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冰[校园]》烟水袅袅

45、第 45 章

　　（中二十九）

　　陈斌的规定执行第一天，二班教室外面站了一排人。到了课间像合唱队一样，前后两排高低错落，供来往的同学们参观了解。很快就有人撑不住了，开始乖乖地交作业，不管是抄的还是自己写的，都如愿回到了教室。
　　然而钉子户江豪等人丝毫不受影响，再严格的规定对他们也形同虚设，罚站反倒像一种荣光，课间经过他们旁边，还能听见几个人嬉笑玩闹的声音，一点没有无聊的意思。
　　这大大折损了陈斌的威严。
　　这天课上，几个被罚站的人正在外面说悄悄话，陈斌突然从楼梯走上来，贺翔宇眼尖地瞄到了，立刻闭嘴站直，垂着头作乖巧状，其他人也连忙跟着收敛表情站直。
　　然而陈斌却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正在江豪垂着头看脚尖的时候，陈斌擦得光洁锃亮的黑色皮鞋就出现在了视线里。
　　“你们几个挺厉害啊，到现在还不写作业，看来是想跟我对着干了。”
　　几人没人吭声。
　　陈斌又道：“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他冷笑一声，“我有的是办法，把你们一个个收拾得服服帖帖。”
　　江豪平生最讨厌别人管教，听完这话就低着头翻了个白眼，没想到这竟然也被陈斌看见了。陈斌冷笑着走了过来，站到江豪面前，叫他抬起头来。江豪依言抬头，就看到陈斌一张阴冷轻笑的脸。
　　“你很不以为然啊，”陈斌说，“我知道你，江豪，你是这群人的头头。”
　　江豪听完吸了吸鼻子，低着眉眼说：“老师，同学之间和平相处，不存在什么头呀尾呀的。”
　　陈斌道：“这么说，你是不承认了。”他扶了扶眼镜，眼镜后一双明眸寒光闪闪，“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一定让你学会什么叫尊师重道。”
　　江豪心里不屑，摇头晃脑地道：“我太笨，学不会。”
　　陈斌冷笑：“那我现在就教你。”说完他抬脚，质地坚硬的皮鞋狠狠踢在了江豪的小腿上，江豪“啊”地叫了一声，弯下身扶住右腿，抬起头来怒目看着陈斌：“你他妈有病啊！”
　　陈斌轻蔑地看着他说：“懂了吧，这是第一课。”
　　他那一脚着实不轻，江豪的腿半天都落不到地上，周围几个人皱着眉，心里虽然愤怒，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陈斌又看着其余几人假笑道：“你们几个要是不服气，我也可以教你们。”
　　其余几人咬牙切齿，到底没人再说一句话，这个仇却是深深地埋在了心底。陈斌大胜而归，拿着数学书就转身回去了，他还有的是招数，对付几个学生绰绰有余。

　　陈斌的一脚让江豪好几天走路都是跛的，王春暖自然是第一时间发现的，她很关心地跑上去问他怎么了。江豪一把挥开她的手，怒气冲冲：“滚开，离我远点！”
　　王春暖没办法，只好站在原地，看他一跛一跛地走远了。后来她才知道江豪是被陈斌踹的，心里顿时惊讶于陈斌体罚学生的狠毒。但是很快她也就不意外了，因为在教育学生这件事上，陈斌的手法的确称得上骇人。
　　邱浩很快就成了杀一儆百的范例。

　　依照期中考试的成绩，陈斌让同学们按名次挑选座位。在少数同学调整了座位，而大多数同学都选了老座位的情况下，陈斌开始拿着书在教室里面晃悠。他貌似和蔼地笑着，仿佛在跟全班同学沟通：“我听说我们班里有些人在私底下谈恋爱，我觉得这不是很好。我们现在正处在高中，这是每个人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时刻，如果在这个时候还三心二意，就会给未来留下许多遗憾。所以，我希望那些在私底下谈恋爱的同学都打住，不要等我发现了，然后请家长来，那样就弄得很不愉快了。”
　　这一番话说得很正式，没人知道他想干什么。以为陈斌就这么打住的众人没想到，他说完这番话后，竟然直接点名了与众人秋毫无犯的邱浩，走到他座位旁边看着他道：“你说是吧，邱浩同学。”
　　邱浩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皱着眉看了陈斌一眼，低下头附和道：“老师说得对。”
　　陈斌却笑嘻嘻地看着他，笑里藏刀地道：“嗯，我知道。邱浩，老师一直都相信你是一个懂校规的学生，也不会干出谈恋爱这种影响同学前程的事情。至于有人跟我报告的，说你每次换座位都选择坐在元诗彤旁边，是因为你们在谈恋爱，肯定也是假的了。”
　　邱浩的脸一下红了起来，他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斌，没想到他会把这种事情公之于众。教室里开始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邱浩看着陈斌只觉脸上火辣辣的，陈斌却毫不尴尬地又问了他一遍：“这肯定是假的，对吧邱浩同学？”
　　邱浩在陈斌的视线里顽抗了一会，默默低下了头，如陈斌所愿说出了两个字：“假的。”
　　陈斌听后很满意地笑了：“那就好，老师很看好你，你可别辜负老师呀。”
　　陈斌这招化真为假的直接后果，就是让邱浩跟元诗彤那若有似无的恋爱关系被一下戳破，邱浩没有江豪等人的厚脸皮，已经觉得十分难堪了。元诗彤则被他几句话说得快要哭出来。
　　于是元诗彤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在陈斌转过身后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用又羞又恼的哭腔喊道：“老师，我想换座位，我不想跟邱浩坐在一起。”
　　这桩感情就此，在邱浩无比震惊的眼神里，画上了句号。
　　陈斌以他的情报和手段，逼得暗恋的人不敢行动，恋爱的人不敢声张，一时间谈恋爱似乎变成了一件十分可耻的事情。

　　尽管这对王春暖和江豪并没有什么影响，王春暖还是意识到陈斌在对付学生上有些不拘一格的手段。于是她开始私下里劝说江豪，让他乖乖听话写作业，当然被江豪一口否决了。
　　王春暖拿出自己的本子说：“你不用真写，我给你的我的作业，你照着抄就可以了。”
　　江豪说：“你他妈管我管上瘾了吧，我抄不抄跟你有毛线关系？”
　　在陈斌的高压下，江豪等人坚决不向“恶势力”屈服的精神，依然不写作业，不断迟到，日日去学校附近的网吧报道。
　　王春暖管不住江豪，自己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回家的时间逐渐越拖越晚，有时候回去天色已经全黑了。
　　这天晚上走出教室依然很晚了，王春暖背着书包往楼下走，在楼梯口看见路灯灯光下，几个人围着一个半米高的小女孩，正在说着什么。王春暖看了眼小女孩，突然觉得她有些说不上来的眼熟，故而走过去看了看，没想到小姑娘一看见她就喊：“王姐姐！”
　　王春暖一下晕了，四顾看看，除了她周围也没有另一个王姐姐了，她只好走过去，蹲下身问小女孩：“你认识我吗？”
　　小女孩长得白胖可爱，扎着两个小辫子，额前梳着刘海，背后还背着个白雪公主的小书包，对着她一叠地点头，还指着旁边的校卫叔叔道：“我认得她，她和我哥哥是一个班级的。”
　　王春暖看她玉雪可爱，不由得喜欢起来，摸摸她的脸蛋笑问：“你真的认识我吗？”
　　小女孩点头：“我认识你，你叫王春暖！”
　　这回轮到王春暖震惊了，起身问过校卫后才知道，方才门口来了一对母女，那位母亲有急事要出门，带这个小女孩过来说要把她交给她哥哥，结果在小姑娘在学校门口等到人流散尽，也没等到她所谓的哥哥，校卫只好把她带了进来。
　　“你哥哥是谁啊？”听懂因由后，王春暖转身问那小女孩。
　　小女孩面有得意，很开心地道：“我哥哥就是郭黎！”

　　校卫查看了王春暖的学生证后，就把郭莹交给了她，让王春暖带着郭莹去找她的哥哥郭黎。王春暖猜想这会儿郭黎等人应该在网吧，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拉着郭莹向网吧走去。没想到郭莹走了两步就累了，王春暖只好把她背起来，反手把书包提在手里，一步步地往附近的网吧走去。
　　一个少女背着一个小女孩走进网吧，这瞬间吸引了网吧不少玩家的眼球。但是王春暖在前台打听了一下，并没有郭黎的消息。她在网吧的几个台子间低调地转了一圈，也没看到郭黎的影子。她顿时犯了难，难道要把郭莹带回家不成？
　　她又想把郭莹送回她家里去，没想到喊了几声，郭莹一声也没出。王春暖转回头去看，小姑娘竟然趴在她的背上睡着了。
　　这可真是心大的小孩儿！
　　王春暖只好又往外走，快下楼的时候她留了个心眼，又折回去问前台知不知道江豪在哪，算起来江豪这个混子名声要更大点，搞不好有人知道他在哪。找到了江豪，也就找到了郭黎，两者是等同的。
　　没想到前台还真有人认识他。
　　很快一个抽着烟的十七八岁的男生走过来，上下看了看王春暖，神色有点奇怪：“找江豪？”
　　王春暖点了点头：“我跟他是同班同学。”
　　男生露出了然的神色，抽了一口烟道：“那你也不应该在这找啊，你们学校老师最近查这里查得很严，他们都转去蚂蚁网吧或者星星网吧了。”
　　王春暖着急：“到底是蚂蚁还是星星呢？”
　　男生一脸奇怪：“这我怎么知道？”

　　王春暖只好背着郭莹先往蚂蚁走，蚂蚁的环境比起学校附近那家太平洋网吧差了不是一点，一进去一股浓重的烟味就扑面而来。网吧里面阴暗暗的，前台紫色的照明灯让人看了就觉得诡异。王春暖孤身带着小女孩心里害怕，匆匆打听了一下江豪不在立马转身就走。
　　结果郭莹这时又醒了过来，醒过来的瞬间她还没醒过神来，认了半天才想起眼前这个陌生的姐姐是王春暖，委委屈屈地问她：“还没找到我哥哥吗？”
　　夜色渐深，王春暖怕小姑娘冷了，蹲下来把围巾给她围在脖子上，问她道：“还没找到，不过你哥哥有可能在一个网吧，我现在正准备过去找，但是也不确信能不能找到。你看我们是去网吧找他呢，还是回你家里去等他呢？”
　　王春暖本来以为这么一长串话小小的郭莹会听不懂，没想到她听完竟然想了想说：“那我们先去一下网吧，要是这个网吧再找不到，我们就回家。”
　　小女孩一副少年老成思考的模样，实在是令王春暖觉得可爱极了，她笑着摸摸郭莹的脑袋：“好，就听你的。”
　　但是郭莹却突然噘起了嘴，她可怜巴巴地看着王春暖说：“王姐姐，我想尿尿。”
　　等王春暖把她从公共厕所带出来后她又说：“王姐姐，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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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办法，小孩子都是祖宗。

　　王春暖最终带着吃饱喝足手里拿着棒棒糖的郭莹赶到星星网吧，在明亮宽敞的大厅里报上江豪的名字，她带着郭莹坐在沙发上，很快就看到了出现在大厅那边无比震惊像看到了灵异现象的江豪。
　　江豪一步步走过来，靠近她一瞬间咬牙切齿：“王春暖，你这是骚扰你知道吗？我劝你在我耐心用尽之前赶紧消失，不然我真不知道我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王春暖没理他，探着头往里面看：“我不是找你，我找郭黎。”
　　“找郭黎干什么？”
　　王春暖把郭莹抱到自己腿上，摸摸小姑娘的头，十分平静地仰头：“送妹妹给他。”

　　在江豪复杂难辨的表情里，郭黎跟郭莹上演了一出兄妹情深。王春暖实在没想到混混气质的郭黎是个完完全全的妹控，郭莹趴在他身前巴拉巴拉地委屈找哥哥怎么辛苦，郭黎一脸宠溺地抱着她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哥哥现在就带你回家。”
　　除了秦抑扬，其他几个人还都没见过郭黎的妹妹。叶逸和许凡两个人拿着纸条逗郭莹，被趴在哥哥肩头的小姑娘白了一眼：“幼稚不幼稚！”
　　亲妹妹来了，郭黎也不打游戏了。跟江豪请了假，一手拎包一手抱孩子要回去了。王春暖一路护送小姑娘找哥哥，现在也算功成身退，也背上包要回去了。
　　几个人在众人复杂的目光里远去了，郭黎很快下了楼梯。王春暖已经走远了，却突然又折了回来，拦住了迈步迟了一步的江豪。
　　“干什么？”被王春暖挡住，江豪皱着眉问。
　　叶逸许凡都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向这边。
　　王春暖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问：“你吃饭了吗？”
　　江豪听了张口就骂，这到现在几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要你管啊，神经病！”
　　王春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食品包装盒，当面递给他：“你摔吧，摔了还要给网吧打扫卫生。”
　　江豪气噎，坚决推拒王春暖的投食：“赶紧拿着你的食物跟我滚，看见你就烦！”
　　王春暖对他的恶语相向全没当一回事，跑过去把食品盒递给叶逸：“他不吃，就给你吧。”
　　叶逸一脸茫然：“哎……这……”王春暖已经跑走了。
　　江豪走回来看着食品盒忿忿地道：“赶紧给我扔了！”
　　然而许凡却嘴馋地掀开盒子看了看，舔了舔嘴唇道：“江豪，我饿了。”
　　江豪无法，只好带着许凡几人去吃饭。
　　他自己则亲手把王春暖的食品盒丢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