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正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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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曼舞迷糊着应了一声，闻着琰烈身上淡雅的香味，没多时就困倦地缩进了琰烈怀里。
琰烈低下了头，轻吻了她的嘴角，抱着她靠在一边的木板上。手一扇，蜡烛顿时熄灭，四周变得黑暗起来，只有断断续续地虫鸣，仿佛会和成了一首安然的乐曲，哄着他怀里的人，坠入了甜美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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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舞按照琰烈的法子把营地迁到了郭城附近，没想到效果比她想象的还要好许多。
不但敌军搜查的频率加快，隐隐有些蠢动，而且连自己队伍里的大大小小都有了份警戒，比平时勤快了不少。
曼舞不得不佩服琰烈的直觉与胆略，若是换了她，她应该不会做出如此冒险的事情。
曼舞特派了军队搜寻，见到敌人也不来强的，只是想办法把她们驱赶回城。若是真有什么意外，才准许动用武力，斩杀无赦。
寞瑢焉的军队对游击还比较擅长，而且对于地形的分布都观察细微。所以说，曼舞还是很放心把这些事情交给寞瑢焉处理，而自己则专心于百骑先锋上。
百骑先锋，由她一手培养促成，人数约有三百多，但是各个都是军队中的精英。她们之中，有些人不但擅于兵法武艺，而且在暗器淬毒方面也颇有研究，再不济的对于毒药医理也有极强的分辨性和调配性。于曼舞而言，这种情况，简直是如虎添翼，锦上添花。她根本就觉得自己是幸运过了头。
有时候不禁也想，是否会是琰烈派人暗藏在她队伍里的人，但是又觉得琰烈真的有这种意向，也不会做的如此滴水不漏，毕竟军人的选拔在南圣女国也是很有考究的。寞瑢焉的队伍，并没有新兵入伍，最晚也是三年前征收的，哪儿那么容易让人混的进来。琰烈三年前在辉阳，应该也没那么大的能耐能把触手伸到南圣女国，毕竟辉阳都没能让他全权掌控，更何况是那么遥远的南圣女国。再者说，南圣女国贵为神国，平时并不和其他国家往来，现在只是情势所逼，才想与辉阳结亲。
百骑先锋刚派选出来的时候，连寞瑢焉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队伍里竟是如此藏龙卧虎。她凡事亲力亲为，虽然想的没有曼舞多，但是绝对也有仔细观察过自己的队伍，不过，可能也是因为人数众多，这才忽略了这些人其他的技能。
寞瑢焉看到百骑先锋的时候，虽然有些人心里有底，但是大半部分毕竟不是很熟，只能说，是曼舞挖掘了这些人。对此情况，她不禁有些忧又有些喜，还带着一些扼腕之情。毕竟，她错过了识才的机会，但是又不敢放心大胆地接受曼舞调教出来的百骑先锋。
战场上，用毒布阵，其实都不算少见，可是专门配备毒军，也万万没有人能做到像曼舞这样大胆地号令天下的。她将百骑先锋公诸于世，摆明着是引人效仿，更甚者是让人多了一个注意的目标。寞瑢焉想不通曼舞的用意，但是，又隐隐觉得不能也不该去阻挠曼舞。
新月东升，曼舞坐在营地外围的一处小土丘上，抬头看着半缺的月亮。不知不觉，又快月初了，时令已经入秋，天气却闷热的更厉害了。南圣女国的气候湿热，冬天也比别地暖上许多，所以曼舞也不盼望能有什么秋高气爽的天气了。
微微叹了口气，在南圣女国那么久，从头至尾，她静下来，都觉得像是做梦一场。比起穿越那会儿还不能让人接受，她一直逃避着审视自己，可是当审视变成习惯，不知不觉的，逃避都变成了审视的标准。
曼舞深深呼出一口气，转念想到琰烈和墨子谦，还有那么多的人和事，心被牵动着，莫名不知该如何面对。她爱墨子谦的时候，那么用力的追，用力的拉住他，牵紧他，怕他离她而去，然后她那么伤琰烈，帮着琰烈自欺欺人，明明愧疚，却还是硬生生地藏在心里。而后，墨子谦真的离她而去，心伤至深，即使他想挽回，她也已经不敢挪步。而此时，却是琰烈离她最近，安慰她，温暖她，保护她。
是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总要失去了才能珍惜？是不是非要老调重弹，每个人才能审视着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境遇？珍惜，不珍惜，是一念之差，还是一念之间？这个问题，她迟迟都想不明白。
她是有感觉的，琰烈和她那么近，现在同甘共苦，现在相知相亲，可是他们之间始终有距离有心防。有些事，他不说，她不会追问，但是并不代表她感觉不到。
那是比起当初的墨子谦，更遥远的距离。是琰烈心底跨越不去的鸿沟，也是她和他始终无法亲密无间的真正原因。
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找不到坦诚以对的爱情？是不是真的只要有了尊重，就无法放弃对对方的怕与猜测？因为，始终有那样一件事，一个人藏在他的心底，永远被逃避。
曼舞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无垠苍穹，莫名有些凄凉起来。懂和相守，仍然是有距离。她放不下心底的伤痕记忆，他也无法放下他心底的回忆。
“曼舞，在想什么？”
假面的声音突如其来，吓了曼舞一跳，刚转头，形如鬼魅的身影就靠近在她身边。
曼舞牵了牵嘴角，抬头看着他，“我只是觉得有些乱罢了。”
“你从来就没忘记对自己的要求和疑问，然后再在你追求和解疑之间不断完善。”假面深吸了一口气，负着手，看向远处，“你这样，就不会觉得太累么？”
“累习惯了，没有什么。”
“你在想着琰烈吧。”假面微微仰起头，看着湛蓝的苍穹，隐隐有些喟叹，“曼舞，私心上讲，比起琰烈，我觉得墨子谦更适合你。”
“你以前说过……”曼舞的嘴角弯出了一个弧度，她垂下了眼睑，蜷起腿，双手抱着膝，“可是后来，你却觉得，宁可将我交给琰烈，也不要再见墨子谦。”
“你错了。琰烈不是你退而求其次的人选，他是天之骄子，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许多。我不否认琰烈深爱你，但是，我也不能承认琰烈对你没有丝毫企图。”假面的语气有些严肃，他垂下眸子，看着坐在地上的曼舞。晚风吹拂，发丝微动，为曼舞平添几分柔弱。他看着她，不由自主握起了拳，“琰烈，你若真想爱他，就试着放下对你自己的不安和对他的犹疑。”
“……我明白。”
“我宁愿你不爱，不爱就无伤。知道吗，竹，坚韧不拔，就因它无心，无心则无伤。”假面抬手，像是安抚着小孩子似的，摸了摸曼舞的头顶，“若你能无心，那你就不会难过了。”
“……”曼舞微微掀开眼睑，抬头看着假面月光下折射着盈盈反光的面具，忽而嘴角弯了起来，低低地笑了。她轻叹，慢慢又垂下了眸子，“人本非竹，岂能无心。况且，在我心里，墨子谦如同仙人神祗，他又岂是无心？”
假面微微眯起了眼，收回了手，暗自吸了一口气，坐在了曼舞身边，“曼舞，你是否怪我对你太过严苛？”
“不怪。”曼舞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她深吸一口气，像是放松着身体一般，她不看假面，也不看天空，只是直直地看着远处，“花花，一路走来。我从来在你面前都觉得自己万分渺小。面对琰烈，我有迟疑、愧疚以及深深的依赖和说不清的好感，而面对子谦，我则徘徊在矛盾、爱恋以及追逐和不安之间，只有面对你，我觉得我如此渺小。除了觉得自己渺小，我竟然不知还有什么样的心情能去形容。”
曼舞抓起假面的手，轻轻拉开他的手指，让他厚实的手掌，摊平在她面前，“你看，你的手，只是放在我的面前，我却觉得你像是托着小小的我在长大。我的生命、我的点滴、我的一切，都像是掌握在你的手里一样。”她慢慢拢起他的手，用自己的两只手包裹住他的拳头，“只要你握紧手，我的天地、我的乾坤、我的一切，都逃不出你指尖的脉搏。在你面前，我就是这样渺小，没有你的扶持，没有你的保护，没有你的把握，我早已经死了十回八回。所以，无论你让我学什么，对我要求什么，我都不觉得过分。因为我知道，你只是想要我好，想要我活的好好的。”
“……”
“我乐见你对我发脾气，也乐见你无时无刻都停留在我身边，为我挡风遮雨，保护我。你如严父，也如恩师，天底下的任何人都可能会伤害我，但是我却愿意相信，只有你，永远不会伤害我。”
“你是我的命，从始至终，从未改变。”假面眯起了眼睛，反手握住了曼舞的手，小心捧在手里。她的手微凉，他的手也只能够给她刚刚好的温度，“曼舞，我不希冀你能有多大作为，也不希望你能有多强的实力，我只希望你能简单地做你自己，而我，只需要保护着你，看你快乐，这样就足矣。”
“花花……”曼舞不知怎的心里狠狠疼了一下，一个哽咽，深吸了一口气，“花花，我想知道，百骑先锋里多少是你的人？”
“一百五十六个。”假面看着曼舞，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丝毫不避讳她的问题。
“我懂了，谢谢你。”
曼舞不知道除了说谢谢，还能说些什么。她在他面前如此渺小，面对所有人，她都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和他们平起平坐，但是惟独假面不可以。因为，假面的付出，是她还不起的。假面于她，可以说是毫无所求，她想要什么，想怎么做，都逃不过假面的眼睛。其实，只有她才是他的责任，可是，他却甘愿为她蹚这南圣女国的浑水。
从葫芦口开始，到现在暗自埋伏着百骑先锋的人，都是他一手布置，也只有他能将所有事情处理的滴水不漏。
假面如此强大，他的付出，她能拿什么东西还给他？他的愿望再简单不过，就是她好。毫无所求的人，是唯一没有弱点的人，所谓，无欲则刚。所以，如斯强大的假面，才让她这样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放在最渺小的那个位置。
曼舞怔怔地看着假面，不知道是苦涩，还是别的什么，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还不待等她开口，曼舞忽而觉得远处林子里似乎有人闪了一下，只是速度太快，她还未及看清，就已经没了影。
本当是敌军打探情报，但是又纳闷怎么会有如此高手，却没想到，一眨眼又闪过去了一个影儿。
曼舞当即跳了起来，踮起脚观望。难道，这里有武林高手比试？可是不会啊，明明南圣女国全盘封锁，再不识相的武林人，都不会到前线。
假面跟着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服，“是朝歌的人。”
“朝歌？”曼舞若有所思地顿了一下，忽而惊叫了起来，“那刚刚第一个闪过去的人是？”
“花无缺。”假面拍了拍衣袖，看了曼舞一眼，“还有，轻、歌……”
“什么？！”
曼舞惊叫了一声，连忙顺着那方向追了过去，留下假面在原地若有所思。
面具下的脸，流露出矛盾的神态，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现身。花无缺负责轻歌，他的出现，是否是多此一举？可是，曼舞……
“呵，弄影，好久不见，我们，叙叙旧吧？”
一个苍老的声音忽而在假面背后响起，假面立刻僵了一僵，转而轻笑一声，转过了身，“是呵，好久不见，大师父。”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正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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