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梦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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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夜幕降临，逢魔之时。
浅鸦色的羽织扬起，原本空无一人的巷道出现了平缓而规律的脚步声，一道仿佛要融入夜色中的身影走入月光下，如玉般精致的脸庞笼罩着月色的光晕，一双瑰丽的红眸似有引人沉迷的魅力。
被青年的气息所吸引在周围聚集起来的妖怪们一同发动了进攻，那道令人印象深刻的身影顷刻便被淹没，“哈哈哈哈——这回的生肝是我的了！”露出獠牙的妖怪手中握着散发着热度的心脏，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地。
一声淡淡的嗤笑声隐没在风中。
“去吧。”本该在妖怪们的围攻下死去的身影完好无损地倚在墙边，眼神毫无波动地注视着正处于兴奋状态下的妖怪们。随着他声音落下，一道青色的细影闪过，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穿过了各个妖怪的身体，悄无声息地再次回到临的肩上。
“什么嘛，根——”妖怪发出的嘲笑还未说完，表情便定格在了那瞬间，完好无损的身体从内里被侵蚀直至腐烂化水。
巷道终究还是恢复了平静，微风拂过地面，深浅不一的水洼泛起了一丝涟漪。
“想吃？”被妖怪袭击的事情并没有在青年放在心上，他的询问带上了些许笑意，一只身材纤细的狐狸凭着占了身长三分之二的尾巴勾着临的脖子，不停地将鼻子凑近临的胸口耸动着，他伸手从置于胸口的纸袋中拿了一个团子样的食物扬手逗弄着肩上的狐狸。
“那家店的老板娘做的大福还真是正宗啊……唔，这次的难不成是新品？”低沉带着磁性的嗓音在临耳侧响起，身披红色羽织的金发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就着临方才举起来逗弄狐狸的手将食物吃进嘴里。狐狸见着自己的食物没了，冲着来人呲着牙不满地发出了呼噜声。
“身为妖怪们的统领，滑头鬼大人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青年微微挑眉，带着嘲讽的话语不假思索地从口中吐出。
“我可是专门来接我们家小、狐、狸回家的。”从远处看这两人的靠得极近，姿态也十分亲密，言语间的熟稔在月色笼罩下凭空生出了些许暧昧。
听见被加重了的几个字，临的眉头狠狠一跳，肩头因为情绪的波动溅出了蓝色的火花，一手搭上腰间的太刀瞬间抽出，旋身劈向了妖怪首领，“喂喂，别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滑头鬼带着不满的声音从青年的身后传来，但转身却可以清楚地看着这家伙带着一脸欠扁的笑容明目张胆地拉仇恨。
“混蛋，去死吧你！”仿佛之前那优雅从容的人是错觉一般，清脆的刀刃碰撞声混杂着某位妖怪首领的笑声以及时不时跳跃出的蓝色火光为这寂静之夜添上了几分生动之色。
*
昏暗的房间内，那双酒红色的双眸蓦地睁开，短暂的迷茫褪去之后，修长的手指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临顺势坐起身，里衣因为他不太规矩的睡姿显得有些凌乱，头顶隐于墨发之中的柔软狐耳下意识地抖了抖。
好像梦到以前的事了……
临抱着被子发了会呆，索性推开障子门走了出去，他的房间离后院那棵巨大的樱花树并不远，随意地找了件羽织披在身上，临揣着手慢慢走在木质走廊上。
这座古香古色的巨大宅院，便是他生活了几百年的家，也是浮世绘町中妖怪们的最大首领，那位魑魅魍魉之主，奴良组总大将奴良滑瓢的住所。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上了年纪就会开始恋旧，临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会梦到最开始刚和滑瓢喝过结义酒之后的场景。
指尖无意识地隔着柔软的衣料蹭了蹭左侧的腰腹，内里空荡荡的脏器似乎在提醒着他几百年前与羽衣狐的那场大战，他那时候婉拒了主母璎姬替他治疗的举动，而是将那道伤口保留了下来，至今只余一道浅粉色的疤痕提醒着他，那是为了谁而受的伤。
“老爷子？”清浅的少年音在他身前不远处响起，一位身姿挺拔的少年满是不赞同地看着他，解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到了临那件单薄的羽织上，少年的年纪不大，身高却已经和他相仿，温暖的热度包裹着被夜风吹凉的脊背，临下意识地紧了紧衣物，慢吞吞地应了声：“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正准备回房。”称呼临为老爷子的泽川少年抿了抿唇，他听懂了自家老爷子转移话题的意思，只好搭上他的手臂陪着他走到了庭院边。
临虽然已经四百多岁甚至当了爷爷，但岁月似乎根本没在他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身为狐妖那张扬出色的好容颜被他身上那股气质沉淀成了更为香醇的美酒，红眸扫了一眼身侧的少年：“明天不是还要去学校吗？”
“少睡一晚也不是什么大事。”泽川把临想赶他回房间的话不轻不重地堵了回去，一副准备陪着他到天亮的样子。
对妖怪来说可能还真的不算什么……临撇了撇嘴，也就不再提什么让自家孙子回房的话了，而是就近坐在了走廊边缘，盘腿看着庭院中被夜风吹动的樱花树。
“最近在学校还好吗？”
“很好。”
“组里的事物接手后还习惯吗？”
“最近正和算盘坊在对接账目。”
“刀法可有懈怠？”
“爷爷要求的事我不敢忘记，自然每日都有完成。”
……
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泽川乖顺地回答着临的问话，临看似严厉的询问下包含的关心却让他很是受用，远处的天边隐隐有些发亮，半夜因为梦醒来的清醒也逐渐淡去，临有些困倦地摆了摆手，“回去休息吧。”
泽川本想扶着临回房却被拒绝了，只好看着临慢吞吞地围着自己的衣物朝里屋走去。
临的身影隐没在拐角，他才收回视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直到障子门推动的声音让他停下了脚步，陆生没有戴他的那副平光眼镜，揉着眼睛有些迷糊地开口：“阿泽？”
泽川俯下身把只穿着里衣的少年往自己身上拢了拢，一手扶着他一手顺势关上门怕少年受凉，“吵醒你了？”
“只是好像听见你的声音了……”陆生的脑袋微微低着，原本清亮的嗓音带着点不自觉的沙哑，显然还没有睡醒。
“再睡会吧，离天亮还有段时间。”泽川无奈地把陆生带回温暖的被褥里，却被半梦半醒的陆生撒娇似的拽住了手腕，“阿泽陪我睡会吧。”
泽川的动作微微一顿，翠色的眸子在昏暗的房间之中闪着微光，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勾唇笑了笑：“好啊。”
待得他就近从陆生的房间里又搬了一床他以前的被子出来铺好，一直努力半坐着的陆生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阿泽快来。”
熟悉的气息躺在了陆生身侧，他满意地朝那个位置靠了靠，一手搭上对现在的他来说高大不少的泽川的腰侧，这才睡了过去。
泽川默默地看着陆生的举动好半晌，直到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才缓慢地阖上眼。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梦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