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冰》凉梦空

5、并蒂莲.碧此

　　午后，紫涵带着林梦颖把这几年宗门的变化看了一半，多多少少告诉了自己一些事情，而林梦颖却心不在焉，只能恍恍惚惚的跟着转悠。
　　“哎，你有听过碧此剑吗？”紫涵突然问道。
　　碧此剑……
　　似听其文，又细思无迹，只道：“没有。”
　　“你知道吗，哎，算了，料你也没听说过。”紫涵道，“此剑极其厉害，任何人都无法与其抗衡。”
　　“是吗？”
　　“当然了，”紫涵道，“碧此剑有个传闻，你听说过吗？”
　　“没有，”林梦颖翻了个白眼，“你别问我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赶紧说，哪来这么多废话。”
　　“行吧。”紫涵道，“碧此剑不分神妖人鬼，万物皆可斩。若是婴孩出生自带邪气，此剑便会将其斩于剑下。”
　　“婴孩？”林梦颖皱了皱眉，道：“为什么，那时候那不过是一个婴孩罢了，凭什么夺他性命？他什么也做不了啊？”
　　“带有邪气的孩子极易堕抹，那他万一以后……”
　　“那是以后，你也说了，极易，不是一定！”
　　“以防万一，如果他以后堕落为魔，又当如何？”
　　“那如果没有呢？随意夺取一个孩子的性命吗？他有权利活下去！”林梦颖的声音竟然颤抖了起来，声音也大了起来。
　　紫涵一听这声音，以为林梦颖在吼她，不由得不满：“那又不是你，你操什么心？”
　　“那他不是性命吗！这是人芥草命！”林梦颖道。
　　紫涵一见林梦颖如此——她从未见到林梦颖情绪这样——顿时一愣：“哎，别，不是，梦颖？”
　　“没什么。”林梦颖顿了顿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林梦颖说完转身离开了
　　“至于吗？”紫涵看着林梦颖离开的背影，嘟囔道。

　　林梦颖慢步于荷月池边。
　　她此时心就已经被扰乱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只觉得隐隐约约见过碧此剑，随即想到的，是时儿的记忆。
　　茫茫众声，乱人心弦。
　　这时一人声传来：“何人于此？”
　　林梦颖回了头，看了看来人，随即行礼道：“大师兄。”
　　“林梦颖？”许子遥道。
　　“嗯。”
　　“你在此何事？”
　　林梦颖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想不通一件事。”
　　许子遥微微低头，看着她。
　　林梦颖笑了，看向湖边，道：“大师兄，听说过碧此剑吗？”
　　“略有耳闻。”
　　林梦颖又道：“听说若是带有邪气者，此剑必诛？”
　　许子遥几乎不可查的皱了皱眉，道：“嗯。”
　　林梦颖并没有注意到许子遥的神情，接着道：“你说，邪气非人可控，凭什么就要出生便杀？”
　　“确实为残忍些。”
　　林梦颖转过了头：“大师兄竟然也觉此事不公？”
　　许子遥微微低了低头：“嗯,我觉此事甚为不适。”
　　“碧此剑为上古神剑，但这么做的确……”许子遥道，“你为何也如此认为？”
　　林梦颖笑笑，道：“儿时之事所感。”
　　“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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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年前……
　　一众在外玩的小孩高高兴兴的回了山村，林梦颖也在其中。
　　而迎面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血腥和满村的尸体。
　　“娘！”
　　“爹！”
　　他们哭着扑向爹娘。
　　可尸体又怎么会回应呢？哭声回荡在这小小的山村，一连数日……
　　林梦颖和郝旭、朱妍一众在外玩的小孩在那场屠杀中活了下来，不到一月，原本贫穷的山村此时更是找不到一点吃的，林梦颖却有所不同，没有亲人的她了无牵挂，但她似乎知道这么存活，知道该做什么，她和另外两个在众孩子中略大的孩子——郝旭、朱妍，一起带领着四处奔走。
　　他们尝试乞讨，可世上的好心人哪有那么多？他们大多数面对的都是唾骂和驱赶。
　　“好心人，给我一点吃的吧……”
　　“哪来的小屁孩，滚滚滚！”
　　饥饿、恐惧、死亡盘踞在这一众弱小的生命中。
　　“我们怎么办呀！”
　　“饿死了。”
　　“我想爹娘”
　　哭声夜夜不绝……
　　第五日，在他们穿过山间的时候，朱妍掉入了山谷。林梦颖和郝旭成为了支柱，他们要比其他孩子更加辛苦，照顾他们，在他们走不动的时候背着他们，穿过一片又一片树林。

　　在离开村子的一月有余时，郝旭拿着大一块肉，跑了回来。
　　“看我找到什么了！”他大叫。
　　众小孩兴奋的看着他，这么久的在外生存，自然知道该干什么，他们三三两两的找树枝、枯柴，美美的吃了一顿，林梦颖却始终没有动一下，她注意到了少了一个人。
　　“你们看见徐倪了吗？”林梦颖问。
　　“没有，也许掉沟里了，前几天朱妍不就掉沟里了吗？”
　　也许吧……
　　可慢慢的，人越来越少，而郝旭，每七八天都会拿回来一块肉，直到林梦颖亲眼看见郝旭杀了林柺……
　　“不是，郝旭，求你了，不要！”林柺苦苦哀求。
　　郝旭没有手软，杀了林柺。
　　林梦颖知道郝旭干了什么，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躲着郝旭，而他拿回来的肉，林梦颖一口没动。
　　慢慢的，人越来越少……
　　最终，只有林梦颖和郝旭了，这天，郝旭告诉她，他饿了，在他就要杀林梦颖的时候，林梦颖用准备了很长时间的刀，杀了他，于是，一众小孩就只有林梦颖活了下来。
　　她知道什么是草芥人命，亲眼看见了郝旭吃人肉，而自己又杀了郝旭，她忘不了郝旭的拿那双眼睛，如同狼，泛着红边，她第一次知道了人间之私，她找地方埋了郝旭，自己颠颠簸簸的，吃草根、树皮，身上早就伤痕累累。
　　直到被出门偷玩的紫涵遇到，被带回了紫氏，与紫涵一起，送上了昆仑……

　　林梦颖长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不是今天，我大概这辈子都不想提起这些事。”
　　许子遥愣了愣，他没有想到林梦颖竟然有如此经历，只得点点头，道：“难怪如此，世间险恶。”
　　“难得有人与我所想一致。”林梦颖笑了笑，“大师兄，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比试呢。”
　　许子遥微微一低头，道：“好。”说罢便离开了。
　　“漫雪长存，不怜人间绝命……”林梦颖自嘲似的一笑，转身离去。
　　池边水面，泛起蓝波……

　　次日，林梦颖的房门被敲响了。
　　“梦颖，在吗？你没事吧？”
　　门被慢慢悠悠地打开了：“干什么？困死了……”林梦颖嘟囔着。
　　“行了，别睡了，”紫涵顿了顿，又道，“你昨天……没事吧？”
　　“没事。”林梦颖半睡半醒地道。
　　“那就行，对了，现在都巳时了，你还不起，是不是打算睡到午时？”
　　“也行。”林梦颖回了一嘴。
　　“行什么行，赶紧起！说实在的，我真的感觉我现在就像我姑姑。”紫涵一脸无奈。
　　“好好好。”林梦颖不满的撇撇嘴。
　　两人走出门，“我今日已经比完了，”紫涵道，“估计很快就到你了。”
　　林梦颖没有理紫涵，紫涵继续说道：“今日比起昨日人数要少一半儿，估计下午还要比一场。”
　　“嗯。”林梦颖闷闷的说。
　　紫涵也没有管林梦颖的反应——她一向这样，如果不是自然醒怎么也得闷一刻钟，若是这时候有人惹她，她准得打回去，紫涵倒是个例外。
　　“今天我在哪儿？谁和我打？”林梦颖问。
　　“李絮，在落崖峰。”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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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崖峰
　　紫涵还在林梦颖面前絮叨：“所以说，这神器……”
　　“哟！这谁呀？”紫涵被人打断了
　　“江月，你一天到晚没事闲的呀？”紫涵一看见来人脸色就沉了下来。
　　“你才没事儿，见到我是你的福气。”江月一脸不服道。
　　“有事讲话，没事让开！”林梦颖道，“另外，我觉得遇见你倒霉透了，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还要点脸不？你怕是对‘福气’二字有什么误解吧？”
　　紫涵一听这话，就觉得此事自己不用再管了。
　　“你！”江月怒道，“你怎敢！我可是江氏……”
　　没等江月说完，便被林梦颖打断了：“我管你是谁！在这里叨叨上没完，你在有势力又如何，干我何事？你有不分我任何东西，别说是你，就是你爹来我照样骂！”
　　“哎，梦颖！”紫涵一听这话可急了，“这话不能乱说！”
　　“别管他！”林梦颖瞪了江月一眼，拽起紫涵就走。
　　“你！”
　　林梦颖头也没回，道：“别你了，我很好。”

　　不远，紫涵甩开林梦颖，道：“梦颖，以后这话可不能乱说！不仅是江氏，许多宗氏都是咱们惹不起的，你这样会招麻烦的！”
　　“管那么多干嘛，江溟连自己宗氏的事情都懒得管，哪里顾得上管我们小辈的口角。”
　　“不是，那也不行，万一……”说着紫涵一顿，“哎，不是，梦颖，你怎么知道江宗主懒啊？”
　　“他不就那样的人嘛……”说着林梦颖一愣，是啊，我为什么知道？但好像自己对江溟的记忆就是如此啊，不对不对，自己都没见过江溟，怎么……
　　林梦颖看着紫涵，自己也一时没反应过来，两人就这么愣了一会儿。
　　“云渺对阵李絮！”一阵宣布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我先去比试。”林梦颖指了指李絮，转身走了。
　　“哎！不是……”紫涵拿出一个玉佩，看着走远了林梦颖叫道，“哎，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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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周因为考试复习，没有更文，对不起。
另外我再过几天就要出门，还要写作业，这两天尽量更，然后可能会停更几天，见谅，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