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海菲兹的101封信[美娱]》桥凝宁

34、No.65 SLD Jun 2012

　　要说今年古典乐坛最热闹的八卦是哪一件？

　　那一定当属德国指挥家休·菲舍尔和美国小提琴家希拉·洛-杜卡的绯闻。

　　两人的关系众说纷纭。

　　有人拿出多张两人一同出入酒店的照片，坚定地说他俩是情侣，甚至不惜为此发毒誓。

　　希拉的经纪人称照片是在演出前的排练期间所拍摄的，并且玩笑说“只要够用心，还能拍到指挥和很多男乐手同进同出的照片。”

　　早年间做过希拉师哥师姐的前辈们也没有被饶过。他们大多表示不太了解希拉的情感问题，但如果和传言所说的一样，他们当然乐见其成。

　　美国人没有从小提琴家这里得到确切的说法，德国人一样没有从指挥家方面听说内幕。

　　负责休·菲舍尔对外发言的工作人员拒绝回答一切相关的私人问题。

　　他手下乐团的演奏家们纷纷表示不敢议论关于大领导恋情的任何话题。

　　和他一起养育过两个孩子的前妻，则是直白地说自己和他早已没有除了赡养费支票之外的任何联系，连和他相关的新闻都刻意回避，知道的只会比记者们更少。

　　所以两人究竟在一起了吗？

　　撰写古典乐相关新闻的记者一共不知道有没有三百个，偏偏就出了一个能舍生忘死，还手眼通天的人才，生生给这幕布之后的迷局撕了个裂口出来。

　　她混进了好莱坞A级大片的发布会现场，向担纲主演的希拉继父提问小提琴家与指挥家的关系。

　　这位男演员显然不完全明白他继女的业界地位。

　　如果当时有人和他解释一下，这段恋情在古典乐坛的劲爆程度不下于“希区柯克宣布迎娶嘉宝、凯瑟琳·赫本公开男友比利·怀尔德”，他一定会给出更慎重的回答。

　　“我上周五刚见过菲舍尔，他和我们一起吃了晚餐。菲舍尔钢琴弹得非常棒，让我房子里的那架琴短暂地从一件摆设变回乐器。”

　　场上场下都为大明星的自谦笑开了怀，只有提问的记者兴奋得想要尖叫。

　　她当即回家洋洋洒洒写了一篇中心主旨为“真相是真”的报道，向主编交稿时没有丝毫拖延犹豫。

　　文章发布的第二天，它便被翻译成了各种语言，转载到了大大小小的论坛上，引发热议。

　　有人认为单凭这点不能断言两人的关系。上周休·菲舍尔与洛杉矶交响乐团有一场合作，定居此地的希拉尽地主之谊也合情合理。

　　有人原本以为希拉和休的年龄相去甚远，认为两人又是古典乐圈中常见的男性主导的压迫式情感关系。演奏家们与生俱来的敏感与同理心让他们一次次落入类似的陷阱，几乎没人能从父辈母辈的经验中汲取教训。

　　然而他们这才惊讶地认识到，那个曾经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珍视的小提琴神童如今也已经年过四十。希拉高强度的巡演日程、丰富的室内乐新专辑和丝毫不减的演奏水准，让听众们忘记了这位小提琴家职业生涯的辉煌可能已经过半。

　　无论如何，几乎所有听众都为条消息振奋。

　　希拉和休的合作从来都是众人翘首以盼的。

　　他们搭档演出的贝多芬小提琴协奏曲甚至被众多乐迷奉为有录音史以来的版本最佳。

　　如果猜测属实，两人势必会有更频繁的合作——其实从这单上看，他们的关系早现出端倪。

　　近五年专心奏鸣曲的希拉在这一年多来参与了数次协奏曲的演出，尽管合作乐团不尽相同，指挥却一直是休·菲舍尔。

　　艺术家之间的惺惺相惜发展成一片燎原爱火的故事，倒也常见。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受到希拉过多的关注，她正忙着给亚沙波澜迭起的“军旅”生活回信，甚至刻意隐去了这段故事。

　　「亲爱的亚沙，」

　　「我终于有空从漫无边际的稿纸中抬头，抽空给你回信。」

　　「恩师的乐谱合集修订如今已经至尾声，正由我对其中的每一篇目做第二次校对。」

　　「我意识到，让我举棋不定的仍然是最初那些曲谱上模糊不清的音符、那些加入了我自己理解的再创作。」

　　「不过我决定参照着你上一封信中的建议，遵从一开始的选择。最近，我正尝试像相信你的直觉那样，相信自己对恩师的了解。」

　　「以我们现在的年纪，做决定时瞻前顾后似乎已经不再合适。」

　　「于是，校对的重点终于从乐曲本身回归到了记谱的规范性。」

　　「希望你最近的‘慰军’演出一切顺利。驻外的士兵们像洛杉矶的军队男孩儿们一样喜欢你的演奏吗？」

　　「你上次提及的、在意大利惊心动魄的经历真是让我吓了一大跳。」

　　「我本以为不过是一场军营中的文艺汇演，怎么都想不到你竟然会直面一场空袭。」

　　「这根本不是你这样的演奏家该经历的一切。」

　　「我脑海里描绘不出你站在雨中演奏的画面，全是你站在最华丽的演奏厅里折服全场观众的场景。」

　　「不得不承认，不曾直面战争的残酷一事，让我此刻变得肤浅幼稚。」

　　「谢天谢地，琴没事，你也没事。」

　　「此番的‘慰军’演出你恐怕没法把弗洛伦斯带在身边吧？」

　　「你说的旅途困顿，是否也参杂着对妻子与两个孩子的想念？」

　　「希望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回到比弗利山庄的豪宅，享受起幸福的家庭生活了。」

　　「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从心爱的马里布别墅中搬到了这栋夸张的豪宅里。」

　　「你随信件附来的照片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即便我能看出你不惜在豪宅的内部陈设上花费重金，用暖黄色的木质桌椅踏步，替这栋房子增添几分温馨与自然意趣。」

　　「但再丰富的装饰，也无法填补现代工业里人情味的残缺。」

　　「它大到甚至能容四个不能相互见面的仇人在其间和谐共处。」

　　「这显然不是你的风格。」

　　「我猜想搬家的背后一定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最后，我得为我上封信中的不实信息道歉。我从我年龄最大的伯父口中得知，我的祖父确实在战争爆发以后再也没有公开登台。文森特完全弄错了当年的那些故事，他辩解说他那时候还太小，根本搞不清这么复杂的家史。」

　　「他们最近正在弄一部关于我祖父的回忆录，我真是怕他们将祖父的生平搞得错漏百出。」

　　「你真诚的，希拉」

　　「p.s.鉴于你多次提到的、关于抑制剂的担忧，我在这里给你列出一张成份清单。在演出前避开这类成份，应当能安抚你不知从何而来的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