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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黑鸟麇集 ...

  •   纵使对幺娘有恨意,那也是浅浅的恨意,这一次到药王庄来拜访只是为了证实夏季雪花一事,怎么,反倒错手差点杀了幺娘……喻颜不禁无限懊恼。细细想来其实脑海中记得的……竟不是第一式而是最后一式!如此,她一拍脑袋,一脸醒悟的样子。

      王闻捶着受伤的胸口,笑对喻颜道:“丫头真聪明,不错,我们药王庄的家传武学‘覆云倾雨’确实印证了‘物极必反’这个道理。可惜幺娘只擅用药,不知道这个理。你脑中所见的最后一式与第一式正好相反,她想你杀我,却不知道‘姜还是老的辣’而自食其果!”说完,踱步而去,喻颜未动,不多久他又催促,“药王庄的热闹才开始,你不想去看看你的朋友们怎么样了么……”

      喻颜虽然也想尽快回去与秦于易等人会合,但顾及挣扎在地上的幺娘,面上有淡淡的不忍。

      二钱推她一把:“快去,快去。”

      喻颜小声喏喏道:“你为人子,那两剑……怎么下得去手啊?”

      “哼!”二钱冷笑,“老妖婆命硬的很,又死不了!”他小小的身体气力奇大,打横抱起幺娘又紧紧盯着防着小镜,走在最后。

      喻颜惊问:“怎么你不似一般孩子……”

      “都娶亲生娃子了!”二钱努嘴示意了手中的幺娘,却被几乎痛得抽搐的幺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当臭婆娘是谁!”

      “诶?”喻颜错愕,显然接受不了幺娘与他是夫妻这个事实,“你,你那么小……”

      “臭婆娘心机深厚可不是一时就能练出来的,早在进药王庄之前就处心积虑要害我,研制了毒药害我身子缩骨到这么小,把我和老头子赶出药王庄!”

      喻颜不得不重新看待这个药王庄,难怪王闻二钱对幺娘一直有这么深的记恨。

      药王庄。

      廖木倾沉稳的双剑已经处在主动的地位,然反观冷沦明唇角挂着淡淡的笑,还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统观他一直动静不行于色的身形,直叫人找不出破绽口,廖木倾只好咬牙上前,虽然犯了武者大忌,但其身形之快,犹如一抹孤鸿,而姿态蹁跹之优美,将杂乱无章法可循的步伐掩饰住,便由不得他人窥伺她杂乱的心境;左右手各一道剑诀漠然于心,一闪雪影,钻了空隙,其剑身已经逼向冷沦明的眉心!

      千钧一发的之际,冷沦明顺着剑势退身,一、二、三步,猛然侧身一偏,给廖木倾一个措手不及,身子只好顺势前倾,冷沦明眸中俱是嘲讽之意,右手食中指作剪子状,竟如钢片钝利,“铮”一声巨鸣间,夹住廖木倾的一柄短剑,死死扣住,不予反扑之力。从廖木倾主动出袭到今,只消反攻一招便将其制服。

      廖木倾挣脱不开,自知武艺不如冷沦明,左剑也不作无谓的攻击,只神色一暗,平息心力,那幽幽空灵之音道:“冷沦公子技艺深厚,小女子甘拜下风。”

      话未完,却闻蒙嵩不服地闷哼一声如雷。

      秦于易拂扇一笑:“阁下武艺精厚,不妨给家兄赐教。”扇子一指,蒙嵩挺了挺坚实的胸膛。

      冷沦明睥睨视之,神色未变:“请赐教。”

      蒙嵩轻蔑地将身一侧:“公子先出招。”将先发制人的优势主动让与冷沦明。

      冷沦明淡笑,也不相让,就廖木倾的女子剑,抄剑就斜身劈来,径直取向蒙嵩后背死穴,其势如破竹,暗涛汹涌。蒙嵩身材宽大魁梧,占着浑厚天成立于堂中,□□沉稳,自腰始稍稍后倾,避开剑芒。冷沦明早知他有此举措,手肘一曲,转瞬间竟凝聚了全身功力,狠狠敲在蒙嵩后颈。

      秦于易心下一惊,转而有些担忧地对廖木倾道:“木倾,你看,这结果如何?”

      “此战凶险!我瞧着冷沦明虽然是男子,但运功独特,稳重间不缺灵巧,如果蒙嵩将自身浑厚之力发挥极致或许能拼上个百回合,倘若蒙嵩沉不住气……恐怕几时招就会败下阵来……”

      金仓鼠于他二人身后冷不防插话惊动二人,他道:“总之,只要冷沦明真心地一出手,蒙嵩奈何不了他多时。”

      秦于易怔住,以他对廖木倾的了解,她这么说算是给蒙嵩保留了十足的面子,他虽不语却深知金仓鼠所言非虚,看蒙嵩吃痛咆哮一声,他的心也如被冷沦明拿捏在掌中,稍有不慎就会中伤。这一惊一乍之下,不觉已冷汗涔涔。

      再见蒙嵩面色显得更加通红,一脸的络腮胡子翘起,左手抡起赤红刀,不管不顾,向着冷沦明腰间斩去。

      秦于易正待举扇叫好,然冷沦明将剑只随意向上一抛,潜龙般又翻身跃起,看他应对自如,不急不缓,竟连丝毫都不曾让赤红刀触到,可他的剑如缠人的蛇魅,紧随蒙嵩的一举一动,让他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被动地躲让,他所有的盖山的大义、磅礴之气渐弱,雄厚混沌的呼吸渐急,到实在避不开的时候衣裳因撕裂而低吟,蒙嵩也沉沉地闷哼一声,却见血一点一点沾染在那柄短剑上。冷沦明的剑法精妙且随意得无规矩,如此几番下来,蒙嵩动作迟缓,躲闪得极为吃力。

      秦于易暗道不好,愣是他一个不会武的人都看得出场中谁强谁弱,况几十回合下来,冷沦明的剑招迅速如前,而且游刃有余,他脸上一直存在淡然、最不经意的笑,在此刻看来却一如对众人不自量力的嘲讽。

      秦于易本以为蒙嵩就这样耗着再拖一段时间给自己想想办法脱身,然而谁料场中突然生变,蒙嵩脚踩到原本掉落在书案下的一根发簪,身子一倾,硕大的头颅自动送到冷沦明的短剑之下!

      冷沦明勾唇一笑,甚为诡异,眸中精光大盛,银色剑芒熠熠,剑下落的速度更急!

      秦于易敲扇大叫道:“等一下!”

      同一时刻,门外也有人急呼:“住手!”

      青影一闪,一人已进得屋内,对屋中场景甚为惊异,但见她未施粉黛的面上细汗密布,双颊鼓着微红,闪着迷惑的眸子正对上冷沦明。

      众人均未来得及反应,又进得两人:一人驮着后背,弓着前腰,顶着略微枯槁的面容,一人梳着红头绳,翘着羊角髻,体型矮小容颜幼稚,正是王闻与二钱。王闻抚须大笑道:“屈祖教何时改来药王庄了,我怎的不知?”

      冷沦明也不看人,只懒懒地收起剑:“这一把剑是不错,只是染了血不合姑娘的冰清玉洁,不如送与在下……”

      蒙嵩怒目视之,身下不动,只站在原地,众人均无话,惟王闻一人吹胡子怒瞪。

      冷沦明瞧着一笑:“正好借花献佛……”拂袖一掷,冰凉的剑身穿过躲避不及的王闻发间,一撮白发悄然落地。

      王闻跳起身怒道:“你莫仗着屈祖教不知好歹!”

      冷沦明大笑:“今天我便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恐怕你也奈何不了我!”

      王闻刚才的勃然大怒缓了不少,只道:“休要太过分了!”

      喻颜清楚地看到冷沦明嘴角的笑意更甚,眸中星光点起:“你下药不如幺娘,拿什么跟我斗?”衣裳轻摆,却自有一股威慑力。

      王闻一阵沉默,缓缓迈开步子,托着一头散乱的头发故作无事得走近喻颜,屈指扣住喻颜后背的死穴:“就凭她。”

      喻颜一直不知道自己这么有价值,本来只是往喻府在江湖的名声处想,可是越到后面越觉得这跟喻府没有丝毫关系。尤其,王闻竟对着冷沦明将她作为人质,但看他有恃无恐地笑道:“冷沦明,你现在怎么看?”

      冷沦明未曾表态,只淡淡地扫一眼毫无惧色的喻颜。

      然,秦于易一骨一骨地收起折扇,正色道:“想不到堂堂药王也要用一介女流来维护你的尊严!”

      王闻道:“你早就知道了?”

      秦于易道:“本来不确定的,自你跟我们一直到药王庄,我便大抵猜到了。”

      王闻有些奇怪道:“怎么说?”

      “如果不是药王庄的人为何一看到夏季雪花就如此失态,甚至欠考虑只身就跑到我房中来做贼!你几次三番想要讨回夏季雪花不过是为了因为不敢肯定我是否认出了夏季雪花,你为了防止药王庄再次陷入江湖争斗,故意随我等入庄,甚至……”秦于易瞟一眼王闻等人身上的血迹,肯定地道,“你设计了幺娘,如果我没猜错,定也是以喻颜相要挟!”

      “嘿嘿,果然是聪明人,你一早就知道我跟踪你又不言明,就是为了确定我是不是药王?如今你即便是确定了却也不能救得了她。”王闻将手往喻颜背上的死穴一推,喻颜顿时感到呼吸困难了许多。

      秦于易双目一敛,喘息急促道:“莫要伤害她!”

      王闻笑道:“这还得看冷沦明意下如何。”

      秦于易急唤:“冷沦明,男子汉大丈夫,此时此刻一条人命握在你手里,你怎么可以无动于衷!”

      冷沦明终于出声了,他将目光在喻颜和秦于易之间一一扫过,眸带戏谑之意地调侃道:“既然秦公子这么懂得怜香惜玉,那就麻烦你了……”

      秦于易微怒:“药王可放了喻颜,我担保……”话说到一半戛然滞住。

      喻颜一怔,半晌,道:“秦于易,用不着你担保什么,我乃喻府四千金,爹一定会为我报仇!”

      秦于易不语,低沉思忖着,面上带红光,似乎在做艰难的决策。

      冷沦明盯着他,淡淡幽幽地插问:“担保什么,以何担保?”

      “‘闲云独去,黑鸟麇集’……”秦于易苦涩一笑,“我,我以……”

      “二哥!”廖木倾焦急地厉声打断他:“你可是想清楚了!”

      秦于易一点头,用幽深而坚定的目光注视着喻颜,于袖间掏出一块金光大盛的东西,一字一句道:“我以乌山之众保证,愿意以乌山、乃至江湖众盟友之力,誓死护药王庄周全。倘若屈祖教有意图灭药王庄之心,江湖各门派定举全力而谋之!”

      众人大惊。

      秦于易手中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江湖盟主的信物!见此令牌犹必须服从持信物者的命令,这个牌子甚至比每一届的盟主更得人心,因为它的锻造之人正是一生战无不胜的千秋无痕!话说上一届选举盟主,乌山以子弟最多而气势压众,梁掌门也因为是一方德望颇高的老一辈而就此落定,虽然众门派多有不服颇有微词,但大势已定,盟主令牌也就落到了乌山梁掌门手中。

      可是又怎么到秦于易手上了呢?

      王闻一怔,随即笑道:“好小子,你这令牌打哪来的?莫不是盗来的?盗令牌者江湖人人得而诛之,你……”

      蒙嵩本是捂着伤口,任凭廖木倾包扎,听到这话不禁怒吼一声道:“只有你才会做这等贼事!”

      秦于易轻叹一息,制住蒙嵩,他轻轻的话却烙印在喻颜心底,他道:“我乃乌山……少教主。”

      场面一滞。

      喻颜虽然被扣在王闻的钳制下,但是扑朔的双眼将一切一览无遗,冷沦明的咄咄逼人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秦于易艰难的心理挣扎,她不是没有憎怒,不是没有感动,但是她目前最想的就是:一,自己脱离钳制,二,快点被杀。

      但可惜,两者都得偿不了。只见冷沦明抚掌大笑:“秦于易,我可是等你这句话很久了。”

      秦于易等愣住,冷沦明早就知道大概,为了知道秦于易等人的身份不惜一再试探,甚至联合王闻来逼他就范!

      此人心计甚深。

      廖木倾冷冷道:“你为何苦苦相逼定要知道!”

      冷沦明笑道:“不然怎么寻回梁掌门失去消息的爱子,以及他日以挂记的盟主令牌呢?眼看江湖盛会又要召开,倘若让江湖得知盟主令牌消失不见,到时候一场纠纷难免,你爹怎么下台?这些,你可想过?”

      秦于易等人不语。

      王闻“呵呵”大笑,松开喻颜,躬身抚须而坐:“既然大家的身份都被挑明,我一个老头子自然是不敢冒犯令牌的,不然它一个显灵就灭了我一门药王庄,这姑娘你们爱谁要谁要!”

      话音一落,廖木倾眼疾手快就一把拉过仍在呆滞中的喻颜。

      秦于易面部松垮许多,收起令牌轻笑道:“前辈也信这一无根无据的传言?”

      王闻道:“哎哟,这可不仅仅是传闻,我当初就是冒犯了令牌,对它不敬引得药王庄一场大火,而后才又生出讨了幺娘这等媳妇的事来。”

      秦于易道:“其实幺娘风姿卓越,老而不衰,确实是良人,何况她一手下毒、制毒的本领令我等望尘莫及。你们合谋究竟是为了我,还是幺娘?”

      冷沦明只淡笑不语。

      王闻道:“你说呢?”

      廖木倾瞪着他二人,冷冷道:“幺娘呢?”

      “在外堂,恐怕你们看了会不忍心。”王闻“嘿嘿”一笑,“不过反正她已经不会下毒了,你们去也不会有危险。”

      众人相互一望,均有不好的预感。

      金仓鼠身形矫健,第一个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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