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哥谭日常（一） ...
-
“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千万别害怕。”
“我是你室友，我不会怕，你说。”
洛蒂舔了舔爪子，玛丽跟斯瓦娜今天怎么怪怪的？
“……我觉得我们说话的模式是不是不太对劲？”
“是的，好像前几天看的一部中国电影。”斯瓦娜把蛋浆倒进酥皮里，再把托盘放进烤箱后，便拿毛巾抹了抹手，拉开玛丽对面的餐桌椅坐下。
“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最近又没睡好？”
难道她最近得了一种“让认识的人不能好好睡觉”的诅咒？义警先生最近不是熬夜就浅眠，而玛丽更是连续好几晚失眠或从梦中惊醒。
她都看她的标记对象一个星期了。
从最初揽着小红鸟抱枕、盯着照片看，到后来把照片变成会飞的平板电脑跟在身边，一边看着，一边从星辰长河捞梦境碎片。
要是她没看漏的话，他是真没睡上一觉好的，就算闭眼也是战术性阖眼。
若然不是用精神感应，而是亲自跟在他身后的话，她一定已经被当成跟踪狂，遭义警先生反手就是一擒拿扭送进警局了。
但她也并非全天候24小时在等他入睡，由于她意识进入领域后身体会倒下，她一般都只等晚上睡觉时间才使用能力。再说，义警先生那边经常有磁场干扰，她都得消耗大量精神力才能连上高糊画面，什么都没看清。
所以，她真不是跟踪狂或偷窥狂。
真的。
但要命的是，对提姆·德雷克这个人来说，任何时间都可以是睡眠时间，正确来说，是补眠时间。
这就很尴尬了。
这一周，她不是在错过就是在等他入睡的路上。浅眠或过于短暂的补眠时间并非不能入梦，但浅眠时一般脑袋会比较清醒，对他这种时刻保持警惕的人来说，说不定她刚入梦他就惊醒了。
更重要的是，做梦会影响睡眠质素，若把梦境强加在这位年轻小义警身上，就跟他刚睡下没多久，你就掀他被子说“别睡啦起来嗨”一个道理。
她赠梦是为了报恩，不是想报仇。
如果说她之前只是对他感兴趣，到现在她都担心这位义警会不会猝死了。这个年轻人的生活可能被学业、工作和维持和平填满了，剩下能有数小时分配给睡觉都谢天谢地。
哥谭可能天天有蝙蝠侠，不是天天有红罗宾。但即使不去夜巡，他还是会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无限续杯咖啡、紧盯屏幕，监察哥谭夜况，或是捧着笔记本电脑办公。
她都想打电话问问教授，天天只睡一两小时还健在的人类，有没有可能是变种人？
或者该问，这个作息，是人类能做到的事吗？
她觉得都可以登上脸书发表感言了：民风淳朴哥谭市，全靠义警困失智。
好吧，并没有失智，相反还精明得很。
在她思绪放飞的时候，玛丽终于下定决定把事情说出来。
“斯瓦娜……是这样的。我觉得，我可能有梦游症？”
斯瓦娜握上她的手，“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我最近老是梦见我从未见过的东西。”玛丽低着头，从她颤抖的声音中能感受了她正惶惶不安，“一开始是梦见我坐上了一辆车，跟未见过的人在聊天，后来发现那辆旅游车正驶向哥谭。我不是没离开过哥谭，但我在这里成长，我根本没试过以这种……陌生的方法'到'这里来。”
“还有呢？”
斯瓦娜的嗓音很温柔，予人一种可靠、安心的感觉，玛丽因此也稍微平复了心情，慢慢说出还记得的细节：“后面我梦见了一些景色？有我家的房子，不是这里，是以前跟我爸一起住的那间。后面有我以前念的中学、小学……孤儿院，我好像没有跟你说过，我不是老爸亲生的，我亲生父亲不知是哪个混蛋，母亲死在□□手上，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但老爸是这样告诉我的。”
讲完这件事，她用力握紧斯瓦娜的手，仿佛自己的身世无关紧要，接下来的事才更让她害怕。
“最后我看到一个……仓库，”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双手发抖，“我看到针管、遍地鲜血、内脏……还有尸体。”
她眼眶发红，咬了咬下唇，看着斯瓦娜说：“那太真实了，太不像梦，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杀……犯了罪。我最近总是梦到这些，明明睡了一觉，起来却总是浑身发酸。有时候，我明明前一刻还在教室里，下一刻醒来就在校园的出口。 ”
“这不代表什么的，玛丽。”
“不，如果我真的梦游，或是精神出了问题，伤害了你，或者你看到我伤害谁，立即、马上报警，让人阻止我，你也可以揍……”
“冷静。”斯瓦娜的声音像带有某种魔力似的，倏地让玛丽停了下来，“如果你真的深夜梦游，或者趁入夜去过别的地方，你身上一定有痕迹，老跟在你身边的洛蒂也不可能毫无反应。”
“又如果，你白天无意识做过什么，一定有人证和监控。警察到现在都还没找上门，你就别多想了。对了，你跟米勒警官谈过了吗？”
“没有，我不敢。”
“去跟家人聊聊吧。”她柔和一笑，“往好的方面想，或许你只是觉醒了变种人能力呢？”
“这是好的方面吗？……我不是对变种人有什么意见，真的，我只是害怕。试想像有一天，你变成了从未想过的模样，可能是外表，也可能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力量，我觉得那会是件很可怕的事……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嗯。”斯瓦娜安抚地拍拍她手背，然后松开了手，“我懂的。”
-
大学附近的咖啡厅是打发时间的好去处，尤其是课前课后，学生都喜欢在这里买些小吃填填肚子，或者喝上一杯咖啡，打起精神去上课。
斯瓦娜正等着同学来讨论小组作业，闲着无聊，便拿出平板开始涂涂画画。这时候，她头顶上方突然就传来一把男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介意我坐下吗？”
她少见地露出不快的神色，皱着眉抬头一看，便看到自己观察了一段时日的标记对象。尽管天天在梦里都能看到，但亲自跟义警先生碰面，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而且此刻所碰见的不是红罗宾，而是制服之下那位有过几面之缘的大学同学提姆·德雷克。
她脸上的不悦迅即不见踪影，但在换上笑容前，提姆敏锐地察觉到有一瞬间，她露出了相当不自然的表情。
她看了看四周，的确是满座了，“坐吧。”
若要具体形容那个表情的话，就是心虚，非常心虚，心虚得他都认为她对他做了什么了。
而这一刻情绪的外露，跟之前互相介绍时她的满身伪装简直天差地别，他都要怀疑这个斯瓦娜·卡特是不是假的了。
他不知道的是，斯瓦娜只是想起自己这一周以来如同偷窥狂似的举动，莫名有点心虚。
尽管斯瓦娜的道德感不高，但过往的培养和教育让她不会主动做出违法或违反规则的事。在她眼中，她标记的是红罗宾，为的是入梦，知道他的真实身分却是意外，而长期窥探对方的夜间生活更是目的之外的举动。
还有，他是一个好人。
他会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守护哥谭，会救被流氓威胁的她，会注意不逾距地安抚受害者的心情，也会替她伤口止血。
哪怕脱下制服，他作为一个普通人，也帮助了迷路的她，并尽力救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
唉。
她对这种人从来毫无抵抗力。
只有看着他们，她才感觉到这副身躯里的心脏还在跳动。甚至因为他，她都觉得自己生出了前所未有的罪恶感了。
提姆边看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邊呷了一口卡布奇诺，视线不经意地望向她。看她一脸出神，他在心中又默默更新了对她的分析。
之前他悄悄取得她的头发样本，化验后发现了与“X基因”相似的基因特征，也就是说，她是一个变种人。而她的档案也显示在来哥谭前，她一直生活在纽约，却没资料显示她与变种人有关连。
这不奇怪，过往对变种人类抱有歧视和排斥态度的人不少，因此很多变种人都选择藏起能力生活。
不过现时社会上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类屡见不鲜，愈来愈多激活了X基因的变种人，也有不少因科学实验产生的变异人类，有些人因此改观，也有些人愈发对他们深恶痛绝——因为超能罪犯也更多了。
当然，他的观点是：变种人不一定会造成危害，能力本身无罪，选择如何运用才是重点。更何况，前不久正义联盟才与X战警有过合作，而查尔斯·泽维尔跟布鲁斯也有着私交。
那么，斯瓦娜·卡特到底是哪一种？
从怀疑、找到线索到验出了她不一样的身分，明明证明他直觉是对的，正常来说，他应有调查得以进展的踏实感。
但他没有，他觉得仍看不透这个姑娘，在重重浓雾中，他始终摸不清她的轮廓。
从迷路的旅客、在小巷所救的受害人，到后来在校园见面、与她交谈过后的异常感，都让他无法放下心来。
再加上两天前，他与罗宾终于逮住了一个想交易神秘药剂的人。
那是一个中学生，当时他想逃跑，却被罗宾轻易抓住、牢牢压着。后来在红罗宾的话术下，很快便撬开他的嘴，问出了有用的情报。
他是那样说的：“我跟你们这些凡人不一样！他们说，我有进化的资格！我会成为比你们都厉害的人！”
进化。
这话听上去就像某种邪教宣传，但涉及追查已久的药剂，情况就不一样了。
如今首要任务就是取得那所谓的“进化药”，他只希望跟变种人实验无关。之前哥谭附近发现了九头蛇的秘密据点，那里困着不少变种人儿童，万磁王得到消息后带着兄弟会扫平了那里。
他能力一发动，哥谭大桥便被毁了大半，连附近民居、餐厅的金属都全数没了。
据指，当时有人正在用餐，意大利面卷到一半，电视上直播了万磁王飞过哥谭大桥的画面，还没等他吃惊，就发现自己的铁叉连盛着面的铁盘一同不知所踪。
得知“进化药”的消息后，蝙蝠侠已经考虑联络X教授了。就算不是变种人，万一哥谭出现大批拥有异常能力的人类，也需有人给予正确的引导。
倘若说药物跟变异能力有关，那面前这个变种人女孩，在事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蓝眼紧盯着对面的女孩，但她却丝毫没察觉到他的注视。
这个女孩从同意他坐下、打了声招呼后，就一直在发呆，回过神来的那一刻，琥珀色的眼睛犹如蓦地亮了起来，双眼微睁，表现得像某种小动物。
之后，她又专注于自己的平板上，毫不在意他的存在。
他仔细观察她的平板和绘图笔，好像不是市面上常见的款式。
嗯，也不是韦恩集团的产品。
“对了。”他用声音吸引斯瓦娜注意，“我最近在做一个专题，题目是调查各电子产品的品牌以及其在大学生中的流行程度。”他主动挑起话题，“你喜欢用哪家的？”
应该不算突兀吧，他想。
说起来，他真的不太了解现在的普通男女会聊些什么，尽管他不是没女性朋友，也不是没跟普通女孩聊过。他虽不是迪克那种“不是在交女朋友就是在被甩的路上”的类型，但他也有谈过对象。
然而，对他来说，目前斯瓦娜·卡特是“我怀疑她，但不能让她知道我怀疑她；她也许跟案件有关，但我没找到证据她跟案件有关”这样一个存在。说疏远陌生吧，他们都作过介绍，表面上把彼此当朋友了；说熟悉吧，他们其实才见过几次。
但撇开怀疑来说，他对她目前观感得还算不错，真的可以当个朋友。
想得过于复杂的下场便是，他不知该如何正常地对待她了，还莫名有点尴尬起来。
他觉得自己在“尬聊”。
还好斯瓦娜也不是常人，社交方面更是一只小菜鸟。
她还真没觉得气氛有什么问题。
她放下了电容笔，“我都是用斯塔克工业制造的手机、平板、电脑……？”
“你是托尼·斯塔克的粉丝？”
她摇摇头，“不是，其实我不太常用电子产品，都是别人送我的，最熟悉的应该是打电话、发短信和画画的功能。”她想了想，又接着说：“不过我同学里有他的粉丝，而且斯塔克工业的科技产品也很不错。这个能作为参考吗？”
她没说的是，在纽约的房子里，她家的电子生活产品几乎都是斯塔克工业旗下的，因此她根本不认识其他品牌。现在想起来，应该是挺难得的？毕竟邻居家的男孩看到后，差点兴奋得把她的电脑当场解剖了。
提姆喝了口咖啡，随意打趣道：“嗯，谢谢。不过，听上去我还以为你是斯塔克家的忠实粉丝呢。”
“那么，在你的调查里，其他人都用哪家的？”
其实根本没这个作业，但他还是快速运转他引以为傲的脑袋，从记忆中调出一份不知哪里看过的市场调查文件，边按了几下键盘，假装刚打开电脑里的资料。
“嗯……我们访问了哥谭大学近200名学生，数据指，超过六成的受访者喜欢使用韦恩集团的产品。”
他想起来了，那份报告是韦恩集团市场部呈上来的一份报告。
“也包括你吗？”
“嗯……是的，我也喜欢韦恩集团的产品。”
“你用的平板、手机、电脑都是韦恩集团的吗？”
“没错。”
他这台笔记本应用了部分跟蝙蝠电脑相同的技术，比集团推出的商业型和家用型都要先进得多。但是，蝙蝠家的高科技装备也可说是韦恩集团（的钱）开发的，所以他这样回答也不算说谎。
“所以，”斯瓦娜语气中带着十足的自信，满脸笑意地问道：“你是布鲁斯·韦恩的粉丝对吗？”
这一刻，提姆无比庆幸他没在喝咖啡，不然他必定会呛到，也很庆幸自己没戴上连同内部频道的耳机，不然他此后几天都得在兄弟们的嘲笑声里度过了。
嗯，很好，他运气还不错。
那么，他现在该怎么回答这问题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哥谭日常（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