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结尾[旁观者视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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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事，还得从头讲起。
我大学的时候有个室友，叫他S吧，他也是我的好朋友，时常拉着我去图书馆蹲人，我那时不知道他蹲的是谁，但肯定是他喜欢的人——
他是个gay。
大学毕业后我们的联系逐渐少了，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追到那个人，后来的大学同学的聚会上，我遇见了T。
T是个很优秀的人，在同龄人中是混的最好的一个，衣着永远得体，表情永远规范，有那种很令人舒服的气质，我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想起S喜欢的那个人。
有着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侧脸。
我故意上前搭话，原本是好奇打探，顺理成章聊到了S，谁知我还没想好怎么问，他竟然先开口了。
他问我，S是不是喜欢过什么人。
我精神一震，模棱两可地告诉他，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也说了S喜欢的人和他很像这件事。
他看上去和先前没什么两样，只是眼里的情绪似乎一瞬间就低沉了下去。
我原本以为这件事蹲不到后续了，结果第二天，很久没有联系的S给我发了消息，问我是不是遇见了T。
我说是啊，然后问他：你怎么知道？
他说他和T在一起了，T就是他之前喜欢的那个人。
我震惊之余，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连忙打起精神又问了一些话，S兴致高昂，和我一直聊到了下午，他们在一起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也差不多知道了。
原来是S去相亲，碰见了同样在相亲的T，就这样因为一个误会而认识了，S为了接近他，后来又故意给他留了租房的座机号码，他们就成了房东房客。
T喜欢上他，然后两个人在一起，简直顺理成章。
大学喜欢了那么久的人，一直小心翼翼费尽心思都无法接近，最后竟然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因为一个误会而在一起了，也是缘分。
后来我经常和S聊天，感觉又回到了大学的时候，关系也逐渐回到了从前。
两年后的某一天，S突然很兴奋地告诉我，T偷偷买了戒指，应该是打算跟他求婚。
我为他感到高兴，暗恋两年，在一起八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连答应求婚后去哪里结婚、度蜜月都想好了。
然而很快，不幸就降临到了他们头上。
我听说他们出了车祸。
T死在那场车祸里。
我因为工作的事情抽不开身，小心翼翼地发消息询问，S却说T还活得好好的，调侃我是从谁哪里听到了谣言。
我愕然，以为真的是自己听错了，过了几个月，我终于有空上门去找S，他给我开了门，我进去后，却没有看见T。
屋子里摆着T的拖鞋和东西，却没有丝毫人气。
一问S，S微笑着说：“先生出差去了……”
没等我多想什么，他突然看向我身后，满脸惊喜道：“先生，你回来了。”
我转过头，突然感到毛骨悚然。
我身后空无一人。
T真的死了，S得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还有抑郁和幻想症。
我看着客厅里的诊断书，觉得荒谬到不真实。
S不肯接受T的死亡，他幻想着T还在自己身边，对一切古怪的目光视若未见，对所有劝阻的话恍若未闻。
他被父母带着去看了心理医生，勉强接受了T死亡的事实，却不肯接受治疗，坚称T就在自己身边。
我记得他有记日记的习惯，谁知道竟然还看见他为了催眠自己，竟然代替T，一个人写了两份日记。
他睡觉需要抱着T的衣物入眠。
吃饭会准备两个人的碗筷。
我顺着他，问他：我们都看不见T，只有你看得见，你就不怕T是鬼吗？
S说：是鬼啊……是鬼多好。
死了也在我身边。
我觉得这话很奇怪，怕他撑不下去崩溃，后来经常给他发消息，有一天S告诉我，他说：上天是不是很看不惯活得幸福的人啊？
我不知道怎么回，他又说：先生曾经叫我好好活下去，可我好像……有点累了。
我知道他应该是有些清醒了。
在他的世界里，T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那么幻想症就越来越轻，但与此同时，抑郁症也会越来越重。
心理医生说，这是个死循环。
他最终选择接受了治疗。
又过了几个月，听说他的幻想症好了大半，抑郁症也有转好的现象，我去医院看他，看见他靠在病床上，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花园，眼里装着几分茫然。
他的病好了，他也再也看不见T先生了。
他出了院，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只是有时候我去找他，和他聊天，说着说着，他也时常会不自觉地喊一声“先生”。
喊完了，他就愣在原地。
我心里觉得难过。
S这二十几年都活得毫无坎坷，遇上T，不仅把他这辈子的倒霉运气都用光了，也毁了他接下来半生活下去的希望。
S说，他要去旅游，走遍世界每个角落，这是他和T曾经定下的约定，只是一直到现在，都始终没有实现。
也许旅游能缓解一点他心中的焦虑？
我表示支持。
他旅游了半年，如愿走过大江南北，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拍一张照片，发个朋友圈，然后@T先生。
尽管从来没有回应。
旅游回国的那天，他突然发消息跟我说：我又看到先生了。
我愕然询问了许多条消息，没有在机场等到他的人，大约一个小时后，他说：我要去找先生了。
我说：你别做傻事。
S又发过来一句话：我想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此生也没有遗憾了。只有先生还等着我。
他再也没有回过消息。
我怕他出事，找到他家里，他父母却愣了许久，拿出了一封翻阅过很多次的信件。
那是S的遗书。
早在他去旅游的前夕，他就准备好了这封信放在父母家中的枕头下。
他没有打算过再回来。
信件很长，不能一一赘述，但看得出来，他心存死质，而他的父母也早已看清现实，选择成全他最后的愿望。
信里有一句话，至今令我无法忘却。
S说：
我已经多活了很久了，真的没法再撑下去了。
他是我的命，是戒不掉的瘾。
一字一句，下笔力道之切，可见用情之深。
我心想，是啊。
也许去找他的T先生，会是他最好的归宿。
既然活着这样痛苦，倒不如追逐着光而去。
只但愿你们下辈子，命不要这样苦了。
2020.02.14.
情人节当天，我写下了这篇日记。
聊以慰藉。
补充后续。
一个月后，我在饭局上听说了S的死讯。
是飞机失事。
满飞机的人都救回来了，只有他一个人，抱着爱人的照片，坠机而亡。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结尾[旁观者视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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