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地》独木不成林

12、第十二章：无辜的杀人犯

　　我不敢看他，不是害怕，而是唯恐自己会陷入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他是游乐园的主人，也是我们所有人的主人。
　　“怎么？害怕了，我倔强的女孩。”他的旁边站着一个陌生的脸孔。我知道，这是他征服的新的归属于他的灵魂。那个男人看起来如此的胆小，苍白的脸颊，四处躲闪的眼神，他紧紧握住游乐园主人的手。
　　“不用怕。”游乐园主人对那个男子说，“她是这里最迷人的女孩——契玛拉。”主人指了指我。
　　“他是个平凡的人。”我说，“你却选择了他？加入我们这疯狂的集会？”
　　“契玛拉，他的确很普通。可是你有没有发现，他拥有着神圣的孤独，一种没原因的永恒的孤独。”
　　我看着那男子，突然感到深深的冷意。这座游乐园里，有杀戮，有□□，有渎神，有谎言，有一切的罪恶，唯独没有孤独。现在，主人把潘多拉盒子里最可怕的东西放了出来，我们从此就要面对这无休无止的孤独了。
　　拥有孤独，就拥有了向死的勇气，这座喧嚣的游乐园，不多久，就会变成静寂的墓地。
　　我们实在是太过渺小了，只看到自身欲望的需要，我们满足于表面。为了美食、财富、名誉、性和知识，牺牲了我们最宝贵的东西。
　　虔诚和信仰被我们用来做了交换，我们如释重负般把信仰丢给了游乐园主人，自以为做了一笔很高明的买卖，却不知，我们放弃了唯一被救赎的希望。
　　在这些如毒蛇般的诱惑中，最令人销魂的莫过于知识了。我们总以为宇宙的奥秘是可以被参透的，我们想欺骗万能的上帝，把已知的暂时性的真理当成了终极的秘密。我们是如此肤浅又如此自大，迫不及待地宣判了上帝的死刑。
　　现在，我们这些被游乐园主人欺骗了引诱了的灵魂只能终日在这座如地狱般充斥着暴力的游乐园里醉梦生死。
　　如果你把烈酒和美女看作圣餐，这里的生活可能就是你的天堂。
　　但总会有那么一个时刻，哪怕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你仰望天空，发现你和它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那种光，永远都不会照射在你的身上，你也许会听到来自天空的时隐时现的歌唱，那声音是如此的悦耳，打动着你内心最阴暗的角落。你无法忍受这种对自我的怀疑，你告诉自己，没有上帝，亦没有救赎。这奇怪的声音不过是你的幻觉，然后，继续痛饮这杯中的美酒。
　　“这就是你想要的吧，游乐园主人。”我问他，“你制造这看似眩目的假象，目的是让我们的灵魂完全臣服于你。你给我们拥有华丽包装的毒药，看着它慢慢腐蚀我们，最终我们化为无用的白骨。”
　　“契玛拉，这世界上有什么人是无罪的呢？谁没有摘过一朵鲜花，谁没有踩死过一只蚂蚁，谁又从来没有怨恨过呢？你们都认为自己是无辜的，可恰恰是你们的无辜，让你们自相残杀。我给了你们一个真正没有死亡的空间，在这里，你们的所有欲望都得到了最终的满足。永远地活在这种幸福中，不好吗？上帝不会伸出手来拯救你们，他早已遗忘了你们，对于他来说，你们只是在偶然时刻被创造出来的尘埃。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欲望，为什么要强迫自己遵守那些无用的规则。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自己吗？你一刻存在着，一刻就是自己的主人。”游乐园主人用他动听的声音反驳我。
　　“好了，我的契玛拉。不要在和我做这些无意义的辩论了，为什么不去游乐园里好好的放纵一下呢？你看，霓虹灯已经点亮了，我甚至都听到他们的嘻笑声了。去吧，和他们在一起，忘记这些杂乱无章的想法吧。你是属于这里的，契玛拉。早在巴别塔之上，你业已选择了我。”
　　我知道，我们不仅是无辜的杀人犯，还是心甘情愿的自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