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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偶逢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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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到了午时用膳的时辰,荟贤居内也早已是人员往来,络绎不绝。
饭香飘散四周,酒香弥漫盈鼻。
花月楼他们此时堵在楼梯也定是扰了人家的生意,所以也就顺势下了几步楼梯后,才抬首细查叫住自己那人的容貌。
那人与花月楼同下了楼梯,面上微黑,眼神清朗,却是透着股爽利潇洒,加之此时他穿着一身的儒衫,更是显出了几分的清俊温和,雅然闲适。
花月楼仔细的看着来人,在脑中细细搜索了一番之后,才试探的唤了一声:“纪泓哲?”
那人见花月楼反应许久,本是有几分不满的脸色,却是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舒缓了眉目,笑道:“总算你还没有记错我的名字。”
紧接着,就又听他带着些微的抱怨道:“许多年不见,你倒是变得越加见外了。连名带姓的喊人很好听么。”
花月楼看着来人倒是有几分欣喜惊讶,从善如流的改了口,笑道:“竟真的是泓哲么,这近十年也未曾再见了,倒是不曾想到还能遇见你。”
纪泓哲笑着调侃道:“恐怕月楼不仅是不曾想过还会遇见我,更加是把我这个友人给忘了个彻底吧。”
花月楼笑道:“这确是我的不是了,还望泓哲原谅则个。”
他说着,便就躬身,结结实实的施了一礼。
纪泓哲连忙拦住花月楼的动作,又好气又好笑道:“在我这里还故意做这种姿态,要让人原谅起码得更显诚意才行。”
花月楼闻言笑了起来,连道:“是了是了,既然在此处遇上了,我倒还是要请泓哲帮帮忙了。”
纪泓哲看向花月楼,惊讶道:“你这家伙,转移话题的毛病倒是没改掉。说罢,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就让我帮忙,到底是什么忙?”
花月楼听罢哂笑道:“我这几年折腾了不少东西,自问别的没有,倒是存下了不少的闲钱不知该怎么花出去,就是不知泓哲有没有时间陪着我拿他们去添做饭债酒资了?”
纪泓哲闻言愣了一愣,随即又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笑着道:“好你个花月楼,也不枉费我记了你这么长时间了,果然与众不同。”
他看着花月笑道:“不过你不是刚从楼上下来么?难道还没有吃饭?”
花月楼微挑着眉看了眼纪泓哲,笑道:“便是吃了又何妨?刚才尚未饮酒,遇见故友,又怎可无酒来贺?”
纪泓哲笑道:“既然是月楼请客,脑子被门夹了的才会不答应了。”
他说罢,便要揽着花月楼又向楼上走。
花月楼闻言笑了起来,正要跟着纪泓哲走,却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干咳了一声,停下了步子,道:“泓哲且慢,还得再加一个人。”
纪泓哲疑惑的看向花月楼,似乎在等着他解释。
花月楼挣开了纪泓哲揽着自己肩膀的手臂,转身向早已经站在门口,被他们忽视许久的西门吹雪干笑道:“西门,一起去喝酒?”
西门吹雪冷冷的看着花月楼,不言不动。
花月楼现在倒是突然有些无力,叹气道:“你这两年敛气的功夫越来越好了。”
他倒是能知道,西门吹雪这是故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就等着看花月楼的反应了。
可奈何花月楼兴许是这段日子过的太过顺当,又很少出门,再加上身边总有个剑神陪着,危机感大减,以至于无意识的就总能把周围人忽略。
花月楼自己有没有花满楼的本事,仅仅凭着西门吹雪透出的些微杀不易察觉的气便能知道来人如何。
西门吹雪闻言微静了片刻,便起步走向了花月楼和纪泓哲。
冷凝出鞘的利剑,寒风傲雪的气势。
当他在纪泓哲面前站定时,却是亦透出了当世绝顶剑客的凛然风采。
他本就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剑,是任何人都无法漠然无视的剑。
纪泓哲神色微微动容了片刻。
正当他审视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孤傲冷冽的人时,便听花月楼笑着介绍道:“泓哲并非江湖中人,想必知道的也不会清楚,这位是万梅山庄的主人,西门庄主。”
纪泓哲闻言看了眼花月楼,随即向西门吹雪笑道:“西门庄主的大名我又怎会从未听过?当年紫禁那场巅峰之战时我虽不在京城,却亦是有所耳闻。”
他说着,便向西门吹雪敛袖施礼。
西门吹雪冷淡的看了眼纪泓哲,却是未加理会,直接一撩衣摆,启步上了楼。
花月楼见状,只是笑了笑,就好似他早就知道西门吹雪会有的反应一般。
他笑着想纪泓哲道:“我们也走吧。”
纪泓哲闻言淡淡的“嗯”一声,但是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了西门吹雪腰际挂着的玉佩之上。
花月楼平素对于饮食生活一类的要求极高,也是一个极为懂得享受的人。
他有钱,并且很懂的挣钱。
再加上生在江南最为殷实的家境之中,自然也是有了享乐的条件。
更何况西门吹雪过的也一向是贵公子一般的生活。
所以他会选荟贤居这家酒楼来招待老实和尚,也是因为这家酒楼很符合他的要求罢了。
但是花月楼刚才吃的那顿饭却是不太自在。
原因,自然也正是坐在自己身边的那座冰山。
西门吹雪不爱搭理人这点其实都已经算不上是毛病了。
不过面对自己儿时认识许久不见的旧识,你不能要求花月楼对纪泓哲完全无视。
花月楼用自己手指尖耐心把毛豆的剥干净,并将其一分为二放在了两个碗中。
直至过了碗深的半线,才将其中一个推到了西门吹雪面前。
西门吹雪挑眉看了看自己面前这些全部都是半颗的绿色豆子,虽未动,也总算是缓和了面色。
当然,能看出来他面色缓和的,也就只有花月楼了。
花月楼道:“西门,纪泓哲是二哥手下的都尉,总不好不理会的。”
西门吹雪淡淡的看着花月楼,没有说话。
花月楼叹了口气,道:“如今人都走了,你还用得着这样么?”
可以说,刚才喝酒的时候,花月楼就一直在暗自佩服纪泓哲。
毕竟能顶着西门吹雪的冷冽压力还能谈笑自若的人,也是极为少数的。
西门吹雪仍旧看着花月楼,冷冷道:“我从未听你提过他。”
花月楼闻言笑了起来,道:“那是我以为自己不会再遇见他了。”
他话一说罢,却又蹙眉自语道:“他本来应是在边疆守卫的,怎地突然就回来了?”
西门吹雪道:“既然奇怪,适才为何不问?”
花月楼笑了笑,道:“本就不熟,冒然相问总是有些失礼的,若是他回来是背着什么任务,作为平头百姓的咱们,最好还是不知为好。”
西门吹雪眼中微露笑意,道:“明日不许去。”
花月楼闻言又是笑了笑,他眨着眼睛道:“西门,老朋友回请设宴,不去就更失礼了。”
西门吹雪举杯轻品了口酒,淡淡道:“那又如何?”
花月楼摇头叹气,笑道:“是不能如何,对你来说,还有什么事能让你顾忌的?”
西门吹雪看了看低头淡笑饮酒的花月楼并未说话,只是唇角微勾出了一丝笑意。
傍晚,夕阳渐落。
清风温柔而凉爽,带着远处木叶的香气飘渺而过,冉冉而升,丝毫不见秋日萧瑟。
花满楼静静的坐在窗边,感受着天边落日最后的余温在身上渐渐消散。
他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显得平静而幸福。
高洁如兰之香,温润如玉之雅,又带着略微儒雅淡墨。
却是突然,花满楼叹了口气,似是有了些无奈忧虑,转头面向了房门的方向。
只听“咣”的一声巨响,那房门却是被人大力踹了开来。
花月楼一踏进客房,见到正坐在窗边的花满楼后,才松了口气。
但是紧接着,当他的视线移至花满楼右臂上缠着,甚至带着略微血迹的雪白棉纱,心头的火气却是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花月楼面色冷凝的走过去,仔细检查了一番,问向花满楼道:“可是陆小凤害的?”
花满楼迟疑了一下,轻点了点头。
花月楼恨声怒道:“我要去杀了那只死鸡!”
他话一说罢,就马上转身打算出去。
花满楼站起来及时拉住了花月楼,劝道:“六哥,这是意外,错不在小凤。”
花月楼气道:“我管是不是他的错,他害你受伤了就是不行!”
他说话时,就趁着花满楼不备使了柔力将他点住穴道,重新推到椅子上坐下。
花满楼苦笑了一下,花月楼言语中的火气,就算他的耳朵没有这么厉害,也是能听个清清楚楚的。
他这是明白了,他家里那只家禽,这回可是把他那个极为护短的六哥给得罪惨了。
花满楼自己动不了,只好又面向着跟着花月楼进门的那个冷寒如雪的人。
他开口道:“西门庄主。”
西门吹雪倒是知道花满楼唤他的目的。
西门吹雪淡淡道:“你莫要急。”
他说着,就一把扯住就要踏出房门的花月楼。
花月楼挥臂扫开西门吹雪的手,大声道:“我为什么要不急?我弟弟受伤了!”
西门吹雪看着花月楼眼睛都已经冒火了,微皱了眉,又去拉花月楼,道:“你总得问问缘由。”
花月楼道:“狗屁缘由,我只要知道事实就行了!”
他话音未落,就又是一掌打开了西门吹雪的手。
“啪”的一声脆响突兀响起,竟是让这客栈的客房里突然沉寂了下来。
西门吹雪眼中冷光一闪,衬着花月楼转身又要走的时候,抬手连点,就皆数落指在了花月楼的背后。
他武功毕竟要高上花月楼许多,又因着花月楼此时怒火攻心根本就毫无防备,所以要让对方中招,根本就不会废上什么气力。
花满楼虽然看不见,但是那些声音可也是听了个清楚。
尤其是那个巴掌的清脆声音,也总是能让人往别处联想的。
花满楼道:“西门庄主,你们,没事吧?”
西门吹雪一手接住被点了睡穴已经晕了过去的花月楼,回头看了一眼花满楼,淡淡道:“无事。”
他低头看了看无力瘫软在自己怀里的花月楼,微静了片刻,就将对方打横抱起。
能让一向智计横出,淡然自若的花月楼气的失去了理智,不得不说,陆小凤的本事很大。
但是在出门前,西门吹雪虽未回头,但还是向花满楼道:“好好休息。”
花满楼闻言一愣,随即又笑道:“多谢西门庄主关心。”
西门吹雪淡淡解释道:“他在意你。”
他话一说罢,也未理会花满楼的回答,就直接带着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