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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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瓶瓷白，整齐摆放在托盘内。
容衍视线扫过最前面的几瓶药瓶，目光定格在第二排。
第二排末端那个药瓶较其他药瓶要小一些，颜色也透亮一些，容衍注意到那个药瓶上贴有“大师兄月折枝赠”几个字。
阁内温度骤降，走廊上，灯火瑟瑟摇曳。
容衍盯着那个药瓶片刻，下一秒。
“哐——”一声。
容衍身姿挺拔，肩宽腿长，他抬起笔直有力的长腿，一脚把托盘连同上面的东西踹向左边。
左边是楼道，托盘被他踹得直接滑下楼道，磕磕碰碰间，上面的纱布和药瓶颠出来，除纱布外，药瓶都顺着楼道栏杆之间的缝隙滚下楼。
“啪——”几声巨响，砸了个粉碎。
容衍站在四楼，看着药瓶砸碎，他五官如霜雪般锋冷，线条凌厉的侧脸在暖色灯光不近人情。
他看了一会，转身进门。
……
鹤站在外面，听到楼阁里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心中一惊，连忙推门而入。
楼阁底层，光线明亮，药瓶碎片反射着微光。
“这是发什么脾气？”鹤皱起眉头，抬头看了看容衍所在的房间，“对尊者不满，也用不着摔东西吧？狗脾气。”
嘴里嘀咕着，鹤拿出扫帚，把碎片扫出去，又用帕子擦去地板上的药。
刚擦完，鹤起身准备离开，却发觉有道视线盯着它。
鹤当即仰头看向视线源头。
容衍不知什么时候推开门，他披了件文竹银纹玄色披风，站在四楼走廊上俯视它，准确来说，是俯视一尘不染的地面。
鹤微微蹙起眉，它这几天蹙眉的次数比以往一年都多：“容师兄有事？”
容衍低声道：“没事。”
鹤没多想，端起药瓶碎片径直离开。
容衍注视着鹤，直到阁楼门被关上，一切陷入宁静，容衍才收回目光。
他转头走进房间，顺着墙壁滑坐在地。
胸腔内，强行压下的气血直翻滚，容衍痛得喉间涌出一股血液，他翻出丹药，找到回元丹，和着血液咽下。
温暖的药力在丹田化开，容衍紧皱的眉头松了几分，他闭上眼，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灰青阴影。
……
月折枝给容衍送完药回来正逢内阁弟子筹备宗比，他花三日，帮着筹备好宗比，便找借口避开宗比。
宗比一来是为提拔外门弟子，二来是为测试各弟子修炼成果，促进宗内友谊。
月折枝自炉鼎体质发作后，即便努力修炼，修为也没有提升。
对于他来说，参加宗比纯粹丢人，不如不参加。
内阁弟子已经习惯他到宗比就变着花样各种找借口不参加，闻言，也不在乎，挥手说知道了。
月折枝笑着点了点头，抱着书本溜去听讲道。
讲道是微供奉开设的修炼课程，修炼课程面向整个归心宗。
由于修炼课程深入浅出，通俗易懂，幽默风趣，每次听讲道的人都很多，要靠抽签决定入场听讲道的人。
月折枝修炼上遇到的问题都是筑基初期问题 ，师尊忙于修行，座下弟子也多，身为师尊的大弟子，他不好意思拿这点问题去烦师尊，因此，极倾向于讲道。
不过他气运太差，差得怀疑人生，一年一百次讲道，他有九十九次蹭不到名额，刷破倒霉下线。
这种倒霉情况一直维持至他骗到容衍气运才结束。
骗到容衍气运后，月折枝气运变好了，一下把百分概率拉到百分之三十一，蹭讲道蹭得比谁都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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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道场以讲道台为中心，向四周呈放射状扩开，扩出上百个位置。
月折枝抵达讲道场时，讲道场几乎坐满人。
月折枝在后排，找了个空位置坐下，翻出书本，等待微供奉讲道。
微供奉是个外表三十多岁的青年，他很快来到讲道场，开始讲道。
月折枝边听边仔细做笔记。
讲道至多三个时辰，结束前，微尊者还抽了几个弟子抽查讲道结果，满意后，方才离开讲道台。
月折枝见微尊者离开，收起书本，转身准备离开。
他修为低，讲道结束，没人愿意跟他探讨，或者请教，就不自讨没趣，留在这里了。
坐在他旁边的几个弟子余光瞥见他离开，也没有说什么挽留，兀自和人说着话。
说着说着，便从术法讨论说到容衍。
“若不是容衍被罚清心阁，我还真想跟他讨教一下。”
“长年累月在外历练，又是修无情道的，想来，对术法颇为熟稔……”
容衍对术法确实很熟稔。
月折枝披着散修马甲，死不要脸缠在容衍左右时，曾亲眼见他剑不出鞘，用一个小小术法就灭了妖。
月折枝就不行了，他虽有心，但没力。
如今的天气对低修为修士不太友好，月折枝抱着讲道上记下的笔记窝在被子里，回想到往事，觉得容衍那手术法使用得很漂亮。
月折枝琢磨着术法，琢磨着琢磨，又想起自己和其他人给容衍送去的伤药。
鹤向来忘性大，也不知转交给容衍没。
月折枝不太清楚，他想了想，要不，再去送一回伤药？
反正不是什么危险的事。
如此想着，月折枝打了几个滚，把自己裹成个球，吸住了暖气，才从被子里钻出来。
他快速穿好衣服，翻出所剩无几的伤药，披上烟蓝色披风，挑灯前往清心阁。
……
清心阁灯火通明，站在远处可见檐口风铃因霜而显得透亮。
月折枝踩着满地霜来到清心阁。
阁前，池边，鹤已变回原形，它趴在池边，将脑袋放入雪白翅膀下浅眠。
月折枝本想叫醒鹤，可余光斜了眼清心阁后，月折枝又改变了主意。
他给自己贴了张隐身符，小心翼翼破开清心阁防御阵法。
——他见师尊维修过清心阁防御阵法，知道阵眼所在之处。
鹤似乎是察觉有人，将脑袋从翅膀下抽/出。
月折枝连忙站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鹤清亮目光扫了周围一圈，没察觉到贴了隐身符的月折枝，它又把脑袋埋入翅膀下。
月折枝见状，小心翼翼推开清心阁阁门，闪入清心阁。
清心阁一片墨香，内置各类心诀，站在一楼，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书卷。沿着楼道上二楼，二楼的心诀不同一楼，品质要高上不少，皆是修士用神识刻入玉简中的，读取方便。
再上一楼，心诀数量少了一大半，都用雕花玉盒扣着，整齐放在阁层上。
月折枝连走三楼，没发现容衍的身影，料想容衍可能在四楼，月折枝悄然上四楼。
四楼挨着走廊处果然有个房间，月折枝用灵力拨开门栓，进入房间。
房内灯火明亮，容衍白发未束，伏于书桌。
他眼帘阖着，身上披着薄薄一层火光，叫人一眼看去，便觉疏离冷冽。
月折枝没想到容衍正在睡觉。
月折枝从未见过容衍睡觉，他一般以修炼代替睡觉。
“千载岁月，弹指一挥，若是睡觉，便无端去了四分之一的时间。”
月折枝记得容衍当时离自己一尺远，站在树荫下擦剑，剑上蒙着魔血。
天上正酝酿一场滂沱大雨，视线可及之处，灰黄黯淡。容衍慢条斯理擦好剑，隔着灰黄，抬眼朝他看来，扫来的目光冷然。
“你不觉得这浪费时间。”
如今，怎么回事？自己打自己脸……睡着了？
月折枝觉得不合常规，他小心翼翼靠近容衍，目光在容衍身上扫了圈，落在他左臂。
左臂下压着卷书，雪色广袖柔顺垂在半空，露出白纱，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口感染了，白纱布边缘有血渗出。
月折枝看了看白纱布。
心道：难道是因为伤？
也是，容衍再厉害，《无上》把他描述得再强大，他现在也不过是个人。是人就会受伤，受伤就会虚弱。
移开目光，月折枝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之前送过来的药瓶，甚至连其他师弟师妹送来的药瓶也没瞧见。
这鹤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会转交的吗？
月折枝蹙起眉头，他轻轻把手中药瓶放在桌面，转身悄然想走。
走了两步，月折枝忽然顿住脚步，他脑子里蹭一下冒出还气运的事。
现在不正是还气运的好时机？
月折枝陡然转身，他试探性地往容衍身旁移了下，抬起手，食指戳了戳容衍肩膀。
“小师弟，你睡着了吗？”
没有反应。
月折枝探头探脑，又戳了一下。
“容衍？”
依然没反应。
“容公子？”
“毛容容？”
连戳几下都没反应，看来睡得很沉。
月折枝心中暗喜，他当即回想了下还气运的上古咒术。细长手指摘下面具，露出张过分清丽漂亮的脸，鼻尖红痣在灯火下像是一滴血。
月折枝攥住面具边缘，俯身，小心翼翼凑近容衍。
近到能够数清容衍睫毛，嗅到容衍身上霜雪般的冷息。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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