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如江湖》微露

25、真假药王庄 二

　　喻颜缓缓睁开双眼，耳边自跃下洞穴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消停过，先是破空的风声，再是刀剑之声。

　　一闪而逝的银色剑影反射在喻颜紧闭的眼睛上，却见她双眼猛然睁开，目光如炬，右手提剑娇喝一声：“看剑。”

　　来人的剑尖一歪，似是没有想到喻颜反应如此之快，顿了一下终是提气再次袭来。喻颜暗运内力，一招“破釜沉舟”，躬身，气沉丹田，掌面朝上，倚剑挡住一击。

　　“破釜沉舟”实为奋力一击，本是喻颜初出江湖，经过月柳赵烈一事以后已知自己经验不足，遂不敢掉以轻心，一出手便是狠招，若能一击即中便可，如若不能只好再放手一搏。

　　然而，来袭之人将喻颜的招式化解得相当迅速，如早知道喻府的“破釜沉舟”似的。他左掌掌风马上就呼啸而至。

　　喻颜还没来得及纳闷就被逼得连连后退，情急之下匆忙跃起一脚，踏在来人的右掌上，不想却被来人握拳包住，一时动弹不得。

　　喻颜微愣，手中剑打旋回转，剑尖直指来人胸膛心脏，卷起一片森冷的光和寒气。

　　那人不闪不躲，闷哼一声，正被刺中！

　　喻颜顿觉轻松不少，原是那人放开喻颜的脚，捂住胸口，匆匆而走。

　　喻颜心中生疑，执剑欲追，却听廖木倾和金仓鼠一边打斗声依旧，只得停下步子，回身闯进去。但眼前所见令喻颜大惊。

　　眼前挥刀乱舞的是人却又不能称之为人！

　　围着廖木倾和金仓鼠一圈的几人衣裳褴缕，上面布满厚厚一层血垢，脸上苍白无血色，甚似有寒光盈盈，目中空洞，瞳孔扩大几个圈，直直盯着前方，但眸子暗淡无光，眼皮如被黏住，死死睁开，在分外漆黑的洞穴内更显得恐惧、诡异。

　　空气中浓烈的污浊血腥气味。

　　喻颜强压住腹中的不适，抿了抿嘴，一紧手中的剑，急步而行，一跃进场中。

　　廖木倾眉间一蹙：“喻颜，你凑什么热闹？”

　　“我帮你们。”

　　“不行，你快出去。”廖木倾侧身一推喻颜。

　　喻颜闪身一躲，赌气似地立马拔出剑就刺向圈中一人。

　　那人顶着一张苍白的脸，面上最显眼的是额前一道触目的伤疤，斜斜入鬓。眼看喻颜的剑尖就要碰到那人，他却纹丝不动。

　　喻颜暗惊，剑势却不减，直直逼入那人胸膛，“咝”，剑入衣襟，生生插入肉里，那人睁着硕大的眼，嘴微张，没有说出话来。

　　廖木倾猛吸一口冷气，缓缓道：“怎么样了？”

　　喻颜第一次这般利索一剑刺入别人心脏，甚至是一剑毙命，此刻心思神游，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这样便杀了一个人了么？只一剑，便要了他的性命？练剑练武就是为了这般杀人？

　　心思千回百转，电光火花之间。

　　被喻颜刺了一剑的那人突然“哼”了一声，身子不曾弯曲就直直立起来！犹如木偶牵线而立，惊得喻颜三人骇然。

　　廖木倾脸色煞白，急急扯一把喻颜，叫道：“你快退后面去。”

　　喻颜回身间，身躯倏地僵直起来。瞪大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一圈如死尸般的人慢慢，慢慢地靠近。

　　确实很慢，真如木偶般，动作放缓了许多，就像被人牵着线一点一点靠近，倘若不是置身在漆黑的地底下，倘若不是眼前的人面相僵硬，身如行尸走肉，喻颜都不敢相信危险正一点点临近了。

　　廖木倾执女子双剑，左顾右盼，蹙紧的眉间隐隐担忧之意。

　　金仓鼠“咳咳”一笑，打破两女子骇然的惊恐，金色衣袖一扬，指尖赫然多了几枚金针，在如此黑暗中的洞穴里却发出刺眼的光，让喻颜不禁一颤：“什么？”

　　“你看着罢。”金仓鼠低首踱开两步，猛然跃起，回旋转身，振臂一挥，金衣一闪。

　　喻颜顿觉眼昏，一闭一睁间，又觉眼前一片金黄的光晕，金仓鼠衣裳摩擦，哗哗然而下，衣袂飘飘。喻颜赶紧看向场中，却见一圈的人已然倒下一半，不禁大声叹道：“好厉害的金针。”

　　金仓鼠走到她们身边，干笑道：“再厉害也只能挨过一刻，我们再不走就永远也离不开这里了。”

　　喻颜看见廖木倾紧咬着嘴唇并不反驳便奇怪道：“怎么说？”

　　“这些人已经不受心智控制，只是空有躯壳的死尸，被困在这里用了药，木讷地攻击我们。他们已死，我们再打下去都是徒劳，趁力竭之前赶紧离开罢。”金仓鼠眨着桃花眼，缓缓叙道。

　　喻颜略抖的音调：“那你再发几枚金针……”剩下一圈未倒下的人又逼近了许多。

　　金仓鼠看了看周遭，终于严肃了些：“我没带那么金针……”

　　喻颜霎时目眩，身上的力气都被金仓鼠那一句话带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