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高冷师弟》拾安兮

3、考校

　　师尊前脚刚走，整个课室里就炸开了锅，一群人窸窸窣窣的。
　　苏月照这个人，名字听上去挺文静的，可是实则像一只兔子，还是一只活蹦乱跳的臭兔子，趁着没人注意，她悄悄的离开自己的位置，一溜就到了门口，贴着门面站立，小脚点着移到默室那儿边。
　　她以为没人发现，却不知身后留了条尾巴，秦萧就在她身后，学着她的样子亦步亦趋。
　　苏月照对于叶棠川被派出山外很有疑问，她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可偏偏叶公子是个闷葫芦，问什么也不说，不是静静地打坐，就是静静地喝茶，要不就是练剑，时不时嫌烦了还朝着自己比划，没办法还得硬接几招，所以与其问这个人，还不如亲自寻找答案。
　　她稍微探头，就看到了师尊他们，感觉身后不太对，一回头就见秦萧的大脸，差点没忍住叫出来声音。
　　秦萧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很是牵强，不过在收到她的瞪眼之后乖乖的闭了嘴，连大白牙也不露了。

　　叶棠川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完整向师尊复述一遍，不算多声情并茂，只能是简洁明了。
　　“黑雾？本尊从未听说炎兽身体里会有黑雾出现，也从没未见过......”
　　“东临虞城的虞初好建议我们先各自回来，所以......”
　　“虞城中人确实是小心谨慎的很，这是他们的一贯作风，不过棠川，你也未免太听话了，想我北川泠山可是丝毫不落人后的。”
　　叶棠川闻听此言低下眼帘，而苏月照躲于门后更是轻笑，这个普仁师尊这辈子最是争强好胜，最大的目标便是要将北川泠山发展到天下仙门之首位，想当年闻卿前辈开创了仙门刀派，因身在西蜀，命名沧海，取广博海纳之意，毕竟刀术狠厉，是为日后弟子明训，修刀者不能只顾输赢、生杀，要心胸豁达，浅淡得失。当年的普仁在自尊心方面不会比现在的少，正是血气方刚少年时，别人能开宗立派，为何他不行，便立于北川之上，占山为王，据说当年是因为无论身在此山何处都能听到泠泠的清水声，即使在冬日也是流水潺潺不会结冰，便将此山命名为泠山，秉持剑道，嘱君子上善若水之意。
　　虽然普仁偏爱争强好胜，但是此事涉及人命，便是不能一意孤行，要以大局为重，这也是为什么泠山剑道发扬越来越好，不走下坡路的主要原因，顺应天下之理，行天下之道。
　　普仁师尊若有所思片刻道“你先回去吧，我会将此事传信于各位尊主，此番游历也累了，回家好生休息。”
　　叶棠川轻点了下头，正待退回，门外却传来哎呦哎呦的声音，他当即提剑，却看到苏月照整个人栽在秦萧身上，而秦萧则傻笑着，看见他之后，更是像白痴一样，高举双手，大喊“我什么都没有听到......额......咳咳。”
　　刚才两人一听他们谈话结束，连忙想着撤退，可是不知是谁的右脚踩了谁的左脚，这一下子，抓了个现行。
　　在秦萧还没有说完时，苏月照在他胸口上给了一拳头，并借力起身，独留他一个人躺在地上，捂着胸口，那力道颇像是街巷中的胸口碎大石。
　　苏月照知道情况不妙，刚想撒腿逃跑，领子却被人揪住了，慢慢回头，便是叶棠川那张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脸。
　　“秦萧说我们什么都没听到......你信吗？”她越说越小声，这话连自己都不相信啊。
　　叶棠川别过脸，似有些些微的怒气，将落华剑一并拿到拎着她衣领的右手上，俯身抓住地上的秦萧往默室里一扔。
　　好嘛，胸口碎大石后又改为投掷了......
　　叶棠川始终抓着苏月照，心里知道，像她这么个鬼灵精的性子，一会儿看不住就可能跑掉，把落华重拿回左手中，此刻他的怒气减少了些微，是啊，反正也被抓住了，就等长辈惩罚了，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普仁师尊缕着花白的胡子，看着地上哎呀我呀的秦萧，又看着门外被拎起，不情不愿的苏月照，叹气摇摇头，要说别人还好办，可是这个苏月照真的是他们心里的老大难。
　　明明是个女孩子，可是不知是随了父母谁的脾气秉性整天上房揭瓦淘气捣乱，除了生病没精神时其余时候没有一刻消停。
　　其实她从记事开始就已经是在泠山上了，那时候还没有这众多弟子跟她玩乐调笑，到七岁时也只有叶棠川这个小子，整日闷闷不乐的，不是在房间写字就是看书，为了作弄他，她特地找医师要来了车前子，泽泻还有茯苓煮好了骗叶棠川说是师父让喝的可以通脉舒筋，结果当天晚上九岁的叶棠川光荣的尿了床铺，在当时闹了好大的笑话，还哭个没完。
　　现在这件事也是人家心里的逆鳞，谁说打谁。
　　普仁师尊无奈让秦萧先回去，罚抄《经注-是非篇》一百遍，下不为例。
　　而后老人家瞪着她“棠川，把她带到近前。”
　　叶棠川依言，依旧拎着，未曾撒手。
　　苏月照识相的跪下来，一副遭受蒙蔽，可怜兮兮的柔弱样，这是她犯了错误后的通用表情，满张脸上写满了“我错了，下次不会了，不敢了......”事实证明，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普仁抖了抖袖子，她以为师尊要打人，立马闭上眼睛缩起了脖子，谁知手腕被人抓住。
　　咦，在把脉？
　　良久，师尊缓缓开口道“不错，阴寒气尚能压制得住。”
　　苏月照没皮没脸的笑了起来“那还是师父教得好。”
　　“你啊！......”说着一扬手，大雨点下小雨点落的给了一个脑瓜崩。
　　一旁的叶棠川就像一个雕塑，要换了别人肯定会说师父偏心，可他不需要，从小到大课业、法术永远是最拔尖出众，十六岁的年纪修为在同龄人中已然是佼佼者，他从来不需要这样那样的偏爱，一切全靠实力说话。
　　随后师尊又说“阿月，你来山上几年了？”
　　“十四年。”
　　没错，这孩子从出生就被送到了这里，不多不少十四年了。
　　“可曾想过下山？”
　　闻言苏月照真的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就差立耳朵了，点头如捣蒜。
　　“好，明日巳时，准备考校。”
　　师尊的声音犹如洪钟，话语咚咚的锤进了她的心口，等到考校一过......她终于有机会正大光明的下山了。
　　看着她蹦蹦跳跳离开的身影，菩仁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般，这个女娃娃天生聪颖，根骨也好，可是却独被娘胎里带来的阴寒尸气耽误了许多年，剩下的便是这性子了，原本以为姑娘家也就是小时候淘气一些，长大后自会成熟稳重，如同慈玉师尊一般，哪成想啊，就是个女版的混世魔王。
　　一旁的叶棠川显露出疑虑“师尊为何要考校阿月，难道许她下山？”
　　普仁转头看着他，这两个孩子，一个死气沉沉，一个朝气十足，两个娃娃，一晃都这么大了，不禁感叹时光荏苒，岁月蹉跎“总不能把她一辈子拘禁在此，天性如此不是她的错。”
　　其实师尊心里确实有个小算盘，叶棠川的嘴是出了名的刀子，要么不说，要么就刀光血影的，而且所有事情公事公办，不会徇私舞弊，目前尚未看出他豆腐心的潜质。
　　若是他单独行动，难免会引起口舌纷扰，若是招来小人，对他未来也是不小的影响，不如带上苏月照，有一个打下手的，要是有什么说的不对付的还可以打打圆场。
　　普仁想着，再次缕起胡须，不禁感慨自己广博的智慧。

　　泠山上有两位师尊和一位长老，三个人从年轻的时候便珠联璧合，自开创北川泠山以后更是研究了不少剑阵，而考校的内容便是这个。
　　当慈玉师尊看到考校的学生是苏月照后，身子好似沉重几分，跌坐在座椅上“看来，阿月也要离我而去了......”
　　独觞长老恍若未闻，抱着自己的酒葫芦不停地咂摸嘴。
　　而此时的主人公，大大方方立于教台上，手持易安剑，全无以往嘻嘻哈哈的样子，真当得起英姿飒爽这四个字。
　　苏月照是三位长辈一起看大的，尤其是慈玉师尊，为了发扬剑道她抛却了身为女子本有的使命，独自走上了这条隐忍孤寂的道路，当初在面对尚在襁褓中的阿月时，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母爱更是泛滥成灾。
　　时辰已到，众多学生在场围观，长辈们就算有再多的不舍也要硬着头皮上，独觞长老人如其名，常常自己一人饮酒，连佩剑也是这个名字。
　　四声钟鸣响起，意味着时间已到，独觞长老拔出佩剑，“噗”的一声把嘴里的酒喷于剑身上，那样子活像是个刽子手，可是他这样的行为便是证明绝不会手软。

　　长辈们分别立于三角位置，叶棠川作为本次的看守者，点燃一炷香轻插于香炉上，微风吹动着他的头发，发带跟随飘舞，苏月照想，自己一定是因为从小被困在山上所以不知道山外有山，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比叶棠川更好看的人，一定......
　　点燃香炷，示意时间，随后洪钟又响起一声，代表着考校正式开始。
　　洪钟敲击后传来嗡嗡的尾音，未等声音落幕，三位长辈一齐执剑刺来。
　　苏月照足尖轻点，立足于三把交错的剑身上，再一借力，周身旋转，易安剑停滞于空中，她念起玄咒，易安便随着她手指的摆动格挡进攻。
　　这是控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