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舟》橘肉

5、迷舟

　　等梁源舟进浴室关紧门后，师今懊恼不已，她怎么这么不争气！就这么经不住诱惑呢。

　　梁源舟洗漱完之后进了厨房煮面，“小阿今，吃早餐吗？”
　　师今：“我吃过才来了的。”
　　梁源舟：“不试试我的手艺？”

　　昨晚就是被他这么劝着劝着，吃了很多烤肉。

　　在梁源舟吃早餐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叩门声，有些急促。

　　师今去开门，外卖员低头看了眼订在袋子的订单，说话的语速比较快，可能是干这行，需要争分夺秒吧。
　　外卖员：“请问是梁源舟先生的奶茶吗？”

　　师今：“嗯，谢谢。”
　　接过奶茶，师今关了门进去，看了眼订单上的机器打印出来的文字，一杯百香果双响炮，一杯青稞牛奶。

　　师今在梁源舟的对面坐下，掰开订书机的钉子，将两杯奶茶拿出来，那杯百香果给他。

　　梁源舟正吃面，没有腾出手来，用眼神示意她放旁边就行。

　　师今看着他从容不迫地吃完最后一口面条，取出吸管扑哧插进奶茶里，递给她。

　　师今双手接过他递过来的青稞牛奶，食指指腹碰到了他手背，不露声色地眨了眨眼睛，道了一声：“谢谢。”

　　他收拾碗筷转身进了厨房，在厨房里忙活，淅淅沥沥的水声在寂静的空间回荡。

　　就连师今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双手紧紧捧着常温的奶茶杯，盯着厨房里的背影出神，不自觉地张开嘴咬着吸管吸了吸，鲜牛奶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开。
　　好像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师今反应过来，她点的明明是少冰，怎么变成了常温呢？

　　师今捧着它，歪着脑袋看贴在杯身的贴纸，常温。
　　视线寻着他的身影看过去，师今嘀咕一声：“奶茶就是要喝冰的嘛。”

　　等梁源舟洗干净碗筷已经十点半了，他拿着百香果双响炮坐到沙发上，随手搁在茶几的一角，拿起茶几上的病历资料，在翻阅之前对犹豫着要回去的师今道：“小阿今，过来看会电视。”

　　师今捧着奶茶吸了吸，慢吞吞地走过去，她来了这座城市好一段时间了，似乎梁源舟都很忙，就连梁海帆出国前他也没腾出时间来送送他，就只是在出发前的几天请梁海帆吃了顿饭，顺便叫上了她。
　　照今天这架势看，也不清闲，师今不好赖在这里，吐出嘴里被咬成一条缝隙的吸管，“我不看了，这样会打扰你。我先回去了。”

　　梁源舟慢条斯理地捻起桌上的金丝边框眼镜，对着镜片吹了吹，才缓缓说道：“中午留下来吃顿饭吧。”

　　师今纠结了下，想到书包里的《生理学》，而后点了点头：“嗯。”

　　梁源舟没什么表情，听到她的回答后低着头用眼镜布擦拭，透明的玻璃镜片没有倒映出他稍稍上挑的眼角。

　　师今的书包在长沙发的角落，也就是梁源舟坐的那张沙发，她走过去，放下了奶茶，提过书包搁在大腿上，搜寻了下，找到了拉链扣哧啦地打开了最大格，捣出《生理学》和作业本。

　　梁源舟戴上眼镜，右腿叠在左腿上，资料放在大腿部，余光瞥见她的动作，说：“都有备而来了，怎么就空手而归呢。”
　　瞧他那模样像是她为了刻意留在这里做好了准备。
　　见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眸，师今握住书，辩解：“我不是特意要把作业带过来这里做，就是有几个不太懂的问题想问你。”

　　梁源舟故作真诚地点头回应，颔首低眉：“嗯，你问。”

　　虽然但是，他那斯斯文文的笑容怎么那么饱含深意，太斯文败类了！

　　师今鼓了鼓腮帮，翻开书页给他，指着其中的一道题问：“你给我讲讲这道题。”

　　梁源舟接过她的书，扫了一眼，开始给她讲题。

　　梁源舟不知道师今对知识的接受能力，只从自家弟弟的口中听说过他对师今的评价——“师今有点笨笨的”。所以在讲题的时候他每讲到重点难点时，都会转过头来观察她的表情，询问一句：“懂了吗？”

　　专注的眼神透过镜片并没有被削弱，反而有了加持的效果，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她瘦小的脸，忽而恍然的一瞬间，师今脑海浮现一个令人怦然心动的想法——他的眼里只有她。

　　见她这么怔愣地看着自己，目光透露着些许迷茫的色彩，梁源舟指尖点在一大段的专业文字，又仔仔细细地讲解一遍。

　　恍了两秒，师今察觉自己的出神，在本子的掩盖下她悄悄地掐了掐大腿，强迫冷静下来，别再出神了。
　　再次讲完后，师今点头：“嗯，我懂了。”

　　师今拿过本子继续写题，梁源舟也看自己的资料，之后两个人再没打扰，互相做着各自的事。

　　师今拿着黑色中性笔一笔一划地在作业本上，每一个字体似乎都经过她的“精雕细琢”才成型。
　　她的字不怎么好看，人是大学生，可字迹有股浓浓的小学生味道，和梁源舟笔走龙蛇的字相差甚远，可没办法，就是这样，现在这种年纪了也不可能改掉写字的毛病了。

　　师今写了一半，接下来的解题过程在脑中细细回想一遍，瞥见手边的奶茶，下意识地拿起来吸了一大口，目光往旁边瞅。
　　也许是过于专注研究病例报告，梁源舟自从喝了第一口就没再喝了，他的百香果双响炮几乎还是满的。

　　就这么简单的两眼就被当事人逮得正着，梁源舟翻页的过程中推了推眼镜，抬睫，碰巧见着师今盯着他的百香果看，半开玩笑道：“这回我总算明白什么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话音未落，师今立马反驳：“我没有！我不是那种人，我就是看看你的还剩多少。”

　　梁源舟抿抿唇，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那般眉目含笑，卧蚕比不笑的时候明显。
　　表面上是让步，“嗯，你只是单纯地看看。”

　　师今：“……”
　　她找了个借口进了厕所，关紧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皙光滑的皮肤隐隐冒出粉红色的趋势。
　　她太容易脸红了！

　　师今拧开水龙头浸湿双手，轻轻地拍脸颊，降降温，兜里的手机震了震，她靠着盥洗台拿出手机看。
　　董婉宁：【阿今，一大早的，你跑哪里去了呀？一起床宿舍就剩我一个人。】
　　师今给她回：【出来图书馆写作业。】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师今习惯了撒谎，好像只要与梁源舟有关的一切事物，她都不想如实地告诉任何人，生怕只要她多透露一丝念头就会被同样身为女生的董婉宁发觉。

　　董婉宁又发了一条微信：【那你好好学习，我就不打扰你了。】
　　师今：【嗯，对了，今天中午我不回去了，在图书馆附近的食堂吃。】
　　董婉宁：【好。】

　　回复完信息，师今将手机放回兜里，指尖揩掉沿着脸蛋滑落的水珠，手握上门把手，打开门出去。
　　师今蹑手蹑脚地回到梁源舟的身边，拿起《生理学》这本书贴近软绵绵的椅背，举起来一行行地看。

　　有人觉得师今爱学习，其实不是这样的，她也贪玩，并不如表面上对读书有热情。
　　于是乎，师今看着看着干巴巴的文字，思绪又开始飘了。

　　因为她靠着椅背，在梁源舟的右后方，是他的视野盲区。
　　师今偷偷地把挡住视线的书往下挪，直到露出一双明眸，眼骨碌地转了转，偷看梁源舟的侧颜。

　　从这个角度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立体的五官，挺直的鼻梁，微微翘起的红唇，还有那微微凹陷的眼窝，又长又直的浓密睫毛使得他的眼睛更加深邃。
　　不敢偷看太久，师今又收回了眼眸，抬高了书籍的顶部，脸全都藏进书页里，盯着那些佶屈聱牙的专业词句，悄悄地笑了。
　　这种安静又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漫长却又短暂。

　　临近中午十一点半，梁源舟放下手里的病例，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镜腿摘下来，揉了揉太阳穴，偏头对师今说：“你在这儿，我去做饭。”

　　作业其实早就做完了，师今只是拿着书装模作样地看而已，合上《生理学》随手放在沙发的扶手起身跟过去，“我也帮忙吧。”

　　梁源舟站在厨房门口系围裙，深灰色的围裙穿在他身上，颇有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质。
　　他说：“不用了，你看书吧，要不看会儿电视，在宿舍也没机会看电视吧。”

　　师今靠在厨房的玻璃门，双手扒着门框，反驳他：“现在哪还看电视？大家都有手机了，有网什么不能看。”

　　梁源舟洗干净锅铲翻转倒掉洗锅水，“那就玩会儿手机。”
　　打开流理台旁的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了一袋虾，一捆绿油油的青菜，全都用保鲜膜包裹严实，直到打开了保鲜袋，倒出虾，梁源舟才想起一件事：“对了，这里的wifi是大写英文字母：LYZ，也就是我名字首字母，密码是：123456789。”
　　拧开了水龙头，水流哗啦啦地流进水槽，他用围裙擦了擦满是水珠的手，又说道：“去吧。”

　　师今没动身，“你的密码这么简单，很容易被人破解。”

　　梁源舟：“总不会有人蹲在我家门口只为了蹭wifi吧。”

　　师今：“说不定还真的有，我以前就干过这事儿。”
　　她上初中的时候，爸妈不准她玩游戏，拔掉了家里的wifi并且锁上了房门，她呢，溜到楼下的张叔叔家门口蹭wifi，而且信号还很强，画面根本不会卡顿。

　　梁源舟的眉目柔和下来，调侃道：“没想到小阿今是个经验丰富的小惯犯啊。”

　　师今哼唧一声，“所以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密码太简单容易破。”

　　梁源舟拧着眉头很快松开，像是做出一番深思熟虑的考量，说：“嗯，以后小阿今都可以来我这蹭wifi。”

　　师今：“……”

　　师今：我现在有流量了，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