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中少女》倒懸

31、31.孤立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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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来的客人好像黏住了一只精灵。

　　这个消息在精灵里广为传播。

　　而事件的主人公之一正在被人满身怒气地寻找着。“艾丽斯，你跑哪里去了！”只见一大群上下飞舞的蝴蝶缓慢移动过来，隐隐约约还能看出来是一个人形，后面跟着一团蓬松的疑似粉色蒲公英的生物，就像是黏在蝴蝶上的毛球。

　　半人高的草丛里突然伸出一只惨白的手，一把将那团粉色拉了过去。

　　“咦？那位先生怎么不见了？”莉莉左看看，又看看，又不见了一个人。

　　“可能没找到人先回去了吧，我们也走吧，你这样找总是找不到的，不如等她玩累了回来你再吓她，就当是为她捉弄你报仇了。”同伴对莉莉说。

　　“噗。”艾丽斯小声地笑了出来。勇者被迫和她挤在一块，手还被她拉着，像被一截冰雪包裹住。

　　“我给你变个有意思的。”艾丽斯对他挤眉弄眼，她用食指和拇指蹦出一团火花，“biu~”地一声弹到了那团人形自走扑棱蛾子里，那些蝴蝶立刻扑棱棱全都被吓得四散逃离。

　　“好你个挨千刀的！可让我找到你了！”莉莉面目狰狞地抹了一把脸，立刻朝着他们的方向冲过来，连带着她身上还未散尽的蝴蝶和满头满脸的磷粉就像一个不停闪烁的超大号灯泡植株，自带撒银粉效果，上面还长满了招摇的蝴蝶。

　　“快跑。”艾丽斯用行动证明什么叫做娴静时如将死咸鱼，行动处如老歪脖子树，拉起勇者一个滑铲滑到了几米外，然后飞速逃窜。

　　她用行动证明了什么叫做小人得志，一路猖狂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傻瓜！”

　　他们两个穿过怪枝横生的草地，像蜘蛛一样攀爬在倒伏的粗壮树枝上，跃过角度刁钻的尖锐枯枝，在盘虬的木干间翻滚，然后抓住树干上的藤条飞荡过幽深的裂谷。

　　他们在爬满绿苔花朵的拱门里急速奔跑，乘着奔跑时产生的狂烈的风，头发被吹拂得好像一面猎猎飞舞的旗帜，惊跑了停在花朵的蜜蜂蝴蝶和绿叶间啼啭的莺鸟。

　　他们趟过游鱼往来的溪流，光着脚踩着水底圆溜溜的石子，水花打湿了他们的衣摆，五颜六色的鱼在他们脚趾间游弋，鳞片反射出耀目的光芒。

　　他们翻过布满藤蔓的绿墙，勇者差点因为跳不下去而挂在墙面上，还是艾丽斯在地面上撒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落叶，最后提溜着他的后领一起跳了下去。

　　他们来到了高大精瘦的杉木林中，在疏影交错中，在堆积落叶的的地面上，踩着摇曳的光斑嬉戏，躲藏着莉莉的追打。

　　他们最后闯进破落的神殿，这时候艾丽斯头发也乱了，脸也花了，头上的花冠不知道是被勾在哪里的树枝上，胳膊上全是被刮擦的血痕，鞋子在趟小溪的时候被扔到了一边，现在两只脚上都是泥土落叶。一路上他们不知道被莉莉丢了多少树枝落叶，总算才把对方甩掉。

　　神殿像是已经没落了几百年，里面挂满了蜘蛛网，蒙上了厚厚的灰尘，破损不堪，精美的浮雕柱子被磨损得看不清上面的图案，粗壮的藤蔓顶开了穹顶，日光沿着藤蔓的间隙恰巧照在殿内唯一的自然女神像上。

　　艾丽斯和勇者拾阶而上，经过一段两列柱子围成的长廊，最后到达了神殿内部，地面的砖在踩击时会发出美妙的音符，据说这是精灵赞美自然女神的一种方式，他们会在祭祀和朝拜女神时踩击地砖奏出美妙的音乐，颂扬女神伟大的恩赐。

　　大厅里的墙面上写满了古精灵语，都是赞美女神的歌谣或者传说故事。

　　“你看得懂吗？”勇者悄声问艾丽斯。神殿庄严肃穆的气氛是他情不自禁地谨慎起来。

　　“能看懂一点。有些实在太模糊了。”艾丽斯抚摸着一边的墙面，逐字逐句地阅读，“这个可以，是一首颂扬自然，赞美女神的歌谣：

　　我们在群山的怀抱中出生/我们在森林的哺育下成长/我们在晨曦中采集露水/在黄昏里纵声歌唱/我们拾取花朵与荆棘编织成头冠/磨砺树枝制成弓箭长矛/我们日复一日地赞美着馈赠我们一切的自然/最后归于天上的星辰。”

　　“还有别的吗？比如精灵的历史之类的。”勇者又问。他想要在这座神殿里寻找线索，说不定能解开洛如此疯狂的秘密。

　　艾丽斯继续读着：“还有一些是说神殿如何建造的。第一批出生在这里的精灵建造了这座神殿，他们希望通过自然女神的庇佑长长久久地存活。但是在建造后不久，祭祀就得到了女神的指引，女神说：‘我亲爱的孩子，你们的一切都与这片森林息息相关，如果森林枯竭，你们也会走向衰亡’。祭祀认为这是女神的警示。他从这里嗅到了不祥的气息，于是请求女神是否有避免这一切的方法。女神的回答是——”艾丽斯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的回答是：没有。万物都有由盛至衰的过程。精灵在经过盛极一时的繁华后就会逐渐走向灭亡，几百年后，这座神殿也会随之没落。”

　　“——所以说，为什么本该随着神殿一起没落的精灵族为什么还在继续繁衍？”勇者意识到了问题，“如果不是今天我们偶然发现了神殿，我们一直都不会知道精灵族的异常——”

　　勇者话未说完，一只尖锐的长矛抵在他的咽喉上，他止住了话语，精灵的表情冰冷得像是极寒之地的冰雪，几乎要将他从头至脚冻成冰雕：“你最好小心自己说出的话。”

　　艾丽斯一边用矛尖抵着勇者使他被迫倒退出去，一边警惕着有没有别人。

　　勇者意识到他犯了一个错误。

　　站在他对面的并不是被关在高塔里三百年的阴暗而又厌世的公主玻璃，而是一个誓死捍卫种族和森林的精灵艾丽斯。他之所以没有被立刻杀死，恐怕是因为对方顾及到这里是庄严的神殿。只要他一退到离神殿较远的地方，他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杀死。

　　就算艾丽斯没能杀死他，她也会立刻通知其他族人，他们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秘密被一个外人知道。

　　而络腮胡被关在了地牢里。

　　他现在是孤立无援。

　　他将面临的只有两条路：杀死得知一切的精灵，或者选择被精灵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