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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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宁谧，人间喧嚣，星星点点的沿湖灯火与水中倒影相映成趣。
星乐随着李云舒等候在舞台入口处，随着登台的时间将近，她的呼吸声越发急促。
“紧张？”
“嗯。”星乐连连点头，接着她又好奇地反问，“小姐，你不害怕吗？”
“害怕极了。”李云舒一边说着，一边向抬手抚上心口，感受着心脏有力的蹦跳，“简直想落荒而逃。”
“小姐……”
星乐不明所以地望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似在询问她，为何要如此为难自己。
“因为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所以只有拼尽全力莽上去。星乐，我相信，浑身浴血总比粉身碎骨要好。”
话里透着似有若无的沉重，引得星乐陷入了沉默。
见此，李云舒轻笑一声，抬手搭上小姑娘的肩膀，而后语气一转，“若你实在紧张，我教你两句话增强自信，这也是一位高人赠我的。”
“什么话？”
“第一句是，玉骨云衫资卓绝，世间再无第二人。”
“呃……”
“第二句是，天不生星乐，万古如长夜。”
“嘶……”
“搭配仰天大笑出门去，效果更佳哦。”
“……”
“好了。”
听见歌台上的司仪已经念完过渡，她收回手不再逗星乐，整理好衣裙，一步步登上了湖中歌台。她望着周围明若星河的灯火，一时心中怅惘，登台跳舞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此时，隔湖对过，已有不少好事者向台子翘首张望。
他们前脚纳闷为何平时传令的大鼓被人挪到了台子上，后脚就见一位红衣美人走了上去。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鼓点如骤雨般落下。
风雨飘摇中，红衣美人倾然起舞，纤腰灵动，火红的裙摆如蔷薇般盛开。长袖盈若流水，却又隐藏着撼动心魄的力量。
鼓声渐稀，急璇蹁跹间，李云舒闭上眼，向着天际轻跃而起。
凌空的刹那，无拘无束的自由感仿佛割裂了时空，旧往记忆纷至沓来。
在高中以前，她一直过得很快乐。
每日放学后，她都会坚持去上舞蹈课。她的天赋也不错，因此经常在众人面前表演。
直到某天，她妈妈是别人小三的事被挖了出来，她那时才知，自己只是一个私生女。随后，铺天盖地的恶意浪涌而来。
后来，母亲自杀，她被送到乡下姥姥家继续学业。姥姥待她很好，只是两人默契地没再动用母亲留下来的那笔钱，因此日子清苦了一些。
于是从那时起，她就再没有上过舞蹈课，只有暗地里独自练习过。
身姿下落，李云舒叹息一声，迷茫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
悠远仿佛来自上古的鼓声再次响起，又随着舞姿再次变得密集。
直到银瓶乍破水浆迸，一切重归平静。
李云舒收好水袖，向着对岸盈盈一拜后，默默离场。
她步子轻快，唇角带着笑，快乐得好似一只刚刚偷到鱼的猫儿。
“果然，跳舞还是很快乐。”
尽管她并不认同她上舞蹈课的学费来源，直到现在也无法释怀，但时光变换，这份喜欢依旧无增无减，一如签文所言。
与此同时，星乐戴着面纱从台子的另一侧上来。全场寂静令她有些不安，这让她有些不清楚自家小姐表演得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然而此时却容不得她多纠结，因为李云舒还交给了她一件十分重要的任务。
“那个……”片刻后，她憋出了两字，脸颊绯红犹豫着不敢向下说。
只是舞台两侧的传信之人却已忠实地将这两字高声传唱了出去。
星乐吓得连忙摆手，“不是，这就不要说了……算了！”
她心一横，扯开面前已经握得发皱的稿子，一口气不带歇的念道：“我家小姐想以文会友，分享一首稼轩居士的词。”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谢谢！”
说罢，她闭上眼向前鞠了一躬，然后飞快地逃离了原地。
数息之后，全场哗然，宛若一滴水落入了热油锅，议论迅速炸开，有许多人都在问。
“你们，有听清那姑娘说了什么吗？”
……
离开舞台后，为了躲避那些虚伪的客套，李云舒拖着鞋，来到了一处离舞台不远的回廊里。
未几，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喝。
“你挡着我家小姐的路了！”
寻着声响，静立在回廊上的李云舒转头望去，只见一位黄裙姑娘领着两位小跟班堵在了她身侧不远处。
来者不善，这是她的第一想法。
回廊其实并不算窄，足以容纳两个人并肩通过还有些许余地。而她亦未站在路的正中央。
不过她并没多说什么，向着围栏边后退一步，“抱歉。”
黄裙姑娘没有理睬，目不斜视地径直从她身侧走过。
李云舒不禁莞尔，暗中自嘲，她未免也太将自己当回事，总不至于为了一个表演就要为难于她，或者将她推下水吧？
正这般想着，斜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推了她一把。
一个不稳当，她就冲着湖里栽了进去。
“呃……噗……”透着凉意的湖水灌进口鼻，李云舒连咳数声，随后才下意识地扑腾上了水面。她抬手抹去面上的水，猛然惊怒交加下又有些懵。
她不过是随口立个flag，竟然成真了？
另一边，黄裙女子凭栏而立，居高临下地欣赏着李云舒挣扎的模样，她转头吩咐道：“看着点，别让她死了。”
然而话音未落，她见着身边的小跟班露出了见鬼似的表情。
“小……姐……她走了。”
“什么！？”
黄裙女子激动地抓住了扶拦，上身半探出栏杆，往日里甜美的声音此刻变得尖利无比，“喂，喂，你快回来，否则，本姑娘不会放过你的！”
听着身后女子气急败坏的叫嚣声，李云舒忍不住想翻个白眼丢给她。
回去？她是落水又不是脑子进水，干什么回去？
而叫嚷了一阵无果后，黄裙女子也渐渐反应过来，她咬着下唇，不甘心地望着李云舒渐游渐远，焦急地吩咐道：“快，你们两个去那边给我堵她。”
一位小跟班望了一眼李云舒远去的方向，面露难色，“可是姑娘，那里是贵宾区，没有许可，我们不能进去。”
黄裙女子皱眉。同会馆贵宾区中的客人大多是锦都权贵或是商贾富豪，随便一位都不是她能招惹的。
迟疑半晌，她只能恨恨地一拍栏杆，“算了，便宜她了，我们走。”
……
同会馆三楼天字号包厢内。
“二哥，今日真的不虚此行！”韩思齐一回神就激动地赞叹起来，“我原以为那莲香姑娘已是国色天香，未曾想到红蔷姑娘的舞技如此出色，先前竟是未听到半点风声。”
只是，他转头望去，韩修尧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眼睫低垂，稳坐如松，似乎不曾抬过头一般。
满腔热血尽付东流。
“……二哥？”
韩修尧放下笔，轻轻吹干纸上墨迹，接着才转头正眼看向了韩思齐，“看看便罢，莫要耽误正事。”
“是，二哥。”
一想到方才自己偷闲的功夫，二哥还在为国事烦忧，韩思齐心中顿时就涌上来些许愧疚。
“放心吧，二哥，我知道分寸。”
“嗯。”韩修尧点点头，“等会接洽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已将游会中接头暗语和方式写在纸上，留意他们的消息。”
“好。”韩思齐接过纸，认真点点头。
他们兄弟二人一直是一明一暗，明面上四皇子韩思齐风光无限，是一众朝臣的重点拉拢对象，但其实暗地里，一直是非嫡非长的二皇子韩修尧在掌控局势。
“我出去走走。”韩修尧站起身，语声清冷，一袭黑衣将他衬得宛若天上无悲无喜的神祇，只有唇上那点鲜红艳色为他带来了些许人间气息。
“二哥，你不看了吗？”韩思齐有些诧异，“后面还有几人未曾上台。”
“没必要再看下去。”
说罢，韩修尧推门而出。
望着他的背影，韩思齐道了声小心，自言自语道：“二哥这种只谈公事不谈风月的人，不看这些表演有什么可惊讶的。”
接着，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纸面上，一连过了数个词句后，从某个字开始，墨迹忽然又粗又重。当他将纸对着烛火看时，甚至发现了几个墨点。
算算时间，似乎就是不久前，也就是红蔷姑娘上台的时间。
他唇角勾勒出一抹笑容，屈指轻叩纸面，“明明就很喜欢。”
……
韩修尧出了包厢并没有向外走，反而走向了临水小筑后方的花园长廊。
夜色沉沉，枝叶摇晃，在泛白的地面上留下一地交错的影子。轻柔如梦的微风拂动发丝，安抚着炽热跳动的心。
他闭上眼，面前又仿佛出现了那道红衣。她起舞时，那份纯粹与自由着实令人向往。他是否也有一日也能挣脱这桎梏他的朝局。
“什么人？！出来！”
忽然，护卫在他身后的黎初冷喝一声，接着抽出长剑戒备在了韩修尧身前。
神思回笼，韩修尧的眼神迅速恢复到了往日的清明，仿佛之前的向往与温柔都只是虚幻一场。
方才他竟是如此大意，甚至于都未听见前方不远处如此明显的水滴声。
与此同时，与二人只有一墙之隔的李云舒暗道一声糟糕。
犹疑片刻，她还是选择扶着墙从拱门后走了出来。她看着对方明晃晃的剑刃，决定先自报家门，免得让人当水鬼斩了去。
“小女红蔷见过二位大人。”
此时的李云舒全身湿透，精致的妆容早已晕染成片，几缕乌黑的发丝贴在脸颊上，残破的衣摆下缘正一滴滴地向下落着水。
“红蔷姑娘？”韩修尧心下微微差异，“你为何会在此处？”
李云舒瞄着黎初的剑，心弦紧绷，“回禀大人，小女遭人陷害，不慎落水，后寻找休息室时迷路，因而不慎误闯此处。”
数息的沉默后，韩修尧开口道：“你走反了。”
他语气平淡，叫人听不出悲喜。
闻言，李云舒错愕地抬头，她本以为是游偏了，未想到方向全错了。
然而，就在她与韩修尧四目相对的瞬间，异变忽生，李云舒清楚地看到有数道金色气泽游转在了对面面具人的身周。
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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