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年少》寒清末

54、番外一

　　高考倒计时一个月，高三年级的氛围降低到了极点。
　　除了平常吃饭放学时稍微有那么点气色之外，其他课余时间几乎没有一丁点儿杂音，有的只是去厕所的脚步声、书本的翻页声和笔尖的刷题声，学生们奋笔勤书埋头刷题的样子，一个个紧绷着自己的精神，像是在对高考这场“战争”进行有力的准备。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放学，季荞丰还在思考着一道数学压轴题，这些天他一直刷题刷到大半夜，早上又五六点醒，都熬出黑眼圈出来了。林钊南刚收拾完东西伸了个懒腰，打算叫上季荞丰一起回家，谁知转头一看后桌那人还在草稿纸上画着函数图像，有模有样的。
　　林钊南本想提醒他明天再刷的，但考虑到最近这段时间大家都这么努力，自家宝贝儿也是为了考试天天熬得整个人都挺辛苦的，因此他没打扰季荞丰的思路，而是在位置上坐着静静地陪着他一起，顺便可以复习复习英语单词。
　　十多分钟后，季荞丰也做出了那道数学压轴题，抬眼一看就发现教室里只剩下他跟林钊南，他收拾了一下课桌叫住林钊南：“你怎么还不走？多晚了都。”
　　“等你呢这不是，”林钊南见他刷完题了便合上了词汇书，“十多点了，大晚上的男孩子一个在外不安全。”
　　“......矫情。”季荞丰小声嘟囔了句。
　　林钊南拽上书包关好灯牵着季荞丰的手走出了学校，这是他们一直以来都保持着的习惯，彼此默契不用言说，一方伸出手来另一方就会主动握上，好似装上了特殊的恋爱装置一样。
　　初夏的夜里，蝉鸣微颤，纷纷扰扰的车辆在城市的道路上来回地奔波，微微昏暗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逐渐拉长，随之又消失不见，但总会再下一个路灯下生出同样的影子。季荞丰掏出手机对着他们的牵着手的影子拍了张照，保存在了手机里，林钊南凑过去看了成效，非常合适，忍不住地问他：“拍的不错嘛，季大摄影师。”
　　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季荞丰关上了手机接话：“哪有，明明是路灯的功劳，自带的天然滤镜。”
　　林钊南说：“最近刷题刷的累了吧，眼睛都熬出黑眼圈红血丝了，怪心疼的。”
　　季荞丰低下头缓缓道：“没办法了，就剩最后一个月了，该拼还是要拼一下了。”
　　林钊南停下脚步看向他，松开了牵着的手捧上了季荞丰的脸：“好吧，我家有几盒眼贴，明早上学给你捎上，睡觉的时候敷上，缓解缓解眼睛疲劳。”
　　“好，听你的。”季荞丰高兴地说。
　　又走了会儿，两人到了家门口，黑暗处他们偷偷地在角落里接上了一个缠绵的吻，随之分开回家了。
　　第二天林钊南上学的时候果然捎上了昨晚说的眼贴，等季荞丰一来就给他了。
　　中午午休的时候，林钊南特意叮嘱他将眼贴敷上，季荞丰撕开一个包装将眼贴拿了出来贴在眼睛上，一开始有些不适应，微微地刺痛感，但久而久之眼睛又冰凉又舒服的，季荞丰明显享受着眼贴带来的感觉，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林钊南看他那副傻样忍不住笑了下，等十五分钟过后特意给他取下，不然敷久了眼贴会干，眼睛反而没那么舒服了。
　　午休完毕，季荞丰醒来发现眼贴被拿掉了，不用说肯定是林钊南的手笔，但是吧敷完之后确实眼睛看东西清晰了许多，而且像是给眼睛做了个按摩一样，带来的舒适感对季荞丰来说是前所未有的，看来这东西有空的时候还是要用用的。
　　由于眼贴带来的舒适感，季荞丰接下来一整天的学习效率提高了许多，林钊南趁吃晚饭的时候跟他聊上了几句：“怎么样，好用吧。”
　　“真的，好舒服哎！”季荞丰咬了块儿糖醋里脊，吞咽下道：“到时候我用完了这几盒你给我个链接，我上网买去，敷完之后感觉眼睛像做了个按摩一样，学习效率都提高了。”
　　林钊南哈哈大笑：“不用给链接，你想要我就备着，你看你眼睛都觉得累了吧，自己还没察觉到，好了赶紧吃吧，吃完回教室刷题复习去。”
　　“好哒！”季荞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时间一天一天地推移，转眼就只剩下七天了，按理来说最后的一个星期学校是不上课回家复习的，但育才中学充分考虑学生的意愿，学生想在学校复习还是在家复习都由自己决定，反正高三的老师一直在岗待到高考结束。
　　大部分同学还是留在了学校，毕竟学校的氛围是不一样的，不过也有少数同学回家复习去了，反正季荞丰是挺喜欢待在学校里复习的，那样的话还能趁这几天多多留恋下学校的每一分每一秒，三年的高中时光终将在青春的这场战役中走向回忆，成为一部永远无法忘怀的电影。
　　不得不说，这三年季荞丰改变了很多。
　　从前的沉默寡言，到如今的欢声笑语，这其中离不开同学们给他的欢乐、老师们的鼓励与帮助、家人的贴心与关怀以及......男朋友的一直陪伴，这些大大小小、由简到杂的事情被记录在专属于季荞丰的青春生涯里，不论将来他变成有钱人也好，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常人也好，这些东西会一直被季荞丰惦记于心，因为他很幸运，在一段平凡而朴实的日子里，有他们出现在了自己的生活里。
　　...
　　...
　　高考如期而至，6月7号这天育才中学门口挤满了考生们和家长，一个个都在为自家孩子鼓励和宽慰。季荞丰早上来到学校的时候奶奶也一同来到了学校门口送行，作为一个好孩子季荞丰当然先是担心奶奶的身体，虽然离学校的路不远，但是奶奶年纪大了走那么些路难免会劳损身体，可奶奶巴巴地拉着他的手说：“哎呀，今天是你人生最重要的一次考试，奶奶高兴得很啊，所以啊你就别拦着奶奶了。”
　　季荞丰不好打扰了奶奶的兴致，所以也让奶奶陪着自己去了学校。
　　他们一起来到校门口的时候刚好碰见了林钊南，于是季荞丰上前主动打了声招呼：“早啊，你也来这么快吗？”
　　林钊南转身一瞧是他家宝贝儿便笑着跟他说：“是啊，为了我高考啊我妈还专程飞回来，喏你看，那边穿红色衣服的就是，跟其他家长聊天呢。”
　　“难得你这么高兴，紧张吗？”
　　“这有啥，不就一次考试么，而且平常那些模拟考我们都发挥的还行，放宽心啦。”
　　“话是这么说，但我内心还有点紧张呢......”季荞丰不自觉地搓了搓手心上的汗。
　　林钊南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放平心态好好考就是，考完了咱们出去浪去！”
　　季荞丰顿时没那么紧张了：“都听你的！哎前面好像可以进去了，我去跟奶奶说一声咱们就进去吧。”
　　“好，我也去跟我妈打声招呼。”
　　两人跟自家家长打了招呼便带上考试用品一同进了学校，季荞丰是04考场，林钊南在他隔壁，所以排队进去的时候两人只能隔着队伍遥遥地相望，用眼神来鼓励彼此。
　　进了考场后，广播里念着考试的相关规则，季荞丰把准考证身份证考试用具一一摆好后就开始听着广播发呆。说实话每个高考生到了今天，不论过去的成绩，都会紧张的，一时间教室里只剩下着浓重的呼吸声和微微的搓手声。
　　不一会儿考试准备开始了，拆封、点数、发卷、查证等等一系列操作都完毕后，考生都在等待着铃声的响起，季荞丰浏览整份语文试卷，除了出题顺序和阅读量比以往大了之外，其余的都是常规题型，因此考试铃声响起后他很快地就进入状态了，前后大概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就把除作文之外的题都写完了，此时答题卡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只剩最后一面没有写的作文了。
　　之后大概用了40分钟的时间，季荞丰写完了作文，当他拿起笔盖轻轻地合上笔的瞬间，有种莫名的成就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那份成就感就像是完成了一桩使命，踏踏实实的。
　　随后季荞丰花了些时间检查试卷，没多大错处就坐在位置上等着收卷。顷刻间，窗外的阳光投射在了季荞丰的桌面上，他伸手去触碰那照落在课桌的阳光，暖暖的，非常舒适，虽然六月的夏天没那么炎热，可季荞丰却十分贪图这丝微弱的光。
　　收卷出了教室后，季荞丰在走廊上等着林钊南出来，打算跟他一块儿吃饭。
　　林钊南他们教室收卷晚些，他出来的时候看见季荞丰乖巧地在一旁等着他，走过去跟他聊着：“怎么样，发挥地还行吧。”
　　季荞丰说：“嗯，我甚至觉得比平时发挥的还好。”
　　这话倒是说的好听，林钊南也高兴：“行了去吃饭吧，接下来的几场考试保持这个状态就可以了，别的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知道啦，男朋友。”季荞丰笑着回答他。
　　季荞丰罕见地主动喊出“男朋友”三个字，林钊南有些格外地激动，比中了五百多万彩票还激动，在他的印象当中，季荞丰对于自己的称呼从来都没有逾矩过，最羞耻的无非在床上喊出“心肝儿”、“宝贝儿”的，于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林钊南还特意给他加了两个大鸡腿放在他餐盘里，嘴上说着是犒劳犒劳下他，给他补补身子，实际上林钊南在心里已经盛开了好多鲜艳的花朵，扑通扑通的。
　　剩下的考试进行的还算顺利，最后一科英语交卷的时候他们一起回到了教室。
　　这一年的高三时光，就在刚刚那道清脆的铃声响起后，就已经宣告了结束，少年时代最美好的时光将永远地刻画在了他们的记忆里。
　　教室里，班主任林峰在上面讲着接下来的安排事宜，随后同学们在黑板上画满属于自己的色彩的图案以及名字，龙飞凤舞的，这其中包含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这一年来的努力和苦楚，有失败的、有成功的甚至一直被困在原地没有很大进步的，都在此时此刻欢乐的氛围中化作了一团团烟云飘到了天上，回头无聊的时候想想曾经的自己也会有片刻的感动吧。
　　散场后，同学们各个都收拾好东西回了家去。
　　林钊南和季荞丰一同回家，在离校门口还有一段路的时候，季荞丰总是走走停停的，毕竟这个他待了三年的高中，他还是舍不得的，教学楼、体育馆、食堂、图书馆甚至图书馆内的咖啡厅......
　　看着季荞丰有些失神，林钊南也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也知道这种时候最好默默地陪在季荞丰身边，就当是跟他一起回顾了整个三年的高中时光吧。
　　等到太阳逐渐落山时将天边的云彩映地发红，两人才慢慢地离开了校园。
　　出了校门，季荞丰开口问林钊南：“今晚想出去浪，能陪陪我不？”
　　“怎么了这是，考完了应该高兴才是啊，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我都替你担心。”
　　“没有，就是感慨吧，突然就要长大了呢，不习惯。”
　　“好吧，咱们都回家吃个饭，一会儿再出来浪吧。”
　　季荞丰终于有了片刻的笑容，他说道：“好！今晚上我得干一番大事业啊，可算熬过来了。”
　　林钊南没有回话，此时天色刚暗，微露出了几点星子，不经意间他看到了季荞丰眼睛里那闪耀着的星子，好似在微微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