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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大修】 ...

  •   没过几天有一个行业峰会,陆昀章和文仕棠皆受邀出席,陆昀章先到会场,同行的还有牧唐的执行总裁及助理方桦,一下车便看到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笑着向他走来,陆昀章不快地皱了下眉,报以更加虚假的笑容迎了上去:“宋总,好久不见。”

      宋召南和他握手:“难得见到陆总亲自出席这样的活动,前段时间的事情我听说了,深表遗憾。”

      “小事。”陆昀章的表情淡定中透着欠揍,“不过倒是因祸得福,我们团队发现原来的实验对照方式有问题,及时做了调整,我对他们还是很有信心的。”

      “哦对了。”

      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听说宋总最近手头有点紧,有两个投资商撤资了,我也是很遗憾啊。”

      “牧唐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缺钱,这点小事就算再来十次,我也烧得起。”

      宋召南的笑纹都快刻在脸上了,陆昀章这才朗笑着收回手:“诶不说了,我们家那位来了,宋总自便。”

      他抢在门童之前替文仕棠拉开车门,文仕棠一抬眼便看到他笑着的脸:“来吧文董,由我为你服务。”

      陈艾卿站在一旁,没忍住翻了个惊天白眼。

      文仕棠下了车,和陆昀章并肩走进大厅,问道:“你怎么自己过来了?”

      主办方给出的与会名单上,代表牧唐出席的是他身后站着的执行总裁而不是他这个董事长。

      “还不是之前闹出的乱子,我得借机稳定一下军心顺便震慑一下同行,让他们知道知道这点事还不能拿我怎么样。”

      “而且,文董都……”

      “文仕棠!”

      堪称清脆的喊声打断两人的谈话,文仕棠带着预感回过头,果见一个极为年轻的大男孩以光速飞奔而来,搂住他的脖子就蹿在了身上,把他整个人都带得往前坠了一下。

      因为速度太快,只能看清此人身高比文仕棠略矮以及此刻埋在文仕棠肩膀上的一头明显做过造型的灰棕色乱毛。

      陆昀章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这货谁啊?!从哪里冒出来的?文仕棠是不是背着我养了小情儿?老子被绿了?!

      身后跟着的方助理抬头欣赏大厅穹顶的花纹,不忍看自己老板头顶的颜色。

      文仕棠无奈拍拍来人的肩膀:“这里这么多人,别闹了。”

      “我好久没见你了呀。”

      “天外来客”一边抱怨一边松开手,扬起来的脸嫩得水仙花一般,看起来最多大学在读,陆昀章立刻上前一步插在他和文仕棠中间,面色不善:“你谁啊?哪个公司的?成年了么?通行证呢?”

      被质疑年龄的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才没成年,我都二十四岁了!我们公司是这次活动的主办方好不好,我是负责接待来宾的。”

      接着晃晃胸前挂着的通行证:“看到没?看清楚点!”

      陆昀章仔细地看了两遍,没能从花纹乃至形制上找到作伪的证据,只见姓名一栏明晃晃写着:谢景和。

      文仕棠把两个人拉开,向陆昀章介绍:“这是谢景和,谢明竹的亲弟弟。”

      谢明竹陆昀章是认识的,对他这个弟弟之前只是听说倒是第一次见,没想到眼前这个大学生似的小屁孩竟然是谢家的二儿子。

      因为谢明竹那副凡尘俗世别来打扰老子修仙的态度,他爸妈只得把继承家业的全部希望寄托在小儿子的身上,大学毕业便立刻安排他进朋友的公司实习。

      文仕棠和谢明竹是一起长大的至交好友,自然把谢景和当自己弟弟看待,然而谢景和从不拿他当哥哥,永远直呼大名,还很粘人,一见了他就要往身上挂,文仕棠一直怀疑这兄弟俩根本不是亲生,不然一个看破红尘好像随时要飞升,一个好似永远长不大,实在令人费解。

      此时他正眼巴巴拉着文仕棠的手:“你等我一会儿,我忙完就去找你。”

      陆昀章冷笑:“不好意思,他旁边的席位是我。”

      文仕棠只得说:“这是工作场合,来了就专心一点,结束之后我请你吃饭。”

      “那好吧。”

      谢景和只能答应,万分不舍地将文仕棠送进会场,临走还狠狠瞪了陆昀章一眼。

      人员到齐之后峰会正式开始,首先是主办方致辞并说明大会流程,接着由本行业内几个头部产业分享本公司目前在项目上的进展以及新的项目或产品,今天出席的不仅有同行,还有不少的投资人,与会公司的目的不仅仅在于同行交流合作,更在于吸引投资。

      谢景和结束了外面的接待工作后进来,硬生生把自己换到和文仕棠隔一个过道的地方就开始喋喋不休,在场老总的八卦都被他讲了个遍。

      牧唐的推介环节由公司的执行总裁代劳,接着便是晟璟。

      文仕棠上台,简要介绍了一下晟璟手头项目的进展,他虽然是经济学毕业,对于产品术语却丝毫不陌生,言辞清楚条理明晰,结束的时候台下一片掌声。

      陆昀章注视着他,只见他的眼神落在会场一边,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笑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个叫谢景和的小崽子拿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正在向文仕棠比心。

      什么土味小朋友!

      陆昀章不甘示弱,立刻伸出手臂,在头顶比了一个大大的‘心’。

      文仕棠的眼神扫过他,明显愣了一下,很快面无表情地转开,抬手抚了抚眉角,陆昀章自觉无趣讪讪地正要放下手,文仕棠却突然笑了开来。

      灿白的灯光从他头顶打下来,照在那一贯冷漠平静的脸上,一笑如雪化冰融,东风夜放花千树。

      他从未见过文仕棠笑得如此开怀,印象中文仕棠永远是美人如花隔云端,端秀冷峭不可攀,眼前这样轻松快活,似乎没有一点负担的笑,是他第一次看到,仿佛时间一下倒流回很多很多年前,甚至是陆昀章还没有认识他的时候,那个纯净没有忧愁的少年时代。

      陆昀章感觉自己的心脏极快地跳动了几下,然而一瞬的功夫,文仕棠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从台上走了下来。

      谢景和做作地拍手:“太棒了,这是我听过最棒的讲演。”

      陆昀章却无心理会那小崽子表演,看着文仕棠停不住胡思乱想。

      他笑起来原来这么好看,他能一直这么对着我笑吗?这个人这么难讨好,怎么才能让他一直开心呢?

      黏着的目光终于吸引了文仕棠的注意,他侧身看向陆昀章,面带疑惑:“你怎么了?”

      “咳。”陆昀章快速转过头,轻咳一声,“没什么。”

      峰会结束之后,文仕棠兑现承诺等谢景和一起吃饭,车里等了二十分钟之后,陆昀章开始不停地看表:“这小子怎么这么慢。”

      文仕棠看都没看他一眼:“陆总要是有事的话可以先回去,我在这里就好。”

      方才他表示要一起的时候文仕棠的表情就十分不解,像是很不想看到他留在这里,这会儿直接开始赶人了!

      陆昀章生生咽下了这口气,装作很有风度的样子:“只有些不重要的琐事,正好有和文董吃一顿饭的时间,之后再处理也是来得及的。”

      谢景和在十分钟后姗姗来迟,拉开车门见到陆昀章后瞪大眼睛:“这个闲杂人等也要一起去吗?”

      还不等文仕棠说什么,陆昀章就黑着脸顶了回去:“不好意思,我这个闲杂人等是他的正牌丈夫。”

      “还有,后面太挤了,你坐前面去。”

      “我看是你该减肥了。”谢景和一边说一边紧挨着文仕棠坐了下来,小声嘟囔道:“什么年代了还拿正牌不正牌这种事情吓唬人,切,老土死了!”

      陆昀章差点原地炸开:“我说你这孩子是不是三观有问题,我今天就给你上上思想教育课!”

      “而且老子这是六块腹肌的标杆身材!你个白斩鸡懂什么!我就要坐后面!”

      谢景和“害怕”地缩进文仕棠怀里:“哥哥你保护我,他要打我!”

      文仕棠不知道这俩人第一次见面怎么就跟十年仇敌一样,无奈按下陆昀章的手:“他年纪小,说话不经大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谢景和做出一个胜利的鬼脸,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陆昀章:……他们谢家是开茶庄的吧!怎么生了个儿子浑身百年老茶味儿!

      他下意识地反抓住文仕棠按在他臂上的手,力道过大甚至没注意文仕棠皱了下眉,完全不明白这人今天犯的什么毛病。

      司机按照文仕棠的吩咐将车开到一家私房菜馆,点好菜后文仕棠似乎想起什么,向谢景和道:“对了,你女朋友呢?要不要叫她一起过来。”

      谢景和立刻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别提了,分手了。”

      陆昀章却立刻来了兴致,顿时看这小子都顺眼了些许,“关心”地问:“这是为了什么?”

      “她收了我现金加礼物一共一百多万就把我拉黑了,问她朋友也都说联系不上。”

      “哎……一厢情愿就是这个样子的,你说我这么又高又帅的富二代为什么要吃爱情的苦……”

      谢景和气哼哼地趴在桌子上:“我再也不喜欢女人了。”

      说着去拉文仕棠的手:“等我回去和家里说说,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噗嗤。”

      陆昀章没忍住笑出声来:“诶,你知道他在你这个年纪晟璟已经成功上市,而你面前仪表堂堂的我本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恒都上下没人不对我服服帖帖。”

      “就你,也想和他在一起,还是回去读书吧小朋友。”

      “没听说过莫欺少年穷么!”谢景和立刻来了气势,“你得意什么?再过十年,阿不,五年,我一定比你强得多!”

      陆昀章不屑,眼神睥睨:“就凭你啊?你可以试试。”

      “陆昀章……”

      文仕棠刚想维护劝和就被谢景和制止:“没关系,这是我们两个男人之间的斗争,你给我等着吧!我总有一天要超越你的!”

      “行,我等着。”陆昀章对他的叫嚣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心情颇好地转向文仕棠,殷勤地夹菜,“我逗这小朋友玩的,别不高兴啊,你最近是不是胃口不太好,吃些清淡的。”

      谢景和古怪道:“我记得你不是不吃西芹的么,怎么,正牌丈夫连这个都不知道?”

      陆昀章的手顿在了那里,进退都不是。

      文仕棠垂下眼,拿起筷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把那绿色的蔬菜咽了下去,方才说:“人的口味总会变化的。”

      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整顿午餐都在陆昀章和谢景和的斗嘴中度过,临走的时候谢景和恋恋不舍地邀请文仕棠去找他玩,被陆昀章下手塞进车厢关上了门,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让司机给他送到郊外墓园。

      陆昀章下午约了和一个客户打高尔夫,第一个洞一杆上了果岭,有人为他递上短杆,却不是球童,而是叶辞。

      不等陆昀章意外,叶辞便和煦笑了:“我陪一个叔叔来打球,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了,有段日子没见了,昀章,上次你帮我爸爸和张董牵线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当面向你道谢。”

      上次张家晚宴搞得陆昀章不太愉快,后面叶辞给他发消息都当没看见,这会儿当面碰上也不好就驳人面子,于是点头:“我最近忙,没顾得上。”

      后面就是三个人一起。

      旁边的宋修阳逮到机会和他打趣:“文董和我也是旧相识,你这么着哥们儿不好做人啊。”

      “去你的。”陆昀章笑骂,“中午和我老婆吃了饭来的,哥们儿这么多年的贤名难道还不够响?”

      “够响,我都想给你立个牌坊了。”宋修阳这句是实话。

      打完了球叶辞说他叔叔还要和人去喝茶,他不想去,央求陆昀章送他回家,陆昀章没有拒绝。

      中途下车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大束百合花,坐在副驾驶上轻轻地嗅着,似有感慨:“百合花象征着纯洁坚贞,我记得读书的时候你经常送我,如今你都放下了,我只能自己买给自己,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别人送我花。”

      陆昀章嗤笑: “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天真。”

      上次操之过急,这次就打回忆牌,这是铁了心要破坏他婚姻呢。

      文仕棠就从来不会这样千回百转地讨他的好,如果说这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那就是作风手腕过于强硬,出去谈判能把人一一米九的大老爷们欺负哭,虽然事后送了礼物补救,但对方以为他是嘲讽,又抱着三岁的女儿哭了一回。

      那人是文家的金枝玉叶,晟璟的定海神针,从幼儿园起就有小姑娘甚至小男孩排队给他送花,自己送他的那束玫瑰,那人故意稀罕不了一点儿。

      要是文仕棠也能这样示弱一些就好了,陆昀章没来由地想。

      而被他腹诽的人呢,文仕棠没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上次晟璟被牧唐调查的事情泄露了出去,投资方来问责了。

      当年回国的时候晟璟只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初创公司,但是项目十分烧钱,他刚刚大学毕业,又不愿意和家里伸手,和陈艾卿到处融资碰壁,好在最终铭尚资本愿意注资,他让渡了百分之十的股份,铭尚便成为了晟璟的第二大股东,而这么多年下来,铭尚得到的回报早就比当时翻了几十倍。

      铭尚老总韩至镕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把文仕棠搞下台自己当董事长,屡败屡战屡战屡败,这种把柄被他抓到兴奋得好像吃了药。

      一通明嘲暗讽夹枪带棒之后,韩至镕说:“本来么既然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我作为资方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可是连枕边人都怀疑你的人品,差点带累公司陷入道德法律风险,文董是不是该检讨一下自己了?”

      文仕棠沉默。

      韩至镕以为自己就要得胜,越发趾高气昂:“文董怎么不说话,难道无言以对了?”

      “不。”文仕棠说:“我只是在想今天是你老婆出轨一周年纪念日,你怎么有心情在这里和我扯皮。”

      “……”

      “文仕棠!”

      短暂的安静后韩至镕大吼:“你有病啊你盯着我前妻!”

      “不好意思。”文仕棠解释,“只是她二婚的请柬送到我这里来了,因为韩总的面子我还得备份红包,不知道韩总的红包准备得够不够丰厚?”

      韩至镕已经失去理智,疯狂大喊:“我给她准备个屁!老子不给她掀桌就不错了!谁稀罕呐!老子现在左拥右抱十八岁长腿嫩模别提多爽了!要是陆昀章满足不了你,我不介意给你送两个!”

      “谢谢。”文仕棠面不改色,“但是陆昀章腿也挺长的。”

      说完挂断了电话。

      其实这么多年韩至镕已经习惯在文仕棠这里讨不到任何口头便宜,被挂电话也习以为常,自去温柔乡消火去了。

      陆昀章送完叶辞已经七点,回家路上路过晟璟发现七楼的总裁办公室竟然还亮着灯,在城市巨大的霓虹闪烁的背景下,在晟璟大楼如金字塔般坚固宏大的玻璃外墙的映衬下,显得渺小而孤单。

      陆昀章念头一转,将车停在了晟璟办公楼的停车场,径自上了楼。

      他来这里的次数不多,但还是有一些权限,一路畅通无阻地上到总裁办公室,轻推开门,见文仕棠站在落地窗前,外套被脱了随手搁在椅背上,上身仅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腰侧,后背隐隐透出蝴蝶骨的形状,清瘦得可以一把揽进怀里。

      陆昀章走过去,脚步声引起他的注意,文仕棠回身时眼神有些许茫然,很快褪去:“你怎么来了?”

      “哦。”陆昀章答道:“没什么,路过看你这里还亮着灯,就上来看看。”

      “你……”他忖度着文仕棠的脸色,“想什么呢?”

      “没什么。”

      “行。”陆昀章也不细究,“要不顺路一起回去?”

      文仕棠低头看了下表,微微点头:“好,你稍等我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之后,文仕棠和陆昀章一起走出公司大门,陆昀章让他上了自己的车,文仕棠一系上安全带就开始闭眼休息,陆昀章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感觉不到累呢。”

      “别吵。”文仕棠声音沙哑到让人心颤,“开你的车,开好了有小费。”

      陆昀章没忍住摸了一下他的脸,出乎意料的柔软:“说什么小费这么见外,别克扣我这个月零花钱就行,不然我在外面多没面子。”

      车窗外霓虹飞速略过,陆昀章看到文仕棠的唇角似乎弯了一下,那似有若无的笑意很快消失,如同霓虹一样不可捉摸。

      文仕棠今天大概是真的很累,就这么睡着了,可是他越睡越不安稳,快到家的时候呼吸越发急促,身上还有些发烫。

      陆昀章注意到他的不对劲,问:“你这是怎么了?”

      “我……”文仕棠皱眉,“好像是过敏。”

      但他实在想不出原因,助理团队熟记并背诵他一切过敏源,凡是他出现的地方,对于可能引起过敏反应的东西都是一级戒备提前排查,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陆昀章大惊:“你的过敏源是什么?”

      那人一个个报上来,听到“百合花”时陆昀章的心往下一沉。

      文仕棠十分镇定:“没事,我回去找点药吃就好。”

      “那怎么能行,我带你去医院。”

      陆昀章说完调转方向,幸好这片住宅区地理位置好,周边设施齐全,二十分钟车程的地方就是本市最好的私立医院。

      医院的独立输液室内,陆昀章推门进来,文仕棠正躺在床上吊水,他今天本就状态不太好,大晚上的又被折腾了这么一通,早就困倦不堪,更别谈什么形象,乌黑的额发散落在他额头上,只露出瘦削的下颌和挺直鼻梁,随意放在床边的手背上埋着针头,透明的液体一点点沿着输液管和冰冷针头没入体内,腕骨和指节线条分明,惨白灯光一打,更显得那只手白得几乎透明。

      陆昀章呼吸一窒,只觉眼前人说不出的憔悴可怜。

      他轻手轻脚来到床边坐下,调暗了灯光,文仕棠却并没有睡,缓缓睁开了眼睛。

      “现在感觉怎么样?”陆昀章声音轻得莫名。

      “过敏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病房里陷入沉默,过了许久,陆昀章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你想过,离开我吗?”

      “什么?”

      陆昀章伸手拨弄了一下他的额前的乱发,让他的眉眼完整地露出来。

      “有没有想过离开我?”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你看,像我们这样,在一起这么久,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对什么过敏,你估计也没空了解我的,更谈不上什么信任,我觉得你有时候看着我也挺烦的,这种生活……你难道没有想过结束?”

      谁说我不了解。

      文仕棠头向上挪了一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不吃辣不喜欢柑橘类水果,不吃动物四肢,讨厌紫色红色橘色黄色粉色,喜欢卡其色和蓝色,几乎不穿格纹西装,两件套就很好三件套加一件马甲简直要人命,领带和领结都很讨厌,能不戴就不戴,如果非要选一个还是选领带,目前没有发现明显过敏源。

      哦对了还不爱戴套。

      他看着陆昀章,没有打算对这个问题撒谎:“想过。”

      时不时就拿出来想一想,每次想的时候,所有的理智都告诉他要及时止损。

      “那为什么没有付诸实践?”

      因为我脑子也有病。

      文仕棠揉揉手腕:“当然是因为没有找到更合适的。”

      陆昀章对他的回答毫不意外,甚至替他打算了起来。

      他要是再找,怎么也得找一个比我高比我英俊潇洒还得比我有钱的才行,小的不能考虑,像谢景和那样,能给他什么啊,当然也不能太大,传出去对名声不好,差五岁左右最合适,陆昀章摸着下巴,一大堆名字从他脑海里划掉。

      学历不是最重要的但要和他匹配也得是世界顶尖名校毕业,那些花钱镀金买学历的就算了,脑子里没什么货,暴发户绝对不行,那些人审美都有问题,脾气要好一点,还有工作能力要强,不然文仕棠绝对看不上,家里父母要开明好说话,否则一定会有矛盾,这人这么难取悦,是不是还得找个有幽默感的?

      这么想来,陆昀章莫名心情有些晴朗,我的确是最配他的一个。

      又念头一转,当初文仕棠是不是也是用这种标准挑选我的?只要满足了这些,他就会和那个人在一起吗,他会对那个人笑吗?他不喜欢我,那会喜欢上那个人吗?

      文仕棠注意到他逐渐阴沉的脸色,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

      陆昀章回过神来,突兀地切换成另一个话题:“就是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

      “高中。”

      “那是怎么发现的?看上了哪个帅气小哥哥还是青春期生理反应?说起来你喜欢什么样的?学霸?学渣?球打得好的还是有艺术气息的?”

      “嗯怎么不说话?”

      “你有完没完?”文仕棠明显不耐。

      “好好好我不说了,怎么还生气了呢?”

      安静了一会儿,陆昀章又没忍住叭叭。

      “你难道不想问问我是怎么发现自己性取向的?”

      “不想知道。”

      文仕棠扭过头去,实在不胜其烦。

      陆昀章看着他的侧脸,突然笑了一下,就在文仕棠以为他终于放弃的时候,脸侧被温热的手指摩挲了一下。

      “抱歉。”陆昀章说。

      “这不怪你。”

      陆昀章还想说什么,手机震动起来,是叶辞的电话。

      他起身出去,却直接挂断,眼都没眨一下拉黑删除,之后靠在墙上给方桦发消息:“秘书处是谁泄露我的行程,找出来开掉。”

      病房里,文仕棠抬起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修长白皙的手指里捏着一枚袖扣,刚刚在副驾驶捡到的,不是自己的,也不是陆昀章的,这是找他示威来了,他看了半晌,嘲讽地笑了一下,随手一抛把袖扣扔进床边的垃圾桶,发出一声轻响。

      谢景和有句话说得没错,一厢情愿就是这样子的,会输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放弃了筹码,死扛着不肯认而已,最后输得再惨,也与你无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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