您孙子一定可以的。”
　　“嗯嗯，来，吃饭了，今天多做了一个小菜，叫赛螃蟹，来尝尝怎么样。”
　　柏溪随着王奶奶从厨房一件一件的上菜，看着就很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