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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入教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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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所谓的岚山不是一座,而是连绵的一众山脉,岚山只是一个称呼,无关紧要。包括喻颜之前走过的羊肠小道都是岚山的一部分,只是传闻中岚山诡异阴森,终年寒意逼人,更有猛兽鬼魅突袭让人防不胜防,喻颜一人行之却没有遇到其一,安下心来后不免感叹谣言穿得太过夸张。
此时天色渐晚,夜空深沉如一汪颠置的大海。
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淅淅沥沥的雨点渐渐轻缓,纵是打在身上也未有所觉。
沿途一路均设有简易悬挂着的小木笼,喻颜正纳闷其用处的时候,耳畔传来一声浑厚的呼啸,并远远荡开去,在这岚山中回旋不去。
也不见李尚峰有何动作,呼呼的风声又接踵而来。
奇异之事却发生了。
风吹过处,道路两旁的小笼霎时都匹自亮起来,照明了一条宽敞大路。喻颜仔细看去,原来笼中本都插着一支支火烛,而李尚峰强劲的掌力竟点起沿途各处的一一火烛。
岚山一众的教徒几乎在同一时间熄灭手中火把。
李尚峰望着众人,挥袖笑道:“回谷,准备祭祀大典。”
此言一出立即掀起轩然大波大波,众人面色俱都惊异不已。座下一人身着紫衣,头戴紫金冠,他挺身而出:“教主何故要动用如此大礼?”
李尚峰望着众人,声色严厉地道:“陈护法,颜颜实姓乃是李氏,此番亦是认祖归宗之礼,你们还有谁有不明白的?”
他长身玉立在火光跳跃的朦胧中,宽松的衣袍衬得他愈发清瘦却气宇轩昂、丰神飘洒,星眸中一闪而逝的愠色,不由得让人觉得寒冷。
四周一片静默,唯有火把噼里啪啦地燃烧跳跃着。
李尚峰面上的不满表现得那么明显,明眼人都不敢再吱声,可是偏偏有不怕死的,如陈萧然。
“教主,属下认为除非是您亲生女儿,不然与我屈祖教实在无所相关,犯不着动用祭祀大典……”
围着的众人均是深吸一口冷气,就盼着李尚峰的勃然大怒不会牵涉到自己。
然而李尚峰只轻叹一声道:“陈护法,你还是这般直言直谏,这性子怕是永远也改不了了的。”
陈萧然隐于衣袖中的双手一颤,他仍是毫不畏惧地低着头,显示了无比的恭敬:“教主,上次少教主所吩咐的事吾等还未办成,所以这等兴师动众的事,还是少做较好。”
所谓的祭祀大典是当时最声势浩大、最劳力耗财的一项典礼。而屈祖教更是反其教名,其对这般一典礼的重视程度是江湖各大门派都无法比拟的。屈祖教对李氏先祖的尊崇,只有真切目击的人才能真正体会。
陈萧然说的无非就是想要表达喻颜刚入教,此番只是礼拜先祖,这一“殊荣”于礼不合,何况屈祖教本来教徒就不多的这一层含义。
李尚峰刚回教不久未来得及处理教务,也没注意到少了一干人马。闻言,眉峰紧蹙,道:“何事?”
他最后这句话却是朝着冷沦明问的。
“派了一干人在喻府外守着罢了。”冷沦明轻描淡写道。
李尚峰忖道:“何故多此一事?”
“多次一事只是为了省却一事。”
“哦?”李尚峰望着平静的冷沦明,道,“如此又辛苦你了。”
一旁的喻颜早在他们说及喻府时就上心了,而他们问得这么不急不慢的她终是按捺不住,跺脚叫道:“可省却何事?”
冷沦明笑道:“你悔婚在外,扫进乌山颜面,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喻颜惊道:“那该怎么办?”
“我加派了人手为的就是帮助贵府。”
喻颜松下口气,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又紧张地忙问:“那是什么时候派去的?乌山副掌门赵盘和回去已好久了……”
陈萧然突然插话道:“已有十日之久。”
李尚峰利眼紧紧盯着冷沦明:“你怎知我一定会插手喻府和乌山的事?”
“我只是防范于未然。”
喻颜不甚关心他们如何处理教内事务,只道:“这事由我而起,我也要去那守着。”
这时,那三人方异口同声道:“不可。”
喻颜道:“为何不可?”
冷沦明道:“既然事情由你而生,你更是去不得。何况,若是我估计得不错,乌山情形有变,等你到了那里事情也已经处理完了,不如不去!”
喻颜怔住,继而又道:“若是你估计错误……”
陈萧然递上一封信,道:“少教主所言极是,有快马加鞭的信笺能证实。”
李尚峰接过,展开信来,只见粗糙的米色纸上赫然写着:乌山有异。他一愣,这四个字实在太简单可以理解成太多的意思,而一切都要视上一封寄去的信上所写内容来评定……他一念及此便微微笑着对冷沦明道:“乌山有异,你猜的果然不错。”
冷沦明会意一笑:“不错,乌山之变正是因为不甘悔婚一事,倘若乌山派了人手去洽谈可以解决,江湖纷争便少了一事,倘若谈不拢……因此,我才早早派人前去守着。”
李尚峰笑道:“所以说,你真是用心良苦。”
他眸子里闪着肃然的光,突然转过身来,对喻颜道:“以后你若是有事可以问他。”
喻颜正在忧心乌山之事,哪里听进去他的话了,只点点头道好便不予回应,只在心中默然想着:“喻府此时到底是怎么一种情况?”
李尚峰一跃上马,他轻叱一声:“驾——”
“虽然不需行祭祀礼,但仪式必不可少。”
众人均随着他纵马远去。
喻颜哭笑不得,她心急在喻府,哪里还有心情认祖归宗?
然而当面对着庄严肃穆的场面她也不禁变得严谨起来。
但喻颜毕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有变化。她只道喻老爷与李尚峰是世交,更是称兄道弟的人物,是以李尚峰有能耐劝动喻老爷。
喻颜随着队伍踏进屈祖教的山府。
斜斜的山风在山府中贯穿,竟比洞外还要凉上几分。
堂前摆放了灵牌、香火……
喻颜本想着快些解决,她跪身在软垫上,躬身,叩头,正抬起要插上香时,顿时如被雷轰,手指颤着,香也差点滑落。
她终是在袅袅的烟火中看清了灵牌上所写:“李氏先祖。”
“这灵牌……”
“是你先祖。”李尚峰突然从身后出来,他神色严厉地道,“还不快礼拜先祖!”
喻颜怒道:“又不是我先祖,为何要拜!”
她气极,本以为拜的是喻氏先祖才那般恭敬,岂料又被当无知小儿戏耍了一番。
“你将我从喻府出来我本是很感谢你,但我却不容你侮辱喻氏先祖!如此,我便告辞了。”她躬身作辑后甩手就待转身离去。
那一把香一齐跌下手来,眨眼间就要落到地上。
要知香火掉落地上正是对祖先的大不敬。
电光花火间,一只墨色衣袖闪出。其速度之快,却觉得比及闪电也是难以描述。它翩翩扬起一角,挥落在喻颜脊背的定穴上,仿佛只是轻轻的温柔一抚,而喻颜却顿时僵住不动了。
那只宽袖又如苍鹰捕食,伸出修长两指夹住那香,转而一带,又抛制桌案上那只精巧细致的小金炉中。
“你这人实在奇怪,自家的先祖定要让他人来拜,我没得罪他们,你又要我拜,何不说个理由来让我折服!”喻颜不能行,却还能说话的。
“我早说了,你是李氏后人,难道方才没听到过么?”
喻颜大怔:“我只当玩笑话。”
李尚峰闻言大笑:“你看我像是会开玩笑的人么?”
“……”
“你以为我只是为了镇住陈萧然?”李尚峰沉声道,“我还费不着这么吃力去镇他。”
“……”这真是一记当头棒喝,顿时打醒了喻颜的自以为。
“你在这里好好想想仔细!”
最后这句却是看见喻颜愕然神清后极为不满的严厉话语,李尚峰甩手而欲走。
哪知喻颜实不像表面看得那么软弱,她借着府中石柱斜身腾空而起,以石柱为轴,她青裳跃然四起,右掌直切李尚峰颈上人头。
然而李尚峰双足根本未动,身形却已然移开丈许。
喻颜大震。
他的轻功已经练到可以由心而发,只凭意念催动,飘忽如鬼魅的地步,这是何等震人!放眼江湖,能将轻功练就到如此极点的恐怕不出五人,而自己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思及此,喻颜斗志大失,她手腕间的用力不及五成,身形也缓下来。刺出的一剑毫无根据,甚如不会练武之人的招数。
李尚峰轻喝一声“走。”他袖中飞出一物,浑圆如玉珠,在黯然的山洞中熠熠生光,玉珠磕在烟波流水上,发出不同一般的清脆之声,倒像是管弦音乐,扣人心弦。
喻颜惊异之余,连忙收剑拾起玉珠,握在掌中刚好够一拳,曲线光滑色泽鲜艳。盈盈的绿光映照出她脸上的欣喜之情。
李尚峰哼道:“面对敌手时切不可因为实力悬殊而失去斗志,如此只有死路一条,你武力不堪也不会动下脑子么!”
他说话的声音很近,仿佛就在耳边。
喻颜诧异,抬首视之,却已不见李尚峰人影。
“轻功了得啊……”喻颜惊羡地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