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那向上漂浮的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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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熟悉的天花板，床头柜上并没有红色的花和装着它们的玻璃瓶子，可是空空的柜子上却留下了一瓣落下的花瓣。虽然里香没有出来，但他只是看着花瓣便感到安心了。睡觉之前的记忆还没没办法顺利翻出来，可能是狗卷同学的恶作剧吧，放到其他房间里被吓一跳什么的，不过显然他还记得把花瓶也拿过来。
午后的阳光被窗帘老老实实的遮在外面，没有露出丝毫打扰乙骨忧太入睡的阳光，窗帘是深蓝色的，被阳光照射着，房间里便全然是浓稠的深蓝色。乙骨忧太有些庆幸窗帘不是红色的，否则会变成一副电影里常见的凶杀案现场吧。
如此想着，他拉开了窗帘。
映入他视线中的是浑浊的窗外。巨大的泡从梦境的深层浮了起来，逐渐一分为二，而分为四，四分为八...向着遥远的世界漂浮了上去。
在那一瞬间，他选择了避让。
人类最为原初的本能在叫喊着。
倘若是死去也无所谓的乙骨忧太，那么恐怕会堂堂正正的出去吧。可是那是现在的乙骨忧太做不到的事情，因为他想要活下去。
人类的深层中的深层，遥远到已经不能称之为‘我’的深层梦境之海中沉睡着神明。
神是全知的，祂一瞬间看到了所有的噩梦。
神是全能的，祂将不需要的噩梦扔了出来。
那便是渐渐漂浮在空中，与乙骨忧太这梦中的旅客擦肩而过的泡祸。
而他什么都不能做，起码只是看着泡浮上去的他，即使有心也做不到。倘若将那噩梦的泡打破，让其满溢出来，也不过是加快了悲剧童话上演徒劳而已。
现在的他还什么都不知道。究竟何为梦境的可怕。
所以他只是看着那个巨大的泡愣神而已。
窗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向上看更是如同从海底望天。人们在怀疑面前的是不是梦境时，就会拧一拧自己的大腿，或者拍拍脸颊，这就是用疼痛来提醒自己。可是对于乙骨忧太来说，这个方法是不靠谱的，即使是梦境，对于他来说也等同于第二个故乡，身体上的感知是真实的。长时间战斗会疲惫，被妖魔撕咬会疼痛。
这应该是乙骨忧太的秘密，偶尔无法从梦的世界离开，他就会这样做。
“里香酱——！”
“忧太忧太——”
他被里香蹭醒了。
坚硬冰冷的巨大头颅贴在脸颊上的感觉属实不太好，可是看到里香努力喊着他的名字来回应他时，乙骨忧太的心中就只剩下了平和。他与里香相拥，像是任何一对恋人一觉安眠后在早上做的那样。
“辛苦了。”
虽然没有理解辛苦的意思，但这并不妨碍里香开心的接受夸奖，于是她便更努力的蹭蹭乙骨忧太的脸。
“好了，如胶似漆的恩恩爱爱先等等。”
在窗户外面吃着饼干的某教师伸出手示意存在，在窗台上面单手撑起身体，坐上去推开窗户。午后并不算寒冷的空气一拥而入，将深蓝色的窗帘吹开，同时也吹落了床头柜上那瓣红色的花瓣。而五条悟丝毫不在意这一点，他将腿搭在窗台上，就坐在上面也不打算进来，正面看着乙骨忧太。
“和黄泉女王的茶话会，感觉怎么样？”
还是没有带着里香的私人约会呢，如果真的移情别恋了，里香大概会哭吧。
对五条悟那副看热闹的样子感到头皮发麻，乙骨忧太从床上起来坐到床边。
“将红色的花送给她了...其实，我感觉她和里香很像。”
噢噢，还是有相似之处的替身套路吗。这还真是，现在的年轻人啊...里香被祓除后的替身，什么的。
“...老师？”
虽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如果不提出反对意见，大概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乙骨忧太露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看着五条悟。
“哈哈哈哈，不用介意。这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要说起奇怪的话，有泡泡飘上来了。”
“应该没什么吧，如果是忧太觉得有些麻烦的程度，那可能要费点功夫了。不过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先放在一边也没关系啦。”
男人结束了关于入梦的话题，迅速进入了他特意来找乙骨忧太的正题。
“京都姐妹校交流会快要开始了，我决定带着忧太去，所以最近要严加练习，把反转术式学会哦。”毕竟带着里香受伤流血就会很难办了。
“啊，好的。”
不清楚京都姐妹交流会是什么，听上去就像是交换学生去展览那种很祥和的学术交流会吧。
比起这个交流会，乙骨忧太更加注重五条悟的后半句。终于要教一些关于咒术的知识了啊。
五条悟教学生一向都很随意。将乙骨忧太带进班里做介绍的时候，才第一次向已经入学的学生说了这里是学习咒术的地方。又在教学的过程中完全不注重咒术训练，而是让他和真希用木刀进行体力锻炼。如果觉得什么知识对乙骨忧太没有用，那就干脆不讲，往往引得伊地知洁高无奈的补充，或者是被学生们惊慌失措的叫来。
以至于乙骨忧太现在对咒术一无所知，较为常见的战斗方式就只有将咒力灌入咒具里面的普通攻击。
不，等等。乙骨忧太想了想，还有他前不久无师自通的帐。
那个意外的好学啊，真的。
*
现在他觉得反转术式也挺好学的。
只不过五条悟还给他八卦了他当初班里会反转术式的人是怎么介绍的。起码比起那种‘吧唧啪嗒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不行吗？你没天赋的啊’的教育方法，五条悟这种简单易懂的将本应该是负面情绪的咒力反转过来就是反转术式的说明方法真是简单易懂，负乘以负就会变成正，还挺理科感觉的。明明咒术这种东西属于玄学一类的，但是理解的方法却过于科学。
乙骨忧太坐在车上迷迷糊糊的看着窗外的风景，从东京到京都的车程对他来说还是有些漫长。
坐在他身边的五条悟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清醒一些。
“其实要一直保持发动还是需要锻炼的哦，太骄傲了可不行。”
要是把他学习反转术式需要的时间说出去，大概会引起那堆老家伙的瞠目结舌吧。不得了，现在就想快进到那个时候来炫耀一下啊。
“对了，老师，”乙骨忧太夹在迷糊和清醒之间，勉强睁开眼睛看着五条悟，“里香酱可以出来吗？”
以前也有这种时候啊。在任务地点的门口，五条悟才轻飘飘的扔出来一句如果把里香放出来就会被处刑。
原本乙骨忧太身上的处刑就是在五条悟的担保下才延长的。既然有了前车之鉴，那这种重要的问题，自然要在路上问清楚了。
“没事啦，本来忧太作为特级被咒者这个身份就相当的出名，我想京都部的那些家伙也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吧。”与你为敌就是与特级咒灵，诅咒的女王，祈本里香战斗。不过那堆老家伙们应该没有放弃吧，要把这个可能会咒杀数万人的隐患扼杀掉，不过这种话就不用给学生说明了，五条悟的语气依然是悠闲的，就像是他们要去郊游一样，“虽然这么说，但是忧太大概会被集火吧，在最开始的时候。”
“欸，这样啊。”
对集火这种貌似严峻的现状完全没有反应，顶多是有些惊讶，乙骨忧太轻松的带了过去。
“啊，”五条悟恍然大悟的突然想起来一点，“全力碾压过去也没关系，但是不可以出人命哦。”
乙骨忧太瞬间清醒过来，带着些不好意思的皱着眉头，以一种怎么可能发生那种事情的语气说道。
“我当然不会啦。”
*
同来参加交流会的是二年级并不认识的学长，乙骨忧太看了看人数，确定一年级就只来了他一个。并没有三年级，所以一共就是两个人。
好奇怪啊，五条老师说是为了人数，结果东京校总共就来了两个人啊。京都校的人数少到这种程度真是意外。
看着我行我素的学长已经去附近逛逛了，乙骨忧太也没有要喊住他商量战策的打算，机会难得他也偏向于逛逛这个并未来过的高专。
站在自动贩卖机前面随便买了瓶哈密瓜苏打水，就着秋日的凉风喝下去的感觉有些奇怪，但是哈密瓜的香味他并不讨厌。就这样依靠着承重柱喝汽水的功夫，从身后传来了破空的响声。轻微的震动空气，尽管只是这种程度也让他警觉的松手，身体向着气流的反方向仰过去，箭矢便贴着他的面庞从空中飞过被里香抓住，乙骨忧太仔细看去还能看到那箭矢上携带着点点鲜红色，就像是血液一样。里香从他的背后呈现出巨大的手掌，狠狠的挥向射出箭矢的人。而乙骨忧太已经反手抓起背在肩膀上的太刀背包，转身以攻击的姿态正对敌人。
尚未喝完的哈密瓜苏打水自由落体般下坠，在地面上溅出绿色的湖泊。
“你是...！？”
“等等、里香酱！”
并不是取决于里香的嫉妒心，而是因为对方射出来充满咒力的箭矢，这一动作被里香认定是在伤害忧太。没给乙骨忧太挽回的机会，里香已经将双手合十向着睁大了双目的男人锤去。
“不要欺负忧太——！”
男人咬紧牙关面目狰狞，却丝毫没有选择闪躲，而是在这一瞬间扔出类似于医用血袋一样的东西，血液在空中形成半包围的泡状，以此来防御里香怒气下的攻击。可显然临时操控的血液没能起到有效的防御作用，仿佛是赤红的花，被里香轻而易举的击碎后浮在空中，在里香的重拳击落的时候，那些血液选择了攻击还想要制止里香的乙骨忧太。
正所谓面对携带式神的咒术师，就优先攻击咒术师，而非和式神死磕。攻击对式神无效，却有可能会对咒术师有效。男人硬扛着里香的攻击也要用血操术杀死乙骨忧太。然而这一计划却没能成功，乙骨忧太拔刀出鞘，甩开缠绕在刀柄上的白色布带，散开的鲜血却全然没有浸入布里的样子，而是宛如子弹般坚硬的将布穿透。
已经看好轨迹的乙骨忧太目光凌厉，全然没有要劝住里香时的紧张样子，太刀反射出的只有一道道寒光，而血液的子弹已然被剑刃所一刀两断。重新成为液体的血液洒在脚下，乙骨忧太挥刀将鲜血甩到地面上，脸上全然没有方才的歉意。
“操纵血液并不仅限于形状和运动，体温脉搏和血液中的红血球也不在话下。”
自动操控血液的形状，倘若他愿意，那么化为网状来干涉里香的行动也是可行的，然而他并没有！
较里香来说堪称瘦小的男性以惊人的速度强行跳出了里香的封锁圈，在混凝土的地板被轰然砸碎时，口中念念不休的说着关于他咒术的信息。
这并非是乙骨忧太的推理，而是其本人由于咒术公开而进行的强化。
通过将咒术的信息告诉给乙骨忧太，从而加强赤鳞跃动这一咒术对于身体的强化能力。
“我可是认真的啊。特级咒灵祈本里香，特级被咒者乙骨忧太。”
里香挥手将他的身体击飞，可是他口中吐出鲜血也还是执着看向里香与忧太。
看着那样坚持的姿态，乙骨忧太清楚了。
啊，就是这个人啊。
并不是碍于战斗中做出的策略，选择集火他。
而是要来集火他，在他已经不情愿死去的时候，选择不顾一切的让这场交流会变成针对于乙骨忧太的墓穴啊。
“呵，认真的？那就试试啊！”彻底动真格的想要让他失去攻击能力，乙骨忧太脚踩地面，如子弹迅猛的跑到男人的身后，阻挡他的退路，“里香酱，碾碎他。”
男人并没有要跑的意思，面对压力也只是重新摆起了架势，以身体为武器格挡乙骨忧太雷霆般迅猛的攻击。而里香更是在男人的退路处，以绝对的武力又一次让他躺在破碎的地板上。仿佛即将被蜘蛛蚕食的蝴蝶般，满是鲜血的待在里香编织的蜘蛛网上面。
乙骨忧太举起太刀。
“好了好了，到这里结束——热身结束了哦，忧太。”
“五条老师？”
“还真是大动静啊——”
该说他是温和谦逊呢，还是果敢武断呢。五条悟在弟子的额头上敲了一下，乙骨忧太便下意识发出微弱的痛呼声。里香也不去理会躺在地上的人了，心疼的在忧太旁边呼呼的吹着，就像是在说痛痛飞走了一样，乙骨忧太扬起笑意。
“没有痛哦，老师很轻的。”
“忧太，不痛——？”
“嗯，完全。”
“肋骨断了几根，还有脑震荡，里香下手真是不轻啊。”
目睹惨状，五条悟发出啧啧的咂舌声。同样是初次见面，教室里那几个只被里香打了一拳，头上鼓个包而已，完全就是温和的见面礼。当然比惨都惨不过被塞进柜子的家伙啦。
“还有意识吗？”五条悟蹲下来手撑着下巴，唇角依然漫不经心的勾起，叫出他名字的声音微微上扬，“加茂同学？”
“好嘞，正好给忧太练习反转术式用吧。”
受伤昏迷的人没有人权，五条悟立刻下定决断。
“啊，好的！”
乙骨忧太连忙蹲下来用反转术式治疗。五条悟就在旁边看着，见他开始得心应手了还有机会聊些别的。
“打架的阵势很大哦，不过老头和夜蛾校长在开会，先瞒一瞒吧——”
“欸，啊好的，抱歉...”
“没事啦，那个保守派的老家伙苦心压抑着新生力量的样子，我也早就看不惯了。”
某教师调皮的伸出舌尖。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那向上漂浮的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