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霸被迫从良记》毛杉稻士

22、第 22 章

　　一整天，校花都没有来上课。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了，校霸坐在座位上没有动——他有点不得劲。或许是因为，今天是他下定决心好好学习的第一天吧。校霸心想。

　　校霸转来四中以后，第一次没有校花来喊他放学，就如同被风通知“你不会开花”的草一样。

　　学委同桌收拾好书包，准备走了，见校霸还坐着不动，好心地问：“霍英豪，你还不走吗？”

　　校霸抬头看了学委同桌一眼，从她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关切，有些感动：“等一会儿再走。谢谢你，我没事。”

　　学委同桌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指着教室另一头瑟瑟发抖的值日生，提醒：“你是没事，但值日的同学有事，人家想打扫这里，不敢喊你呢。”

　　校霸：“……”人不要感动太早。

　　为了不让值日生为难，校霸背上书包走了。校门口有两颗绚烂的头，一颗粉如桃，一颗绿如草。

　　“老大！”

　　两个小弟的热情欢迎，稍微打散了校霸独自放学的不适。

　　校霸不忘嘴硬：“你们今天怎么也过来了？不用上课吗？”

　　绿发小弟更看怪物一样盯着校霸：“老大，你糊涂了吗？我们啥身份啊？上啥课啊！”

　　校霸拍了拍绿发小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上课才会有故事。”

　　绿发小弟嘴角抽搐，“老大，你遇见戚云那是意外。我去上课，故事有没有不好说，反正事故是肯定有。”

　　校霸：“……”

　　粉发小弟：“老大，戚云咋样？”

　　校霸：“他今天没来上课。”

　　粉发小弟：“老大，这不对劲啊。你看十七中那些好学生，发高烧都要上课，这要是没啥大事，戚云咋会没来呢？要不去他家看看吧？”

　　这话戳中了校霸的心。于是校霸当机立断，赶俩小弟回家了。

　　绿发小弟抗议：“为啥不带我俩去啊！”

　　校霸：“你俩去啥去，去了我们三的头发凑成一个掉色的红绿灯啊？”

　　俩小弟：……

　　校霸：“你们先回去，这事儿我来解决。哎哎哎，你们这啥眼神啊，对你们老大还不放心呢吗？”

　　俩小弟不情不愿：“那我们走了。”

　　等俩小弟走了，校霸独自往校花家去了。其实他也没啥特别的办法，现在也全靠一腔孤勇上门。之所以不带俩小弟，纯粹是不想听见校花他爸骂他们俩。

　　高档小区不好进，校霸在门卫处被拦了下来。

　　门卫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他：“你找谁？”

　　校霸把校花家的门牌号和名字报给门卫，也没能得到信任。门卫觉得校霸不是个好人，非要他给校花打电话。校霸急得开始吓唬门卫：“他生病了，今天就没来学校。他家长常年不在家，要是他在家里一个人出事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也是校霸歪打正着，校花的家长确实不常回家。门卫有点犹豫，但依旧没有松口。刚好这时候，另一班的门卫过来了，正巧是之前校霸过来时见过的。“哎，这不是之前那个，小金毛吗？”

　　第一个门卫：“你认识他？”
　　来交班的门卫：“他跟戚家那个小姑娘来过的。”
　　第一个门卫：“哦，那你进去吧。”

　　校霸含糊地道了一声谢，快步冲了进去，没听见身后俩门卫还在讨论他。

　　“戚家那个小姑娘乖乖巧巧的，咋跟这种人玩？”
　　“你管人家咯。”

　　电梯到户，校霸只能在一楼拨校花家的电话。手指刚放上去，校霸忽然想到，校花他爸会不会在家。但犹豫归犹豫，校霸的脑子实在想不到其他好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好运。

　　他按下门牌号，电话没人接。他一遍一遍地打，心里像着火一样。幸亏好运眷顾了他——过了许久，电话有人接起，他没有听到电话那头有声音，只有电梯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到电梯门打开，校霸看见电梯门旁边的玄关，跌坐着一个人影——不是校花又是谁。

　　“戚云！”校霸蹲到校花身边，想扶他，但刚碰到校花的手臂，就听见了校花的吸气声。

　　“戚云？”校霸轻轻地揭开校花的睡衣袖子，上面布满了一道一道的青紫、红紫痕迹，像蜈蚣，像荆棘。

　　校霸想抱他，又不敢碰，怕碰到他，会更疼，只好用两条手臂，虚虚地圈成一个半环。

　　校花缓缓抬起头来，他的脸依然美丽，上面完好无暇。校霸松了一口气。

　　听见校霸的气息，校花笑了：“还好，我的脸没事。不然你就不喜欢了，对不对？”

　　“放屁！”校霸大怒，“我是这种人吗？”

　　校花主动靠到校霸肩头，“他不会打我的脸，会被人发现的。放心吧……”

　　校霸：“你跟我回家好不好？你每天给我补课，以后我们一起上燕大，成吗？我妈做饭挺好吃的。我房间也挺好，让给你，我以后睡客厅。行不行？”

　　校花受了伤，动作很慢地抬手拍了拍校霸的背，“你要收留我啊？可是我有家啊。”

　　“……”校霸嘴笨，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

　　两个人都不说话，一个坐在地上，一个蹲在地上。

　　夕阳余晖从落地窗照射进来，落不远处的客厅地板上，只有这片玄关，漆黑一片，就如同校花的前路。

　　校霸：“是他打你吗？能不能告他？”

　　抵着校霸肩头的脑袋缓慢摇了摇，校花说：“没用的，如果能，我早就跑了。我妈解脱了，我还没有哦。”

　　“那我帮你呢？我找人打他一顿行不行？”校霸想了想，这毕竟是校花的亲爹，又补了一句，“你会心疼吗？”

　　“会啊。”校花轻声说。

　　校霸心想，果然还是对亲爹不忍心。

　　“你要是被他的保镖打伤了，我会的。”校花补充。

　　校霸的脸突然发热。

　　“哦。”校霸僵硬地回答。

　　他又不会说话了。

　　校花抬起头，虚弱地靠在墙壁上，背部的鞭伤被碰到了，发出嘶叫。校霸想给他上药，被校花婉拒了，“好得太快，回头又要重新打一遍，多累啊。”说完这句话，校花的眉毛拧出一个结。

　　校霸突然产生一种微妙的情绪——

　　从小到大，他打过很多架，也受过很多伤，他的小弟也是。他以前一直觉得，受伤是一种合理的代价。直到今天，他突然对伤有了怨忿。

　　校霸：“我来当你爸怎么样？”

　　校花愣住，以为校霸在开玩笑，却从他的眼中分明看见了认真。校花忍不住笑，笑着又抽动了伤口，脸上的表情混杂着快乐和痛楚，有些狰狞。“你干嘛啊！”

　　校霸：“你笑什么啊！我认真的。”

　　校花笑意还挂在脸上：“就是认真的才要笑啊。你的越认真越好笑。你知不知道，收养有很多限制条件啊？”

　　校霸一脸茫然：“什么条件？”

　　校花给这个文盲科普了一番，最后收获校霸失望的眼神——就像一条大狗狗，突然发现要倒手的肉骨头，变成了塑料做的。校花忍不住了，伸手揉揉校霸金灿灿的头发，就像校霸的妈妈那样。“我们就不能缔结别的关系吗？”

　　校霸理所当然地接话：“结婚也还要好几年呢！”

　　校花：“这个你怎么又知道了？你不是不懂吗？”

　　校霸一着急，说秃噜了嘴：“我当然知道。昨天刚查的！”

　　校花又笑了，这次笑出了声，就算是有伤口，也没能阻止他继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