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爱》颜千雪

13、第 13 章

　　云翔今天特意一大早提前来到办公室，等得心焦了，干脆拧了抹布把整个办公室的桌椅擦得光鉴可人，甚至连玻璃窗也擦得亮晶晶的。
　　半小时后，梅宝儿出现了，像往常一样看了他一眼，就去拿拖把拖地了。云翔本以为发生了昨天的事，梅宝儿今天见着他会多少有些异常，但她没有，正常得跟没事人一样。很好，这女人的情商比预计的要好，他可以放心了。
　　云翔要是知道其实梅宝儿是因为情商太低所以不放在心上，他估计要吐血了。
　　今天是康博的清洁日，秋叶落了满地，而且草坪也有大量的枯草需要整理。明天Daniel要来，总不能让老总在秋风萧瑟中感受G市的康博境况凄凉吧。
　　云翔在广播里通知每科室调派一个人配合后勤科搞大清洁，不用想，总经办就二个人，不可能让尊贵的总经理大人干体力活，梅宝儿主动去后勤科报到集中。
　　黄琷在现场分配工作，云翔也在，他见梅宝儿出现，就过来问：“你出来了，谁在办公室接电话？”
　　“我有拜托萧采采帮忙。”萧采采号称英语八级，正好给她个机会一展身手。
　　外企就这点奇怪，大家明明都是中国人却偏偏要说英语，就像上海的的辛子媚和大连的苏蔷，电话邮件一律用英语，实在是别扭。
　　福建的沈妤讲电话倒是说中国话，可是梅宝儿却更宁愿听英文，因为沈妤的国语带着闽南腔，听着更别扭。
　　“嗯，你跟我一组，我和你去清理游泳池，走吧。”云翔吩咐。
　　云翔口中的游泳池其实是位于蒸馏车间后面的两个大脱水池，温暖干净的蒸馏水直接排进池子里，经常有人跳进去洗澡所以改叫游泳池。小时候梅子良经常抱着梅宝儿去池子里玩水，她的狗爬式就是在那练出来的。
　　云翔扛了两个连着长长竹竿的网兜走在前面，梅宝儿跟在后面看着看着，突然有种时光倒退的错觉。小时候云翔也常常这样领着她去河边捞鱼，或者用弹弓打鸟，然后把战利品烤了吃。
　　有次，云翔爬树上掏鸟蛋去了，梅宝儿看着他打下来的小鸟，决定要给他烤一只香喷喷的小鸟。结果云翔从树上下来时，看到梅宝儿正用打火机在烧一只既没褪毛更没清理内脏的小鸟，他气得直跳脚：“你在干什么！”这样玩火很危险嗳，真是一刻不看着她就敢上房揭瓦！
　　梅宝儿讨好地甜笑：“我在给你烤鸟啊…”妈妈说乖孩子不能光吃不做。
　　看着这丫头棉花糖似的软绵绵甜丝丝的笑脸，云翔的气咻的一下全没了，用衣服帮她擦干净弄脏的小脸，牵着她回家偷糖果吃。

　　因为不断有水从蒸馏管流进池子里，所以脱水池常年的水温都在２５度左右，气温低的时候池子总是白烟袅袅影影绰绰的，颇有几分瑶池仙境的意思。现在是晚秋，气温还没低到足以形成浓雾，只有薄纱般的流烟飘在池面上。
　　池子里浮着好些落叶，还有一些枯黄的狗尾巴草，毛茸茸的沾着晶亮的水珠子在水里游曳，可爱得很。梅宝儿玩性大发，索性脱了鞋袜，绾起来裤腿坐在池子边玩水。云翔在池子的另一边捞浮叶，一边捞一边看梅宝儿玩。
　　记得以前他们就经常在池子里玩了，现在一晃就长这么大了，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云翔感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力太好了，孩童时的经历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鲜活得尤如昨天。
　　记得有次和这丫头脱光光了在池子玩水，这丫头突然盯住他的小鸡鸡，惊恐万分地哭了起来。
　　“你怎么了？宝儿，哪里痛啊，告诉哥哥。”云翔被梅宝儿搞蒙了，连忙从池子里爬上来，紧张地想去抱宝儿。
　　哪知宝儿突然一手抓住他小鸡鸡就使劲扯，边哭边嚷嚷：“有虫虫咬哥哥，有虫虫咬哥哥…”虫虫还在动来动去的，哥哥肯定很痛，她虽然也怕怕，但一定要帮哥哥把虫虫揪下来。
　　云翔也哭了，痛哭的，小鸡鸡被宝儿抓得火辣辣的。他连忙拉开宝儿的手，抢救出自己已经被折磨得红通通的可怜小鸡鸡。梅宝儿本来还想扑过来的，但被云翔哭呆了，她从来没见过云哥哥哭呢，他肯定很痛，她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结果赶来的大人们看到了这样一幕，两个光屁股的小孩哭得正起劲，尤其是宝儿，一边哭一边打嗝一边指着云翔的小鸡鸡，样子可怜极了。
　　“云翔你干嘛欺负宝儿？”云家男家长过去揪他耳朵，小小年纪就学坏了，胆子挻肥的啊！
　　“宝儿乖，别哭了，阿姨今天在这作主了，云翔这小子以后就归你管了。”云家女家长抱着小宝儿哄，心里直纳闷，这混小子怎么早熟成这样？
　　就这样，8岁的云翔被3岁的梅宝儿调戏了，而且还莫明其妙地背上小色狼的诨号，真是窦娥都没他冤。

　　“你要玩到什么时候？”云翔拿网兜打了打水面，溅了梅宝儿一脸都是。这小笨蛋老是搞不楚状况，这个性幸亏是在康博，在别的地方早八百年被人炒了鱿鱼。
　　“哎哟，你很讨厌嗳，玩一下又不会死。”梅宝儿一边擦脸一边抱怨，这人越长越无趣了，一点活力都没有。
　　“你以为我们来秋游的？”云翔满脸黑线，这女人居然还敢怪他打断她的玩兴。
　　梅宝儿听了眼前一亮，高兴地叫：“嗳，对啊，公司组织一次秋游嘛，一定很好玩。”
　　云翔看着梅宝儿亮晶晶的眼，挫败地叹气：“先把这眼前的事做好了，再去想明天的事，好不好？”这女人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到底遗传谁的？
　　“好，把这个做完，我们就回去想秋游的事，嘿嘿…”哟嗬，公司如果秋游的话，她就趁机给云翔列零食采购清单，全写她喜欢吃的。梅宝儿越想越得意，完全没注意到脚下踩的地方已经被磨得很光滑，她那滑溜溜的湿脚一踩立即打滑，失去平衡的她尖叫着往池子里掉。
　　“扑通！”某生物表演自由落体，惊起一滩水花。
　　云翔在池子的那头瞪眼，他原本已经注意到她的险情，刚想提醒，悲剧就发生了，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掉进水里。他连忙跑过来，虽然知道这女人会两招狗爬式，而且水也只深及人腰，但人要是白痴起来，膝盖深的水也能淹死人的。
　　“唔…咳咳…”某落水狗狗扑腾出水面，惨兮兮地吐出口中的水。
　　云翔伸手将她拉过来，拦腰抱起。“宝儿，你闯祸的本事可是一点也没退化啊…”他无力地摇头，抱着她离开。
　　“哎，去哪啊？做完这个就可以去秋游了，别走啊。”梅宝儿抱着云翔的脖子叫。
　　云翔忍住想把她丢回池里的冲动，没好气地瞪她：“就惦记着玩！回去换衣服！”虽然白天的温度还有２４度，但想感冒还是很容易的事。
　　“我可以在水里泡着嘛，像泡温泉…”梅宝儿的声音在云翔越来越黑的脸色中小了下去，呃，他好像很生气。
　　正好一阵秋风吹来，将梅姓落水狗吹得抖了抖，她不禁往云翔的怀里钻。云翔抱紧她，加快了脚步。他们这种王子与落难公主的造型很难不让看见的人好奇，纷纷一个个围上来。
　　“哟，宝儿这是干嘛，落汤鸡似的。”陈大毛惊讶。
　　“呃，哈哈，我下水去捞树叶…”梅宝儿讪笑，绝对不能说落水，太丢脸了。
　　“好员工啊，舍公忘私，难怪云总要拿自个儿当坐骑全程护送了。”宋平江调侃。
　　“云总和宝儿每次到游泳池都出事，看来五行犯水哦…”宁大叔这么一说，当年揪鸡鸡事件的知情者全都会意地笑了起来。
　　梅宝儿尴尬地干笑，云翔面不改色快步离开。好在厂区离职工住宅区很近，也就十分钟的路程。云翔抱着梅宝儿进了梅家门时，把范莉吓了一跳，跟在后面直叫：“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掉池子里了。”云翔对范莉笑，他直接把梅宝儿丢进浴室，说：“赶紧洗个热水澡。”
　　梅宝儿乖乖地哦了声，关门剥衣服洗澡。
　　梅宝儿洗澡的时候云翔一直在和范莉聊天，她洗完澡出来，喝了杯范莉泡的姜茶怯寒，又和云翔一起回了办公楼。

　　后来云翔决定独自去完成未完成的劳动工作,尽帮倒忙的梅宝儿被他瞪回了办公室。梅宝儿耷拉着脑袋回到办公室时，萧采采正在讲电话。萧采采瞄了她一眼，继续讲电话：“辛姐，你说的那个白痴女人回来了，你要不要和她讲话？”
　　梅宝儿瞪她，什么叫白痴女人！她有名字的好不好！她用毛孔也猜得出，电话的那头是辛子媚这破女人！
　　“给你。”萧采采把电话丢给梅宝儿，拍拍手出去了。
　　“我有名字的，不要随便给人家取外号嘛。”梅宝儿抱怨，这上海女人叫她白痴叫上瘾了。
　　这厢梅宝儿跳脚，那厢辛子媚气定神闲，轻描淡写一串英语过来，就立即将梅宝儿的注意力转移了，一本正经地谈起了公事。
　　到差不多结束通话的时候，梅宝儿突然惊觉一个事实，她郁闷地问：“你干嘛非得和我说英语啊？“她刚才明明和萧采采讲中国话来着。
　　“因为你只有在讲英语的时候显得比较聪明，我讨厌和笨蛋打交道。”辛子媚忍笑，这女人还是笨得这么活蹦乱跳，真是有趣啊。
　　“…谢谢夸奖…”梅宝儿哭丧着脸，她果然自讨没趣，这女人还是毒舌得这么瑞气千条，真是郁闷啊。
　　“笨女人，听说你还没嫁，有男人要就赶紧嫁了，免得人家醒过神来甩了你。”辛子媚嘴上恶毒，眼神却落寞，她一口一个白痴笨蛋地叫着梅宝儿，其实她又比她好多少？
　　自以为是凭自己的相貌才智要收服一个男人的心易如反掌，却不料到头来成了人家的玩物。原来爱情这场赌局，真的需要运气。又或者，她已经习惯地把自己投入一场又一场的心计游戏当中，她早已失去孩子般的天真与心无旁骛，哪怕爱情其实最需要的，正是这种简单。
　　也许，梅宝儿这个白痴女人的全部魅力所在，正是她的傻气吧。在社会上搏杀得身心皆疲的男人，哪个不想回家后面对纯真与娇憨？她羡慕梅宝儿的简单，但她永远也做不来，这就是她的悲哀。
　　“人家早就醒过神了…”梅宝儿嘀咕。奇怪，虽然说她和辛子媚混得很熟了，但她极少谈私事，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说什么？”辛子媚愣神的时候隐约听到梅宝儿嘀咕什么。
　　梅宝儿立即掩饰地打哈哈：“我说我还没修炼成你这样的白骨精之前坚决不嫁人，虽然我很不愿意，可是我必需承认，你是我的偶像，嘿嘿…”
　　辛子媚愣了愣，脱口问：“偶像？”
　　“对啊，人长得漂亮，工作能力强，又会打扮，而且懂得好多，你是我一辈子都梦想成为的那种女人呢。”梅宝儿认真地想，有没有数漏辛子媚的优点呢？啊，对了，还有她卓绝的毒舌功。呃，这个算了，留着偷偷夸好了。
　　辛子媚淡笑，骂：“谁要你这种笨蛋崇拜？你只要保持现在这个白痴样就很好了，白骨精不是你这种资质修炼得成的。”
　　“…我真的有这么无药可救吗？”梅宝儿灰暗了，还有什么比被自己的偶像批评得一无是处更悲惨的事吗？呜，她不活了。
　　“你不是无药可救，而是根本不需要救，就这样过一辈子吧！”辛子媚愉快地打击着梅宝儿，光是想象着那张惨兮兮的呆脸她就心情大好了，“好了，挂电话了。”她丢下电话，想着想着便忍不住笑出声。
　　唔，原来这笨蛋女人还有治愈功效，她决定了，以后要时不时打击她以寻找人生乐趣。

作者有话说

　　加重云翔的戏份，听说他纷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