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首情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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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食堂回到宿舍，乔熠恹恹地将书包丢到椅子上。
罗淼正在和队友激情CS，见乔熠回来，他立马露出欣喜的表情：“兄弟！我快饿死了！你终于回来了！”
他迅速退出游戏，像只饿了三天的小狗兴冲冲跑到乔熠身边，眼巴巴地望着他，乔熠差点从他身后看到一条晃来晃去的小尾巴。
见他手上空空如也，罗淼愣了愣，乔熠也跟着愣了下，满脸歉意道：“抱歉……我、我忘掉了。”
罗淼瞬间挂上一副失落的表情，瘫在椅子上：“兄弟，你是要饿死我啊。”
乔熠双手合十，不好意思地向他解释：“遇到一个熟人，一起吃了顿饭，我就把这件事忘记了。真的抱歉……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帮你买。”
“熟人？”罗淼敏锐地察觉出乔熠的用词不是“同学”、“朋友”，而是“熟人”。
他揶揄地问：“你有什么熟人会在学校里遇到啊？不会是上回你说的那个富婆姐姐吧？”
被他戳穿，乔熠也没再遮掩，支支吾吾地应下：“……嗯。”
一听有八卦，罗淼来了兴致。
他抬手拍拍乔熠的肩膀，一脸豪迈道：“兄弟，既然和你的爱情有关，那我原谅你了！就当我对你的爱情做贡献了，到时你要是结婚，我得坐主桌儿啊！”
乔熠：“……”
他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如易碎的羽翼一般轻轻颤了颤。
他小声道：“你别瞎说……她已经结婚了，今天就是和她老公一起来的。”
“你见到她老公了？”罗淼满脸八卦，顶了顶乔熠的胳膊，“是不是和我之前说的一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身前比划了个“大肚子”的动作，又把脸颊往两边扯了扯，朝乔熠嬉皮笑脸地咧咧嘴。
乔熠对他嬉皮笑脸的模样感到烦躁，拍掉他的手，恹恹道：“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人家很般配。”
罗淼搬着椅子坐到他跟前，撇撇嘴：“能有多般配啊？你展开说说。”
乔熠没说话。
他回想起吃饭时两人亲昵恩爱的模样，心底那抹酸溜溜的醋意再次袭了上来。
他不想承认两人般配，可沈知翊无论是哪一方面，似乎都挑不出错来。
许久，他才失落道：“就是……各方面。长得好，性格好，懂得照顾人，对姐姐很好，还有钱。你说，我拿什么和人家比？”
罗淼抬手放在乔熠的额头上，夸张道：“兄弟，烧糊涂做梦呢吧？又不是在拍电视剧，哪儿有这么好的人？我跟你讲，他们那些有钱人在外面人模狗样的，其实背地里玩得可花了，你不知道罢了。他肯定没你说得那么好。”
“联系陈教授的事，也是他帮忙解决的。”
“啊？”罗淼颇为震惊，“富婆姐姐的老公认识陈教授？不会吧！陈教授在我心里一直是两袖清风一心学术本世纪最伟大的学者！难道他被富婆姐姐的老公用钱摆平了？！啊——我的陈教授！”
罗淼夸张地捂住胸口，做了个“痛心”的表情。
乔熠无语，解释道：“不是，听说她老公之前也是你们学院的，和陈教授关系很好。”
听他这么说，罗淼更加震惊：“我们学院的？还和陈教授关系很好？”
他摆摆手：“怎么可能，我们学院从上到下就没几个和陈教授算得上关系好的。你可不知道，我师姐就在陈教授手底下干活，昨天和我哭了一个多小时，那叫一个后悔啊，说她当初就不该考陈老的博，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不可能有人和他关系好的。”
顿了顿，罗淼突然惊叫一声：“卧槽，兄弟。富婆姐姐的老公，不会是沈师兄吧？！”
乔熠蹙起眉尖：“好像是姓沈。沈知……”
乔熠认真想了想，却没想起对方的名字。
他并没有认真记那个男人的名字。
对乔熠来说，棠苡的老公叫什么，不重要。
“果然！沈知翊师兄！”罗淼又惊叫了一声。
他大呼小叫的模样引来宿舍其他人的侧目，罗淼朝其他人憨憨一笑，情绪激动地对乔熠道：“早知道你今天能遇到师兄，我就和你一起去食堂了！”
“你不知道！师兄在我们院简直传奇一样的存在！他当年在学院里，年年第一，不仅人长得帅而且性格还特别好，无论是院里的老师还是师兄师姐，没有一个不说他好的。听说当初院里所有老师为了他抢得头破血流，听说他转去金融系读研的时候，他们还跑去和金融系的老师打了一架！”
“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聊起学院轶事，罗淼兴致高涨，津津乐道：“真的！兄弟一点儿不夸张！你去我们学院随便找人问问，谁不知道沈师兄啊！去年新生典礼他回来做演讲嘉宾，你没见那场面呢，好几届的跑过来把礼堂都挤满了，就为一睹真容。”
罗淼喋喋不休，顶着一双星星眼，满脸都是钦慕之意。
乔熠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就好像在夸耀他自己一般，毫不吝惜溢美之词。
罗淼细数完一大堆沈知翊的光荣事迹，他勾住乔熠的肩膀，幽幽叹了声：“兄弟，说真的，我之前是无条件支持你的。但如果对方是师兄的话，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你知道么，我们学院新的教学楼和实验室都是师兄捐的，人家不仅优秀，那财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我听说他对老婆还特别好，你说说，咱拿什么跟人家比？”
“我……”
乔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没想到罗淼倒戈得这么快，而且对自己讨厌的人满是溢美之词。
沈知翊真的有他说得那么好么？
乔熠倒觉得，罗淼之前的话没有错。
他好得太过不真实，总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可能并没有想象中对棠苡那么好。
也不一定配得上棠苡的喜欢。
如果他真有那么好，他和棠苡已然是夫妻，可为什么棠苡没有第一时间找他帮忙联系陈荣，而是找了自己？
乔熠不觉得自己比沈知翊差在哪里。
至少对棠苡的感情，他一定不比沈知翊差。
或许，自己可以比他对棠苡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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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食堂出来，整座校园已被黑暗笼罩。
华灯初上，不远处亮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像是夜幕上闪烁的，细密的星辰。
虽然这顿饭气氛微妙，但霖大食堂的饭菜确实味道不错。
夜里空气新鲜，棠苡心情不错，又跑去湖边喂她心爱的小鱼。
中心湖附近的小超市卖鱼食，棠苡买了一大包，分给沈知翊一半，非要拉着他一起喂鱼。
像是一场饕餮狂欢，湖中的小鱼争先抢后挤到岸边，扑腾着尾巴溅起水花。
浓稠的水色中，这幅场景着实诡异。
沈知翊半蹲在棠苡身边，好笑道：“你喂慢一点。”
棠苡不以为意，嘻嘻笑道：“不要。”
她生怕哪条小鱼来晚了没有吃食，恨不得将手中的鱼食全都洒在湖中。
棠苡喂着鱼，有一搭无一搭地对沈知翊道：“我没想到，你还挺了解我的嘛。”
与她大刀阔斧的手笔不同，沈知翊慢条斯理地捏着鱼食，洒在湖中。
不像在喂鱼，倒像是在不紧不慢地完成一件艺术品似的。
他笑了笑，戏谑道：“我也没想到，你那么不了解我。”
棠苡脸颊一红，迅速低下脑袋，假装专心喂鱼。
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这不是忙嘛……以后我多注意，争取多了解一点。”
沈知翊但笑不语。
顿了顿，棠苡小声道：“其实……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你已经很好了，我很满足。我们只是协议结婚，我能为你做的结婚前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我没法像你对我这般对你好，你付出这么多……不值得。”
沈知翊笑道：“棠棠，结婚前我也和你说得很清楚。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晚风习习，他的嗓音清浅，随着风声飘散在夜空中。
棠苡没说话，垂着眸，静静地喂着湖中的小鱼。
许久，沈知翊最先打破沉寂。
他淡声问她：“棠棠，你认为‘夫妻’是什么？”
棠苡想了想，问：“你想听实话？”
沈知翊颔首：“自然。”
棠苡道：“无非一种利益捆绑的方式。如果两个人在一起，能产生更有利于双方、更长远的利益，那么自然是一段好的婚姻。如果双方不对等，要以某一方弱势或长期依附另一方而存在，那么这样的关系不会长久，迟早会出问题。只有双方都有利可图的时候，一段婚姻才可能长久。”
“你说得有道理，但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沈知翊道，“我认为，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感情的维系。这种感情无关利益，无关价值。如果所有的爱都附加条件，那么这段婚姻，甚至这个世界不过是一座让人窒息的牢笼。我不希望我们是这样的关系。”
“爱？”棠苡扭头看向他，她眨眨眼，旋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知道吗，我相信亲情，相信友情，唯独不相信男女之间的爱情。靠所谓的爱情维系的婚姻，永远不可能长久。人心都是会变的，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陌生的异性身上，期盼那个人永远爱自己，你不觉得可笑么？”
其实，棠苡知道沈知翊为什么会这样想。
沈知翊和她不一样。
他在一个幸福优渥的环境中长大。他的父母恩爱甜蜜，爱着一双儿女，他和妹妹的关系也和谐友爱。
他从小到大被幸福的泡沫包裹，或许对婚姻也有着一样的期待。
可外面的世界，并不是都如他的生活一样，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幸运。
棠苡的父母早年离异，父亲留下长子，希望他成为未来的家族继承人。
而她，不过是个毫无用处的小女儿。
就连两人当时的婚姻，也不过是他亲手编织的幻影。
当初傅承望为了在傅家站稳脚跟，对棠苒发起猛烈攻势。棠苒沉浸在他的柔情蜜意中，很快便陷了进去。
可她不知道，傅承望追求她，不是因为喜欢，而是看中了她背后的棠氏。
棠苒的父母去世早，家里也没有其他亲戚，整个棠氏的资产都握在她一个人的手中。
相较于管理公司而言，她更想要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所以和傅承望结婚后，她放心地将一切交给傅承望打理。
傅承望就这样，一步步吞噬掉整个集团，当她不再有任何利用的价值后，他果断地抛弃了她，连装都不愿在她面前装一下。
棠苡很爱她的母亲，可她不明白，温柔坚韧的母亲为什么到最后都放不下那个冷漠无情的男人。
这样的事情，她见得太多了。
傅家人的尔虞我诈，虚以委蛇她从小就看得清楚。
那些在名利场上来来往往，虚情假意的男人女人，她习以为常。
爱情在这种环境中少得可怜，更像是一场笑话。
谁要是当真，便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棠苡从不相信所谓的爱情。
“沈知翊，如果你想要一段以感情为基础的婚姻，那你应该找个喜欢你的女生结婚，而不是找我。”棠苡好笑地摇了摇头，“我不相信这些，我没法给你。”
棠苡道：“我妈妈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她把一切都赌在那个姓傅的身上，结果呢？最后不还是孤独一人。沈知翊，这个世界上唯一可靠的只有自己，我是你的妻子，我会向着你，但我不会完全信赖你，你也不要一味地相信我。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要为自己负责。”
沈知翊垂眸，平静地望着湖里的鱼群。
手中的鱼食喂得差不多了，那些争先恐后挤在岸边的小鱼早就散开，摇曳着尾巴游向另一边喂食的人。
只剩零零散散几只，拼命煽动着小翅膀一样的鱼鳍，朝水面张开嘴巴，似是期待着他们的投喂。
他将手里的鱼食全都洒进湖中。
一群小鱼扑腾着水花，将鱼食瓜分干净，便餍足地荡着尾巴，消失在了沉沉的湖面。
他淡声道：“棠棠，至少……尝试相信我一回。”
棠苡轻不可闻地笑了一声。
她轻声道：“沈知翊，没有的东西为什么要强求？我们维持现在的平衡，不好么？”
沈知翊笑了笑，没说话。
手里的鱼食全都喂完了。
棠苡望着手中空空如也的纸袋有些出神。
许久，她拍拍手上的碎屑，将纸袋丢进垃圾桶。
她朝沈知翊笑了笑：“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三首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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