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O.恶习》幼揞

2、薄暮.2

　　开始一个人走路。

　　一个人吃饭。

　　一个人发呆。

　　身边再也没有了自己喜欢的气味。

　　我以为时间可以冲淡我对朴灿烈那不能为人所知的情感，可以冲淡我对他浓厚的思念，可是渐渐的，这种思念演变成了一想起朴灿烈就会溢满整个心脏的悲伤。

　　每一次呼吸肺叶都会传来清晰的痛感。

　　演变成彻夜的失眠。演变成每次看到朴灿烈的笑容都会情不自禁想到他对顾念笑着的模样。演变成一提到“朴灿烈”这个名字整个人都要发愣好久。

　　明明是我朝夕相伴的人，却不能触手可及。

　　我很想念。

　　算是彻底的败给了我的朴灿烈。

　　所以理所当然的跟金钟仁越来越近。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朴熙你这么个乖乖女竟然和我厮混在一起，不可思议啊不可思议”。

　　我只是笑笑。

　　跟着他学会去酒吧，跟着他学会享受酒精，跟着他学会圆滑地为人处世，但无论我跟着他学会什么，我始终不敢让我的朴灿烈知道一星半点。

　　他不会喜欢这样的我。

　　和我相处一段时间后金钟仁无师自通地察觉出我对朴灿烈不正常的感情，我还记得那一次，因为目睹了朴灿烈和顾念的拥抱后逃出家门，金钟仁打我电话打不通，便在大街小巷里乱转，最后终于在一家酒吧里找到了我。

　　那时我眼睛哭得通红，像个机器人一样只懂得一杯接着一杯喝酒，甚至在看到面前脸色阴沉的金钟仁时还笑呵呵地举杯邀请他一起来。

　　金钟仁毫不留情地把我从酒堆里揪出来，冷着脸看着我醉醺醺的样子，对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朴熙，我要是朴灿烈，妈的老子也不会喜欢你！你能不能别为了那个朴灿烈成天要死要活的行吗？你朴熙离了男人就活不了了？要是你哥跟那个顾念结婚了你就要去死吗？就算真的有一天朴灿烈说朴熙我喜欢你，你以为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吗？你他妈该醒醒了！”

　　被酒精麻痹的神经末梢像是突然被清凉的海水浸透，我傻傻地仰着脸看了一会面色铁青的金钟仁，捂着脸呜呜地痛哭起来。

　　就像那一次看到顾念对朴灿烈告白的场景。

　　看到我的眼泪，金钟仁脸上的神色又变成了万分心疼，他轻轻地把我拥入怀中，用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温柔语气轻声说：“小熙，这不怪你，一切不切实际的事情我们不要想了好不好？这是我们永远无法摆脱的道德枷锁。”

　　那时的金钟仁温柔到不像他，在我抬起眼睛透过满眼的泪水看他的时候，突然觉得他像朴灿烈，像那个总是无条件包容我的人，像那个总是带着好看的笑容叫我名字的人，像那个我在梦中想起也能让我心跳如雷的人，像我心头的白月光。

　　然后我反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永远无法摆脱。

　　永远不切实际。

　　其实我都明白。

　　就这样，我一直很好地瞒着朴灿烈，瞒着顾念，瞒着所有人，直到那件事的发生。

　　我想市一高全校的人都不会想到一直站在巅峰闪闪发光的边伯贤会对我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进行轰轰烈烈的追求。

　　其阵势远远超过了顾念和朴灿烈的那次。

　　边伯贤可是市一高甚至是整个S市出了名的风流，和他谈过恋爱的漂亮女生不计其数，但始终没有一个可以在他身边超过一个星期。

　　由此可见，他打算换换口味，把这次的目标定成了我。

　　没心思也没功夫陪这个少爷玩这种极其无聊的游戏，所以我一点儿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顶多只是玩上个一两天就会腻了的。

　　谁曾料到他真的表现出认真的意思，在市一高公开表明自己的态度并且每天都会来我们班找我。为了避嫌我每次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当蘑菇，他就每个课间都坐在我前面的位置上，把手里带的稀奇古怪又精巧无比的小玩意儿放在我的课桌上，然后笑眼弯弯地看着我。

　　抬起头看一眼。心中感慨这唇红齿白笑起来祸害众生的妖孽丫的谁不喜欢？

　　在边伯贤坚持不懈了半个月之后，我有点慌了，全校的女生也都慌了，甚至连带着我的朴灿烈都慌乱了起来。

　　一天放学回家后朴灿烈把我约到奶茶店，给我买了一杯巧克力奶茶，然后沉着声问我：“听说你们年级的边伯贤在追你？”

　　眼神在他脸上过于严肃的表情上流转几番，我一边揣测他为什么问这个一边捧着奶茶杯乖巧地“嗯”了一声。

　　“那你，”朴灿烈的神色突然有点张皇起来，“那你喜欢他吗？”

　　明白了朴灿烈的意思，我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低头搓捻着衣角随口说：“还好。”

　　“小熙，你现在还小，可不能……”

　　“不能什么？”我抬眼打断顾念的话，对她假笑着打趣，“顾念姐姐和我哥也没比我大多少呀，对吧哥哥？”

　　朴灿烈脸色苍白。

　　“小熙，你答应我，答应我别和边伯贤交往，”他难得低声下气地跟我说话，语气轻柔，像是在极为小心地吹掉名贵瓷器上的一层灰尘，“答应我好吗？”

　　我定定地看着他，然后咧开嘴笑了，“好啊。”

　　然后我的朴灿烈眼神中又有了色彩，眸光鲜活地看了看我，接着转过脸对顾念微笑。

　　我也微笑着看他。

　　第二天，我和边伯贤交往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市一高。

　　我无比兴奋地期待着朴灿烈的反应，期待他会因此把注意力多放在我身上一些，期待他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多上一些，期待他多在乎我一些。

　　他肯定会在意的吧。

　　整整一天都心不在焉的，连对边伯贤的笑容也多了起来，虽然大多数时候都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放学后边伯贤执意要送我回家，我没有拒绝，但他最后在小区门口请求的拥抱我拒绝了，而且还是很坚定地摇头。

　　边伯贤失望地垂下漂亮的眸，耷拉着脑袋失落道：“好吧，那我走了？”

　　最后又抱着侥幸的意味看了我一眼。

　　我假装不懂他的意思，礼貌地跟他道别，脚步轻快地回家，却在家门口看到朴灿烈低着头坐在台阶上，面无表情，眼神发狠地盯着我。

　　有点被他的样子吓到，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紧张地开口：“哥，你怎么了？”

　　朴灿烈慢慢地站起来，连身上的灰尘都没顾得上拍一拍，只是一味朝我逼近，直到把我逼到角落里再也无处可退。

　　他双手撑在我的头边，看到我紧张得直吞口水，突然歪着头明媚地笑了，“小熙不是答应我不谈恋爱的吗？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

　　“哥哥，我也不小了，我也想和你一样。”我怯弱地缩着脖子，把衣角捏得皱巴巴的，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我还是很高兴我的朴灿烈因为这件事又对我关注了，可我不满足于仅仅是这样，于是我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喜欢边伯贤。”

　　他明亮的眸子突然又黯淡下来，然后他慢慢垂下头，在我耳边轻轻地叹气，“小熙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话啊……我应该拿你怎么办呢……”

　　我僵在原地，没出息到因为他的动作整个人瞬间变成了一座雕塑。

　　我的朴灿烈第一次对我发火。

　　从那以后他对我的态度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我还是察觉到了他对我淡淡的疏离和客气。
　　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跟我肆无忌惮地开玩笑，也不会再对我说“小熙如果你将来嫁不出去的话那就嫁给我吧”这种孩子气的赖皮话。

　　他在避嫌。

　　我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一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如以往那般对待顾念和我的朴灿烈，只不过在看到朴灿烈的笑容时心会钝钝的痛。

　　不是对我，也不会是我的。

　　顾念倒是很紧张我和朴灿烈之间关系的僵化，把我偷偷拉到一边，关切地问：“小熙，你和灿烈是不是闹矛盾了啊？”

　　我对上她脸上的担忧，淡淡地说：“没有啊。”

　　我知道你在关心我，但是我不想要，也不稀罕。

　　她俨然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样子，“不是的话最好，真的要有什么矛盾的话我们小熙不跟他多计较，灿烈他脾气就这样，小熙你多担待担待，别跟他犟脾气了，他这脾气习惯了就好。”

　　脸一下子垮下来，我再也挤不出一丝笑容，硬邦邦地丢了一句“谢谢顾念姐姐”。

　　看来你和我的朴灿烈相处的很好啊。

　　可是，顾念，你要明白，朴灿烈口中的第一个喜欢是对我说的，他的脾气会对我无条件地迁就，自打朴灿烈看到我的第一眼起我们的关系就是不能被他人轻易破坏的，所以你现在在这里说这种话是在炫耀吗？

　　对我炫耀你和朴灿烈相处的一个月里感情很好吗？

　　那我祝福你。

　　祝福你在这一个月里一定要开开心心的。

　　因为不知道你还有没有下个月。

　　对顾念愈发排斥，每次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恶意的时候，我都会把我的手放在口袋里紧紧攥着，然后默默地想，“朴熙，你这样做只会让你和朴灿烈越来越远，你希望吗？”

　　心里的答案是不希望。

　　所以面上还是笑嘻嘻地和顾念像好姐妹一样叽叽喳喳地谈天论地，讨论八卦，讨论最近很火的那部电视剧，讨论那部能让顾念感动到落泪的文艺电影。

　　我一切都顺着顾念的意，只为了朴灿烈能够开心。

　　一个星期过去了。下午放学的时候边伯贤照例又半靠在前面的课桌上等我收拾书包，一只手用食指和无名指勾住书包带，垂在肩膀上，懒懒地拖音，“小熙你收拾书包快一点好嘛——”

　　我抬起眼看他，他脸上即便是孩子般顽劣的笑也是好看的。吸了口气重新垂着头，小声叫他的名字：“边伯贤。”

　　他把满是笑容的俊朗眉宇凑到我面前，“想我啦？”

　　“我们分手吧。”

　　他的笑一下子僵硬在漂亮的唇边，然后慢慢敛起笑意，面色竟然有些难看，“为什么？”

　　是因为是我先提的分手所以不高兴了吗？我有点忐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个星期到了啊，你不好意思开口的话那就我跟你说。”

　　“诶——”边伯贤夸张地拖长尾音，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伸出手动作轻佻地捏了一下我的脸，看到我惊慌的眼神后忍不住大笑，“可是小熙太可爱了，我突然舍不得小熙了诶，那可怎么办呢？”

　　他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皱眉思索了一下，又眼睛亮亮地看我，“我还想和小熙在一起！”

　　手上的动作顿住，呼了口气之后“唰”的一下拉住书包拉链，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他：“走吧。”

　　还是没有坚持下去。

　　到小区门口从边伯贤手里接过书包时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声音低低的，“小熙，你就权当帮我吧，你也知道我很讨厌学校里的那些女生，我们就先假装交往好不好？我不强迫你，你今天晚上回去想想，明天我再来找你。”

　　回到家后脑子里不停盘旋着边伯贤的话，连做作业都心不在焉起来。

　　因为你讨厌她们就要牺牲我和我的朴灿烈之间的关系吗？

　　我很清楚地知道他不可信，可是我竟然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烦闷地把面前整堆的书推到一边，我索性趴在桌上，闷闷不乐地想，边伯贤你可真自私。

　　门开了。

　　望去是顾念，她笑吟吟的看着我，“小熙，要吃饭了哦。”

　　这是顾念第一次来我家吃饭。

　　我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蔫蔫地跟着她出去，坐在朴灿烈对面，埋下头漫不经心地一口一口往嘴里送饭。

　　“这个好吃。”朴灿烈夹了一筷子菜，我下意识地端起碗去接，他动作一顿，拐了个弯放到顾念的碗里，眯起眼睛很好看的笑，“阿念你要多吃一点啊。”

　　我难堪地低下头，脸上火辣辣的热，赶紧大口扒饭掩饰自己的异样。

　　顾念尴尬地看了看我，瞪了一眼满脸无辜的朴灿烈，连忙给我夹菜，“小熙快多吃点，你太瘦了，再不多吃点都要被风给吹跑了。”

　　把筷子紧紧地咬在嘴里，我死命掐着自己的大腿好让脸色看起来不那么吓人，对着顾念俏皮地笑：“谢谢顾念姐姐啦。没想到我哥还真的有了媳妇就忘了妹妹。”

　　说着故作嗔怪地看了一眼脸色渐渐难看下来的朴灿烈，扯着眼角扮了个鬼脸，“哥哥你再这样玩我就不理你了！”

　　朴灿烈只是看着我，过了很久才扯开嘴角淡然地一笑，“我知道了。”

　　轮到我洗碗，顾念在厨房里踌躇了好一会，说要来帮我，我连忙说不用不用，她也没坚持，偷偷把朴灿烈拉到一边呵斥他：“灿烈你最近怎么回事啊？你在跟小熙闹什么别扭呢？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行了，见好就收，快去给小熙道个歉，别闹别扭了啊。”

　　一点一点把手里的盘子捏紧，我使劲地咬着唇角控制自己的情绪。

　　现如今，我和我的朴灿烈的关系已经沦落到需要一个仅仅认识一个月的人来调解的地步了吗？

　　多可笑。

　　接着听到朴灿烈的声音，他拖着腔调跟顾念撒娇：“好了，我知道啦阿念，你就多在意在意我好不好？我们周末出去玩吧……”

　　咬着牙把眼泪吞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看到边伯贤在楼下等着，他双手握着单车的车柄，单脚支地，整个人看起来爽朗清秀，仰着头对我明朗地笑，“小熙你快一点哦。”

　　我回头看了一眼看不出情绪的朴灿烈，飞快地下楼，小跑到边伯贤面前把书包塞进他怀里，然后一屁股坐在他自行车的后座上，犹豫了一下抓住了车座的把，“走吧。”

　　边伯贤被我行云流水的动作唬得一愣一愣的，接着扭过头笑得无赖，“小熙你还是搂住我的腰吧，我骑车速度可是很快的哦。”

　　我不敢去看朴灿烈，一直低着头祈祷边伯贤赶快走掉，见他话这么多于是恼羞成怒地在他腰间掐了一下，呲着牙作出凶狠的样子，“骑你的吧！”

　　“啊呀，真凶。”边伯贤的笑容越发扩大，撇了撇嘴之后又把头扭了回去，“那就走喽！”

　　我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但是没过几分钟之后我就后悔了。这丫的专拣陡的地方走，握着车柄左右来回的晃，好几次我都差点被抖下车去。

　　“啊——你丫的——边伯贤你停车！啊啊啊啊啊啊你丫的给我停车！！停！！我不坐了！我要下车！我要……啊啊啊啊啊啊！”

　　我死死地抱住边伯贤的腰，闭着眼睛把整张脸都贴在他的背上，死命地大叫，沿途的风大片大片的灌进我的口腔里。

　　过了好一会他突然停下来，扭过头笑眯眯地看着我，“小熙，到学校了诶，要不你先松开我吧？虽然我很想继续被你抱着，但被老师看到了不太好哦。”

　　我白着一张脸有点恍惚地抬头，对上他脸上的坏笑后瞬间清醒，又羞又恼地下车，从车筐里抢过书包就气咻咻地大步往教学楼走。

　　杀千刀的边伯贤。

　　他停好自行车跑着追上我，双颊因为跑步泛着丝丝红晕，但脸上的痞笑可未减一分，“生气啦？”

　　我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昨晚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顾念，于是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可以啊。”

　　我扯着嘴角想像他那样无所谓地笑，“和你交往，哪个女生不愿意呢？”

　　我很清楚地知道我在说谎。我在骗边伯贤。

　　所以对上边伯贤弯弯的笑眼时我心虚地低下了头。

　　“想通了就好。”他笑嘻嘻地冲了做了个鬼脸，然后迅速地附身在我脸颊上一吻，趁我愣神的功夫挥着手逃之夭夭，“小熙你好甜啊哈哈。”

　　我呆愣地捂着脸颊，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不知所措之际对上了朴灿烈冒着寒气的眼睛。

　　他只是站在几步开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在他身边是捂着嘴又是惊讶又是兴奋的顾念。

　　我心头警铃大作，还没来得及叫他却见他拉起顾念的手转头就走，似乎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我了。

　　指尖一点一点的泛凉，我低下头自嘲地笑了一下，用力把眼睑上堆起的眼泪憋了回去。

　　该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