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相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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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将军，前天失踪之人的尸体已经找到了。”沈君翔的亲随低声回报，“在一处偏僻无人的巷子里找到的，被人一剑穿胸。”
“这是警告：不准再监视他的举动，不准再探查他的行踪。郡王肯定一早就发现了我们派人监视跟踪。前天——”沈君翔原本书写军报的手略一停顿，“应该是去联络锦衣卫，不想暴露锦衣卫的联络方式，所以才会让他的侍女杀掉了跟踪的人。”
亲随面有疑惑，“为什么这半个月都没有一丁点动静，突然就……”
为什么？
沈君翔心下也在暗自打鼓。郡王着急了吗？明明之前半个月都没有任何反应，哪怕自己抵挡住了东越军的攻势，哪怕军中流言四起，他每日还是气定神闲地弹琴、看书、品茶，也没有见他指使东征军将士为难自己，荆帆反而一直非常配合……难道他看不出圣上背后的意思？怎么可能，那可是郡王寒静。
他到底想干什么？
沈君翔下意识瞄了一眼手边的密令，这次陛下对自己寄予厚望，只等此战告捷，来撼动郡王的威信，打击后党的气焰。兹事体大，绝不能出一点纰漏。
“将军，还要再派人跟踪吗？”
沈君翔想了想，“不用了，跟也没用，别浪费那个力气，把将军府里的眼线也撤去。目前把注意力用在作战上，一定要拿下这一战！”
“殿下，今日的密报到了，据说沧州终于有消息来了。”
燕欣竹看着寒静迅速接过密，细细读过，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随后，寒静一边向外走疾走，一边将手中的密报撕成碎片，顺手丢进将军府后院的池塘里，“去军营！”
过不多久，她们来到军中帅帐前，门口两个卫兵挡住了寒静的去路，“沈将军有令，诸将议事，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燕欣竹愤愤说：“‘闲杂人等’！？你们没长眼睛吗？这位是郡王殿下！”
“让开。”寒静冷冷的说道。
两个卫兵被她目光直视，顿觉一股寒意直沁入心底，可仍旧死咬牙关：“请郡王体恤下情……”
“让开！”寒静声音提高，寒意更甚。
卫兵仍然不退，寒静眼底怒意一闪而过，不再理会他们，走向门口，两个卫兵见状竟拔出了随身长刀。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当啷”一声，燕欣竹神速出手，拔出凝霜剑打落了两件兵器。然后侧身而立，为寒静掀起了帐帘。
东南两路军队诸将除荆帆和沈君翔外，在帐中分别站立左右两边，这时听到帐外动静，视线都往门口看来，寒静便在众目睽睽中径直走进了帅帐。
荆帆随即起身相迎，不明所以地问道：“殿下，怎么了？”
不待寒静说话，一边一个南临军的参将冷哼一声，排斥之意溢于言表，“沈将军正与大家研究作战，郡王殿下直闯帅帐，恐怕不妥吧？”
“你说什么？!”这边东征军一个性格急躁的将领也跳了出来，一时间空气里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寒静一言不发，以冰冷的目光看向还坐在上位的沈君翔。
沈君翔眉头紧皱，对寒静的任意妄为也十分不满，以他的身份又不方便直接发作。于是他索性闭目凝神，充耳不闻，无视寒静。
寒静冷眼扫视整个帅帐，徐徐说道：“还有三天，正白旗就要到了。”
她语气平静，而说出的话却犹如一下重击，给了每个人当头一棒。
正白旗！东越第一武将白良亲自指挥的正白旗！
两军诸将耸然动容，尽皆愕然。
“正白旗这时以已经越过了国境，占领了沧州的桑都和息都两座城池。这两座城池都紧系望都城。最多还有三天，就会进入泗州，到时同少白旗合力，正好对望都形成合围之势……”
“请问郡王殿下是从何处得到这种消息的？沧州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这消息来源是否可靠？”南临军中一另将领似有不甘地问道。
“这不是你该问的。”
“锦衣卫密探。”一直一言不发的沈君翔终于开了口，望向寒静。“没说错吧？”
寒静不置可否，“那么，沈将军要如何应对？”
沈君翔当机立断，干脆地说：“在包围形成之前撤出去，望都只能暂时放弃了。”
“白若影不会这么容易让我军冲出去的，他到现在还没有全力出击过。我们一旦有突围之势，他定不会轻易放行。”荆帆显得忧心忡忡，习惯性地与寒静商量，“殿下，如何突围乃是关键，我们必须想好一个万全之策。”
寒静点头，“这个季节望都干燥风大，根据风向采用火攻，从北面撤出。”
沈君翔的心腹眼见自家将军被晾在旁边，不客气地嘲讽道：“郡王一年奔波多处，对望都的情形恐怕不甚清楚吧。”
荆帆听他话中带刺，也不甘示弱，“殿下所言非虚，东征军多年戍守云川泗州，若论天气地势，自认为定比旁人更加了解。”
“本王连日观察天象，又已细细调查佐证。”青灰色的眼中寒芒似剑，朝沈君翔的心腹看去，“至于本王的行踪，就不用尔等操心了。”
沈君翔知道自己此时绝不可在诸将面前被寒静气势所压，沉吟半晌后决断，“用不着火攻。望都外向西三十里的山谷，虽然道路狭窄，但是两边都是万丈绝壁，绝不可能有人埋伏，一旦穿过就可以离开东越军队的包围范围。”
“这……”荆帆潜意识里偏信寒静，见寒静与沈君翔的意见相左，用眼神向她请示。
这个举动落在沈君翔眼中，只觉得自己的威信受到极大的挑战，怒声道，“本将统帅东南两军属陛下亲封，难道荆将军对陛下也有所不满？”
荆帆被圣旨一压，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反驳。
“传本将令下去明日一早拔营，”沈君翔斜眼睨了寒静一眼，“明日一场恶战，郡王殿下虽不用上阵杀敌，不过也难免伤神。殿下回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否则战场混乱，怕是难以支撑。”这已经是明指寒静是累赘了。
真是沉不住气。寒静心里这般评判。
沈君翔朝南临军战立的那边，威严十足下令，“来人，送郡王殿下回府休息！”
听到沈君翔这么说，有两个南临军都尉从边上走过来，欲将寒静拉出去，荆帆面色一沉，挡在寒静身前，“放肆！你们想干什么？！”
寒静伸手按住荆帆的肩膀，示意他让开，往前走了一步，同时以无人会注意到的细小动作，微微翻掌，手指轻弹，一点点白色粉末在空气里瞬时间化作无形，飘向前面的两人。
下一刻，两个都尉看似浑身力气都被人抽干一样，直挺挺倒在地上，冷汗直流，许久也没能爬起来。
帅帐中顿时鸦雀无声，诸将忽然都想到了传言中郡王的手段狠绝，个个觉得芒刺在背，连荆帆也不有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寒静走到门口，一袭白衣缓缓转身，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高傲而冰冷的口吻说：“本王等着将军旗开得胜，再建奇功。”言罢留下帅帐中惊恐的两军将领和脸色极其难看的沈君翔，自顾自离开了帅帐。
入夜，寒静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断来回踱步，一遍遍在脑中梳理所有的情况。
白若影这一个月来的反常终于有了理由。他在望都城外成功吸引了毓国的注意力，拖住了东南两路大军。其他各州或多或少受到影响，兵力减少，且无大将坐镇指挥，才会轻易被攻破。
正白旗的数量一向少于东征军，就算加上少白旗，也比不上现在望都的军力。他们为了尽可能减少兵力的损失而想出了这样一个方法。
问题在于竟然沧州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正白旗难道是从天而降的？
那当然不可能。唯一的解释是白良将正白旗化整为零，分批暗中调动到国境各地，趁机突起发难，在三天内拿下两都，行军速度比锦衣卫消息的传递还快了一步！军报的速度自然更不能与之相比。
寒静感到一阵阵头痛，左手轻扶额头。
这一次，东越国对于云川十州想必势在必得。
以望都的地势和最近的风向，其实借助火攻最适合不过。但沈君翔的办法也不是不行，以他的指挥力应该不会有问题，就算不能反败为胜，也能冲破即将出现的危局。
反复推敲，反复琢磨。没有，哪里都没有漏洞，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一直缠绕着的不安感觉是什么？
寒静停下脚步，久久凝视桌上的蜡烛，火光映在眼中，青灰色的眼眸仿佛有了一丝暖色。夜风阵阵，烛火在黑暗里颤巍巍地摇曳，以致整个房间里的光影不断晃动，她心头微烦，伸出藏于衣袖里的右手，徒手掐灭了房内唯一的光亮。
随后，房间陷入一片寂静无声的黑暗。只有一双青灰色的眼睛在漆黑的黑夜中，漠然不语。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相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