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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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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男孩喜欢扑进人的怀里,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这么做了。
生长在富裕家庭中、得到了自己所拥有一切带来了一定程度的任性,也让他知道如何亲人。他有着可爱的脸蛋,很少会被讨厌。理了西瓜头的脑袋同小猫般钻进在安娜的臂弯里,她朝他笑时,他一定会回以更灿烂的笑容。
但在和三井寿重逢的这个夜晚,安娜没能回忆起这段过去。
雨下得好大,忽然就落了下来,早晨出门时犹豫了一下,没能拿过门边得伞,如今只好小跑着去到附近建筑先避会儿雨。同样是岛,这里或许偶尔也会像隔了几条大洋的那处一样吧。
这片地方已靠近住宅区,商业街的灯光隔了距离,不少店铺早拉了帘子,安娜在闪烁灯光中往一处冲去,待到她拍掉了粘在身上的水珠,才注意到自己不是第一个来的。
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正往这边看的人,裹在一身黑衣里。正经的学兰被他穿得随意,手插在裤子口袋中,纵使整个人显得松垮垮的,还是比安娜高了半个脑袋。
及肩的长发被雨打湿,略微遮住眼睛,他正低头看着安娜,带着安静的气息。
“突然就下雨了,”安娜笑着对他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安娜有一头深金色的长发,是她本来的发色,染成深色更不会惹人注意,但她没有这么做。明明是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经常会被当作大字不识。
近年来湘南旅游的外国人也不少,最多是被他人长久注视,比起不便,这头金发带来的便利更多,比如补习学校的学生比起其他老师,更愿意报她的英语课。
见对方不回话,安娜继续用手帕擦过头发,忽然听到身旁人道:“你……”
她看了过去,对方却又停住。
在对上她视线后,他才扬了下眉头:“你叫什么名字?”
安娜笑了。最近的不良都是这般打扮,倒是没想到不良也会害羞地同人搭讪。
“我是安娜。”她说:“你呢?”
对方没说出自己的名字,安娜又拿出一包纸巾,问他要不要。
在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前,个儿高的少年却已挪动了一下脚步,飞奔了出去。
他冲进了雨里,黑色的外套纷飞起来,像是一只猫,落荒而逃。
*
“……安娜。”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女孩抱着手臂将他俯视,也很不情愿地吐露出自己的名字。三井寿立刻意识到这不是敌意,而是初来乍到的生分感。
他拉着新搬来隔壁的姐姐去附近的公园,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她。家里举办小型宴会的时候,他也叫她来参加,但好像他和她的关系惹恼了他的一个姐姐,她忽然有一天不再来了。
小学低年级和高年级的学生间,已存在巨大的沟壑。每天早晨上学时还是会碰见的,见她走在路上,他会立刻跑过去,贴在她身边。
有好多话可以说,和她说时,她一直很认真地听,不同于其他人做出各种评价,她总是温柔地对他说话。所以他喜欢对她说,喜欢对她笑,更喜欢的是看她的笑容,那是很少有的,会突然出现,然后在一瞬点亮他的心。
是喜欢吗?当然是。就和得到优胜与赞赏时的心情相同,仗着自己是小孩牵着她的手、抱住她的腰,拉着她一起跑起来,还和她一同转圈。明明不需要补习,还是拜托了她来给自己上英语课,偶尔装作笨蛋,她好像看了出来,但也无奈。
两家大人的关系还不错,这样的日子一直在继续,分别也会到来。
再见的这天,却是糟糕透顶的一日,堕落的是他,在这双完全没将他认识的眼睛中,他看到羞愧至极却无法拔出泥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