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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好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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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轩许久没有说话,仔细打量着沈劭南,才说:“诚然和她结婚对你有好处,不过……结婚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劭南,你需要考虑的东西还很多,你父亲、老爷子、沈家……都不是简单能应付的,甚至还有她。你又怎么保证,她一定会同意呢?即便她能同意,她做你的太太,需要做的事情也很多,她一定能应付得来么?你看她那性格,不见得能帮你良多。”
谢云轩抿唇,看见公交车又到站,乌泱泱地挤上去一波人。沈劭南视线一直未曾离开过前面那辆公交车,回答谢云轩的诸多问题,他知道谢云轩是在为他考虑。
“你说的这些,我是还未考虑过,不过我可以应付得来。倘若我需要找一个能自在应付得人,那么到时候也会有许多麻烦。”沈劭南说得不够坦诚,他还有一点私心。
直觉指引着他,告诉他,要把这个人带到身边来。
直觉不会说话,无法告诉他为什么,但沈劭南相信直觉。
其实目前说这些都还为时尚早,谢云轩沉默。
他们一路跟着奚希到那个老破小区,看着她走进那狭窄的巷弄,而后瘦弱的肩膀被那个破败的巷弄一口吞下,消失不见。
沈劭南说:“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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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昭做完兼职回来,很顺利,便在路上买了十几块钱的卤猪蹄庆祝。没想到回家之后的饭菜更加丰盛。
他才进门便闻见饭菜香味,扑鼻而来,奚希还在厨房里忙活。
“姐,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
奚希从炒菜声里抽空回答:“姐姐换了个好工作,工资高了不少,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她在围裙上擦了手出来,便看见奚昭手里提着一袋卤猪蹄。奚昭笑了,奚希也笑了,姐弟俩还真是心有灵犀。
奚昭换了拖鞋进来,把卤菜袋子放在桌上,又忍不住嗅了嗅桌上的菜,露出夸张而捧场的神色:“嗯,真香。咱们的日子肯定要好起来了,这么多好事发生。”
奚希笑着回厨房,不忘叮嘱他洗手吃饭。
奚昭应了声好。早些年,姐姐的厨艺差得很,饭菜勉强能吃的地步,这么多年,他是看着姐姐做的菜一点点变好吃的。奚昭对镜子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他心里始终想,以后一定要出人头地,让姐姐和妈妈过上从前的好日子。
奚昭洗手出来,自觉去端碗筷,奚希也结束了最后一个菜,从厨房出来。
“来咯,菜齐了。”她解下围裙,在奚昭对面坐下,姐弟俩对视一眼,又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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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希第二天特意早起了半小时化妆,怕寒碜到别人。她比预定的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因此抵达十七楼办公室的时候,还很空旷。
她打量附近的摆设与格局,试图在脑海中回忆十几年前来过这里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但回忆不起来了,遂作罢。
稍等了一会儿,就有人过来。
“抱歉抱歉,奚秘书,你来得真早,这是你的办公室。”今天这人是个陌生面孔,但仍旧很和善,领她进了办公室,又交代了几句,“你别紧张,我们老总是很好相处的。”
奚希道了谢,在她的工位上坐下。这一幕很像电视剧里的都市丽人,但对奚希而言很陌生。这些年她的工作辗转于各种咖啡馆、餐厅,或者是小一些的别的店子,总之不是这种精致的办公室,对着一台自己的电脑,与一堆需要处理的文件。
她不禁有些紧张,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翻阅旁边的文件。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映入眼帘的是沈劭南三个大字的手写签名。
奚希一愣,呼吸仿佛都忘记,紧紧盯着那黑色签字笔落下的三个字的笔迹。
沈劭南,沈劭南……
她不由得又在心里念这个名字,竟然有沈劭南的签名。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个大胆的念头,于是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身,走向对面那个办公桌。
看见满满当当的桌上,有个空隙放着一个牌子,写着两个字:沈总。
她的呼吸终于重新被找回,但很缓慢。
哪个沈总?是沈叔叔?还是沈家的别人?或者……或者是沈劭南。
最后一个念头,她都不敢想象。
奚希伸手去碰触那个名牌,拿起的瞬间,有人推门进来。她下意识地松开手,有些心虚地回头。
再然后,是长久的呆滞。
从没想过她和沈劭南会重逢,更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下重逢。奚希的老毛病又要犯,控制不住地眼眶发红。
她使劲眨着眼,试图把眼泪憋回去,她如果哭,这像什么样子?
可是落泪那一瞬是忍不住的,和爱一样。
她低下头,想起自己的身份,带着哭腔叫了声:“沈总,我……是您的新秘书。”
沈劭南还是那样,没什么表情,似乎高高在上。笔挺修身的西装穿在他身上,衬得整个人更加沉稳。至于旁的,他好像更英俊,深邃的眉眼长得更开,鼻子嘴巴无一处不精致。
奚希不合时宜地想。
真皮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咔的声响,停在她面前。
沈劭南回答她:“我知道。”
他从手边抽出一张纸给她,而后绕过办公桌在椅子上坐下,耐心地等她收拾好情绪。
奚希接过纸,将眼泪擦干,吸了吸鼻子,才觉得脑子重新运转。他知道她是新秘书?也对,毕竟要招聘他身边要用的人,肯定会经过他的同意,他不可能不知道。
奚希微垂着头,吸了口气。他知道,但不会有什么反应。这才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是她的工作,不是痴心妄想的时刻,她需要这份工作。奚希调整好情绪,开口:“沈总,很抱歉。很高兴能成为您的秘书,您有什么要做的,尽管告诉我。”
沈劭南直直盯着她,等她说完,才说:“好久不见,奚希。”
他念出她的名字,用磁性的嗓音,让奚希情绪又有些不平静。
他记得自己?所以是因为记得,才录用了她?
她胡思乱想着,没想到沈劭南也沉默。
沈劭南在打量她,眼神近乎贪婪,他推开这扇门之前,曾做好了心脏再刺疼的准备,但意外的是,见到她,到此刻为止,他并没有感觉心脏再疼,或者头疼的症状。
但不算毫无症状。
他抬手,按住自己心口位置。
心跳得有一点快,还有一点闷闷的难受。沈劭南在那时候还没想起来如何形容,是后来见到谢云轩的时候,回答他的:像被蝴蝶咬了一口。
谢云轩哈了声,皱着眉问:蝴蝶会咬人吗?
沈劭南摇头,蝴蝶不会咬人,因为在生理结构上,蝴蝶口器是下口式,不具备咬人的功能①。蝴蝶不会咬人,所以他没觉得疼,但当你赋予了蝴蝶某种意象,那么一切都会变得抽象,这种疼痛也是抽象的,难以形容的。诗人和文学家会形容,但沈劭南不会。
谢云轩听他这么一堆,还以为有什么大道理,结果听完还是一点没动,最后骂了句神经病。
但在此刻,他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按了按心口,单刀直入地对她说:“你愿意嫁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