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香》四贱客

96、不念过去2

　　妈妈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不过了不让吃饭了可实际上手里还是没停下来忙活着，油炸的豆腐干都切好了，葱姜蒜也切了丝放在小碗里等着凉拌。
　　“这东西这么凉你敢吃啊？”季丽丽拉着妈往外走一定要她出厨房，她知道爸好这口。一盘凉菜二两小酒儿他心里肯定想的美滋滋的，吃饭不动手还张脾气，哪有这样的，季丽丽看不过去。
　　进了屋妈才语重心长的孩子说“你爸这几天心情不好，”妈妈看着还是一脸气的孩子忍不住的叹了口气“你爸是觉的，你都毕业了也没跟他说，找工作什么的他也不知道，那个做父母的不操心自己孩子，他也是担心你。”
　　季丽丽说过自己毕业了但是那也是随口一句类似于通知你们你孩子毕业了要找工作了，之前老是觉的自己爸爸妈妈怎么这么多事？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就让她填报什么人民教师啊医生护士啊会计之类，季丽丽不想听他们的就选了自己认为很高大上的专业，现在毕业了爸爸妈妈还是想干预自己的工作，她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让她自己做选择让她自己做规划？
　　“谁家爸妈不担心自己的孩子，”妈妈似乎很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就是不会说，本来好好的一句话一张嘴就成了气人的话了。”
　　“妈，那我毕业了，不找工作还能怎么着？等着你们替我安排好？”季丽丽怎么觉得自己爸爸妈妈想的这么简单呢？
　　“你也理解你爸，你也多替他想想，把你养这么大，他也不容易，每天起早贪黑的赶工供着你上学供着全家开销。”妈妈看看女儿似乎有很多话话说“你表姐问了好几次了，你是个女孩子你在她哪儿总有个人照顾着。”
　　“妈，你们以后能不能少操些心？”季丽丽觉的自己脑子里撞了一个结了疙瘩的毛线球真是烦乱的不行“我都已经长大了，我以后要是去帝都魔都这样的大城市看看呢，我们不能总是看着眼前，是吧，妈？”季丽丽放软了语气。
　　“你现在还小，跑那么远谁放心？”看来爸爸和妈妈在她工作上都是持有一致意见的，都是害怕孩子会走得远了不安全“你表姐那里怎么了？多学会门儿手艺，凭着手艺吃饭有什么不好？”看来爸爸和妈妈在这件事上已经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季丽丽现在似乎能明白韩琳的处境了，韩琳说的无聊大底也就是她现在感同身受的感觉，这种感觉怎么能简单的用无聊用代沟来形容？
　　这个新年啊快快过去吧，季丽丽想赶紧上班，想赶紧逃离这个牢笼似的家。现在的家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温暖的家了，现在的它更像是一个牢笼一个玻璃温室。
　　北方的三月还是很冷的保暖衣还在身上裹着，正在帮同事做扫尾工作的季丽丽接到表姐的电话。季丽丽才知道自己妈妈住院了，还是省人民医院。季丽丽一听这个医院名字就知道妈妈的病不会是简单的小毛病。
　　季丽丽赶到医院的时候妈妈已经瘦得像脱了水的灾区难民似的，一刹那间季丽丽的眼泪卸了闸扑簌簌的往外冒“妈，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病房里季丽丽抱着妈妈那不足一百斤的身体哭的不能自己。
　　“哎呦，你个小苗子，哭啥哭。”还好还好，妈妈精神还是好的，妈妈那干的冒皮的嘴巴似乎又多了些红润一张一翕间有了些生气“肚子里的东西两天前都排干净了，能不瘦吗？”
　　季丽丽哭的一抽一搭的“你到底，到底咋了吗？”
　　“就是消化不好还过敏什么的，你爸爸非让来大医院，县城医院也能看看，竟是花那冤枉钱。”妈妈说着说着精气神还好了些。
　　季丽丽觉得自己特别不孝顺，自己妈生病还是表姐通知她知道的。
　　季丽丽看着表姐想说什么最后张张嘴只叫了句“姐。”
　　第二天季丽丽准备下班又有同事让季丽丽帮忙，季丽丽这次直接拒绝“不好意思，我今天要去医院！”
　　有好心关心的她的同事问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或者有些不能推脱工作的酸酸的来句“你看着不是健健康康的吗？”
　　“借您吉言。我生龙活虎，我吃嘛嘛香。”季丽丽就是要自己强硬起来，不能因为她是新人就欺负她就什么工作都给她做“是我妈妈，她身体不好，需要住院一段时间。”
　　前前后后妈住院十天，有六天的观察期，后面的三天修养最后一天办理出院手续。
　　季丽丽是在后面五天每天下班之后骑着自行车从东北角到东南角二十公里的路程，陪着老妈睡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帮爸爸妈妈买完早餐再回去上班。
　　爸爸那个大老爷们晚上就支一张折叠床睡在走廊里，天热了文字就多，脸上都被叮了好几个大包。
　　妈妈这次生病爸爸似乎变的更会体贴人了，他会带着妈妈去楼下的小花园转转也会带着妈妈去医院外面的小饭店里喝些更好的粥吃些更可口易消化的青菜。这个大老粗还学会了按摩，没事的时候帮给老妈捏捏肩膀捶捶腿，同房的病友们看着妈妈都羡慕的不得了。
　　妈妈出院半个月以后爸打来电话告诉季丽丽说是老家的医疗合作能报销一部分医疗费用但是需要病例，当时他们出院出的匆忙也没来得及复印病历还在医院。
　　季丽丽医院拿病例需要妈妈的身份证照片，那时候还没用上智能机的爸爸跑到街上年轻人家里让她们帮忙传几张照片。其实很简单就是加一下微信拍几张照片就行，这么简单的事情在爸爸妈妈那里却成了老大难。
　　季丽丽打印出来带着自己的身份证复印件去医院领病例，本来是无意翻看谁知道她翻着翻着就看见了好几页爸爸的签名，那歪歪扭扭的字样就像小学生写的字一样没有一点美感。季丽丽在心里还忍不住的想笑话他，爸爸以前老是要她写好字，现在看着他的签名真是对比强烈。再往下翻季丽丽才知道那是妈妈动手术要亲属签字确认的签字！
　　季丽丽直接给自己一巴掌，爸爸当时肯定也害怕坏了，要不然也不会颤抖的把自己的名字写的歪歪扭扭的。
　　妈妈住院十天，自己照顾她五天竟不知道妈妈动了手术！她还一直傻傻的认为妈妈就是前期观察后期修养几天没事就回家了，她是神经多大条的一个人才会反映这么迟钝！
　　季丽丽拿着病例折回住院部找到妈妈的主治医生，那本厚厚的病历季丽丽在手里窜的死死的“大夫，您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吗？”季丽丽看着自己爸爸签字证明上的各种数据，她就是想问个明白，她知道爸爸妈妈没有对她说实话。
　　“哦，你是刘凤病人的女儿？”大夫似乎想起季丽丽来“你妈妈的手术很成功，这是良性的瘤子，没什么大事。”
　　“那。。。会复发吗？”季丽丽问完赶紧呸呸呸几句“多长时间需要复查一次？”
　　“你妈妈主要是对过敏源不确定，当初也是让她排完胃内的食物之后才在大肠里发现这颗肿瘤，”大夫说着顿了下看着季丽丽紧张的心情才继续说道“放心好了，半年检查一次就好，主要还是控制白细胞数量和过敏源。”
　　“白细胞？”季丽丽似乎又收到一颗重磅炸弹。在一般人的认知力白细胞就是白血病角度正之类的大病症。
　　“没事没事，你不用紧张，”大夫看着一惊一乍的季丽丽很温和的笑了“你看看，病例上不是写着吗？骨髓穿刺也做了测验结果都是正常的，只不过是白细胞值有些偏高。”
　　季丽丽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稍微的平复一下了。她知道按照妈妈的病情至少要住院一个月半个月的，可妈妈十天就出院了肯定是舍不得花钱才回家养着。
　　季丽丽耐心的听着大夫说的各种注意事项，时不时的点头还动手记了下来。好不容易忍着等到了楼梯间狭小的过廊里，季丽丽腿一软直接蹲坐在水泥地板上抱着脑袋‘呜呜’的哭了起来。她知道，爸爸妈妈都是不让她担心才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她还一直标榜自己长大了能独立承担风雨了，这一件事就把她心底那点儿骄傲打的魂飞魄散。来来往往脚步匆匆的大夫病人家属，大家似乎地这种情景习以为然了也就麻木了。“小姑娘，别哭了。”一个穿着朴素的大叔伸出带茧子的大手拍拍季丽丽那抽泣的肩膀“你看，这楼里住的都是病人，别哭了啊，都会好的。”
　　季丽丽哭的正带劲突然被人这么一拍她擦擦眼泪抽抽搭搭的抬起头来“谢。。。谢谢，叔。”季丽丽从包里摸出一包手帕纸“我妈，我妈出院了。我，我就是。。。高兴！”
　　“哎，那就好了嘛。”大叔一只手抱着一个饭盒本来就是满脸褶子一笑更是憨厚的鱼尾纹都堆起了“赶紧了，起来，地上凉。”
　　“哎哎哎，”季丽丽赶紧点头伸手抓着手边的栏杆就站了起来，手上传来的凉意让季丽丽更清醒“叔，您先。”季丽丽赶紧让路让叔叔先过去。
　　有些时候一句话一个微笑，也会让你觉得全世界都是温暖的。来自陌生人的问候，像湖里激起的涟漪一样在心底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季丽丽决定改变，她要递辞职信。
　　季丽丽把妈妈的病例打包快递回去。
　　季丽丽给表姐打了电话，说自己过段时间辞职。
　　季丽丽给妈妈打了电话把自己辞职的事和表姐通电话的事全部告诉她，妈妈也没说什么季丽丽到是学会了安慰人“妈，能成为更好的自己怎么着也要去试试啊。”
　　季丽丽给赵世伟打了电话“我辞职了。”简单明了。
　　赵世伟忙着做实验似乎也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做你自己喜欢的就好。”
　　什么是自己喜欢的呢？季丽丽也问自己，季丽丽迷茫了，她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