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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朋友之义 ...

  •   花满楼找到陆小凤的时候,对方正被司空摘星循循教导。
      这可真是个难得的景象,只因陆小凤平素最喜与自己的朋友斗嘴,而这其中又因有个花月楼最善口舌之争从未让他赢过,所以大多数时候陆小凤撞见司空摘星时,都会从他身上寻求点安慰,不把对方气个半死决不罢休。
      虽然陆小凤也不是没有输的时候,可是却从未有过不还嘴的时候,然而现下他却老老实实的站在司空摘星面前低着头听训,这就不得不让花满楼也都有些惊讶了。
      陆小凤察觉身后有人走来,转头看去发现是花满楼,那张苦脸立刻笑得像朵盛开的喇叭花,蹭过去就唤道:“七童……”
      对着陆小凤那张“艳丽”的脸,司空摘星只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又都在手臂上涨起来了,赶忙用手搓搓以求能抚平下去。
      但花满楼对这声音却无丝毫不适,反而回了个浅浅的微笑,他的神情是温柔的,笑容也是温柔的,声音更加温柔,“小凤。”
      司空摘星突然就想用他的绝世轻功遁走了。
      他以前从不往那方向想不觉得,现在再一看,这俩人凑在一起,还真是腻歪的可以。
      尤其是陆小凤的无耻脸皮与花满楼的自然随意的加叠效果,确实罕有人能敌。
      本来他们这一行人中还有个花月楼能与他作伴,这下花月楼因故“失踪”,只剩他一个,这作夹心饼挨在糖堆里头的滋味,可就真是有点不太好受了。
      好在花满楼是一向最会顾虑他人的,他总是会在他人最困难的时候伸出双手,也总是会在他人尴尬无语的时候细心体谅。
      你真的很难找到会如花满楼一般善解人意,时时都为他人考虑的人。
      因而此刻就算他已经被陆小凤抱了个满怀,人却不忘身边的朋友,仍旧能镇定的向着司空摘星点点头,笑着打招呼,“司空。”
      若非还有他那脖子上泛出的薄红,司空摘星还真当他也随陆小凤练了一副钢筋铁皮了。
      这面具的效果实在不好,脸上的色儿都透不出来,下次必须改良换种材料,司空摘星暗暗记下。
      一向淡如清风,笑如暖阳的花七少爷难得一见的羞窘神色,可是绝对能与天下第一美景相较一二的。
      对比于另一位陆小凤……司空摘星真不想承认自己认识他。
      陆小凤这时仿佛没见到司空摘星鄙夷的目光,依然双手抱着人,身体也贴在花满楼身上,低声问道:“六少他怎样了?”
      花满楼大概也知要争开陆小凤实在不易,因而也静立不动,只牢牢按着对方在他身上想要作怪的手,道:“已经交给西门庄主了,想来应会被照料的不错。”
      司空摘星闻言叹了口气,道:“果然还是花满楼见机得快,将花老六及时送过去免了一场血腥,不像那只死鸡,竟会惹麻烦。”
      花满楼笑而不语。
      陆小凤翻翻白眼,“这老半天了,你那烂嘴还没说够?”
      司空摘星懒懒道:“没说够,在被某只死鸡害死之前,永远说不够。”
      陆小凤这次竟又没有反驳,只哼了一声。
      花满楼素来聪慧,只这一两句中就能猜出他二人之前都在说些什么,因而道:“西门庄主他……似乎还无意出剑。”
      陆小凤道:“那是他在等,等着出剑的最佳时间。”
      司空摘星点头道:“他虽然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但杀起人来却毫不手软。”
      陆小凤也道:“而且他最耐得住寂寞,没有人的耐性能比得过他,就连我也不能。”
      司空摘星见陆小凤夸别人又总要带上自己这种毛病发作,几乎都想浑身长了嘴,给他用尽全力的好好撇撇。
      花满楼眉宇间略带了些愁绪。
      他们几人心中都明白,自从西门吹雪得悟有情剑道,那柄坚持正义的诚于人之剑,也只因花月楼在,剑才在。
      花月楼本就已是西门吹雪的逆鳞,但此番花月楼因为动怒伤势加重,虽也有花满楼及时将人押送过去的原因,但西门吹雪竟然仍能压抑住自己未曾出剑,这说不得让陆小凤他们心中都有些发毛。
      等到西门吹雪真正出剑的那一刻,若是花月楼仍旧现下这幅不管不问的样子,究竟还有谁能拦得住他?
      想起今日里惨死的人,花满楼轻轻叹了一声,低低道:“只求那时,不会再牵连更多无辜之人。”
      而且他实在是担心,他六哥会继续这样自欺冷漠,郁郁无欢下去,无论心里还是身上的伤痛,都会更重。
      陆小凤见花满楼垂目蹙眉的样子,安慰的拍拍对方的肩膀,想要叫他少些担心。
      司空摘星此刻却突然道:“也许咱们现在不应该担心西门吹雪是否对天下堡动了杀意,还应该想点更要紧的。”
      他见对面二人都向他转过头来,又干巴巴的道:“咱们晚饭怎么办?”
      天下堡带来的食物与饮水皆被下了剧毒,难道要他们这纵横江湖,雨里来风里去从不言弃的几位浪子,活活渴死,饿死?
      “……”

      陆小凤避了人窜进西门吹雪那辆豪华的马车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躺在车厢一侧,身上罩了件貂裘大氅,裹得严严实实,好似在沉睡的花月楼。
      若非发现那大氅地下露出的一角青衫衣摆,陆小凤还以为西门吹雪从哪里抓了条大肉虫子了。
      陆小凤当然也看到了坐在另一侧的西门吹雪,尤其是对方手中执着的一樽清酒。
      西门吹雪抬眼扫了陆小凤一下,便又垂了目,将杯子放置唇边浅浅抿了口。
      陆小凤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他的鼻子极灵,已经能闻见那杯酒的甘冽辛辣的芬芳,“六少果然还是对你最上心。”
      他说这话难免有些嫉妒泛酸的口气,因为他已经认出了这酒是花月楼酿的醉花清,往常陆小凤只有除夕之夜能得对方相赠那么小小小小的一小坛,而西门吹雪竟然连远出塞外都能带出来闲时品品,可见他的存货有多少了。
      对于一个多日未曾沾酒,已经开始有点要挠心挠肺的酒鬼,还在他面前悠悠然的喝美酒,这就实在是太过分了。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却还在看着他手中的酒,道:“品酒得需知音朋友相伴才好,一个人喝得只能是寂寞的闷酒,伤胃,也伤情。”
      西门吹雪还是没有说话,还是只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又道:“你的知音没心思陪你喝酒,还好你还有朋友。”他说这话,也不管西门吹雪开不开口邀请他,直接伸了爪子就要去抓西门吹雪膝旁放置的酒壶。
      下一刻就听他“哎呦”一声捂了自己的爪子,疼得泪巴巴的抬头,就见了掷出一枚谭木簪子的花月楼正缓慢翻了身侧卧,撑了下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陆小凤立刻笑道:“六少,你没睡啊?”
      花月楼嘲讽道:“有个朋友(重音)来了,我还能睡么?”
      陆小凤知道他这是对自己被称为西门吹雪的知音有所不满,也不去驳他,笑嘻嘻道:“我就知道,六少向来最重朋友,有什么好的都会给朋友分的。”
      花月楼冷哼了一声,上下扫了“容姿秀美”的陆小凤一遍,又背转过去躺下,“车厢后有的是酒菜,你还不快去换身衣服,叫七童与司空过来。”
      陆小凤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就笑了起来,“果然还是六少最会疼人!”他见西门吹雪看过来的视线渐冷,立刻补充,“谁要是能得了你一颗真心相待,那简直就是祖上冒青烟,上辈积功德,这辈子可是想尽齐人之福……”
      花月楼听得不耐烦,“你再废话我就要酒钱了!”
      陆小凤果然只在一瞬的功夫就消失在车厢里头了。
      花月楼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他怎会不明白,凭着陆小凤的本事,他若是不想,谁又能逼得了他?
      对方一路上只因他心情不佳,郁气难平,就一直忍耐着以女装示人,逗他开心,这番行径虽是对着大舅哥可以称为彩衣娱亲,可又怎会没有他二人多年的一番情意在?
      以致于最后,都能让无耻之徒那番奚落讥讽……
      花月楼向来敢作敢为,以他磊落的性子并不是对陆小凤说不出个“对不起”,只是他们是最亲密的朋友,是过了性命的交情,若开口,终是显得生分。
      然而花月楼却无疑愧对这一路细心照料他的陆小凤,害陆小凤受那等侮辱他心里如何能过得去?因而刚才出手伤人时,他才会扯动自己身上的伤,自我惩罚。
      花月楼捂着重新裹好药的伤口刚又叹了口气,就觉得自己身后被人掖了掖。
      他一怔回头看去,就见西门吹雪正给他整着因他刚刚动作而有些松散的大氅,见他看来,便淡淡道:“放心,他不会怪你。”
      现下花月楼找了个借口打发陆小凤去卸妆,陆小凤认识他多少个年头了,又怎会猜不出来其中用意?
      陆小凤是天底下最值得相交得朋友,是他西门吹雪不惜劳苦,可以为之千里奔波的朋友,所以他会懂,花月楼的一切心意,他都会懂。
      花月楼闻言敛目,唇边缓缓抿了笑。
      “花月楼自然信自己的朋友。”
      西门吹雪见他眉目间终于舒展,便从一侧拾起花月楼的簪子,递给花月楼。
      花月楼看了看自己散落在肩上,在车厢里雪白的毯子上铺散了一片的青丝,抬了下胳膊想将其束好,可又不小心扯了腰上的伤口,忍不住蹙了蹙眉。
      西门吹雪道:“可需我来?”
      花月楼顿了一下,终于侧过身,将自己的后背面向西门吹雪,“有劳。”
      西门吹雪抬手,轻柔的拢着花月楼的长发,一缕一缕的束到自己的手心中,那种珍重与怜惜的感情,仿佛都能顺着他那犹自带茧的手指,透过发迹的头皮传到心里,引起一阵酥麻的颤动。
      西门吹雪挽着花月楼的发,感受着指尖那抹沁凉的温润,顿了一顿,轻唤道:“六童。”
      背对着他的花月楼静了许久,才低低的,浅浅的应了一声。

      桌上放着一枚匕首。
      一柄已经卷了刃,锈迹斑斑,却仍旧留着血腥与杀气的匕首。
      一柄在柄端刻着“土木堡赠友泓哲正德十七年五月初五花月楼”的匕首,其上之字苍劲锋锐,犹如龙啸碧海,鹰击苍空,尽是豪情。
      “大人,京畿来信。”
      纪泓哲收回反复摩挲着匕首上,那已能看出因长久的触摸,较之其他几字有些磨平的最后三字的手指,将其用锦绸仔细裹好小心的放入怀中,才接过手下递来的信筒,从中抽了纸卷出来展开,由头至尾细细看了两遍。
      他闭了闭眼,命人取来烛火,静静看着纸卷燃至灰烬,被夜间的寒风吹散,才又负手抬了头,向着远方那辆在夜间尤其显得明显的雪白马车看去。
      “吩咐下去,五日后开始行动。”
      “是!”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朋友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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