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的醋娘子》喜寿

3、第 3 章

　　得天下有识之士，又要将女儿出嫁。双喜临门的事，得让礼官选个黄道吉日，还有到时府邸的位置，就选在……皇帝满意的在心中嘀咕要给这个女儿些什么，见着顾明章下拜只当他是领旨谢恩，才想说免礼，不想听到的是“不能领旨。”

　　“你说什么？你要抗旨！！！”皇帝顿时怒了，这个人竟然要抗旨，还是抗婚旨！他的乐平有什么不好，京中想尚主的都还轮不上呢。

　　顾明章依旧跪着，低着头背却挺得直直的，丝毫没有动摇！

　　“顾明章，你可要想清楚了！”皇帝眯起眼睛，话语中流露出几分不快与威胁。他即位以来还没有人这样扫他的性子，拒绝他的好意！

　　“明章一阶布衣，公主金尊玉贵，是明章配不上公主。还请陛下为公主另择佳婿。而且，明章已有婚约！”顾明章又一个头磕在地上，伏着不起身。

　　“已有婚约！那就是尚未成婚。你这般年纪还未与她成婚，想来也是另有缘由。不若朕在朝中另外与她择一良人。两全其美。”

　　“陛下，为人者不可欺瞒不义，为君这不可肆意妄为！”

　　“放肆！”书房内传来皇帝的一声怒喝和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惊得殿外侍从都眼皮一跳。当今皇上算的上是个明君，也算能听进旁人的劝诫。这么大的怒气……也不知道里面新进探花郎说了什么。

　　片刻后，皇帝怒气冲冲的走出来，去往昭阳殿。两个侍卫进去将顾探花拖了出来，他的额角还有几滴墨印。

　　昭阳宫内，从皇帝说了探花拒婚开始，乐平公主就伏在塌上哭泣，皇后在一旁安慰：“那小子也太不知好歹了。乐平乖，不哭了，母后再给你找个更好的。要不状元吧，状元比探花还小两岁，模样也很不错。”

　　“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堂堂一个公主竟然还被人嫌弃。不行，我一定要他，非要他娶我不可！父皇，你就下旨，我看他敢不敢不娶我！”乐平哭的脸上妆容都花了，一抽一噎的拉着皇帝的袖子，“父皇！儿臣，儿臣都没这么丢脸过！”

　　“好啦好啦，母后会和你父皇说的。今日夜也深了，要不你先回去，等明个儿再给你消息！”皇后连哄带推的把乐平公主送了出去。女儿的面子要找回来，但也不适合现在火上浇油，真个气恼了斩了一个新进探花，于皇家名声不好。

　　回头再招呼侍婢端来一盏宁神汤，亲手放到皇帝的手边，轻柔开口：“陛下也莫恼了，是那小子不识好歹。就凭我们的乐平，难道还非得他不可。不过我倒是有一点不明白，呈上来的生平上可没写他有婚配，怎么就不愿意了。”

　　皇帝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我也问了，他咬死了已有婚约，等回去就要成婚，又不说是哪家姑娘。什么婚约，有婚约还能拖到这般年纪。我倒想看看是以后到底是哪家的女子，还能及得上朕的乐平，让他一把年纪还守约！”

　　“他不曾说是谁？”皇后诧异，莫不是为了不娶公主编出来的。这种事情，若是日后随便找一个，那可是欺君。

　　“硬气的狠！说什么他愿为大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果因为能娶公主就背弃了过去的誓言，那么旁人又怎么相信他的全力以赴。”

　　“你听听，你听听！这叫什么话，难道娶了公主就不能为官了，本朝可没有驸马不能从政的律令。还有，还跟朕提明君。哦！他的意思是朕要是硬要下旨那就是不是明君，是昏君！”

　　皇帝气的一拍桌子，上面的杯盏都抖了一抖。

　　皇后挥手让伺候的人退下，在皇帝边上坐下：“这点他倒是没有说错，陛下本来就是一个明君。定是陛下宽厚仁慈的美名传遍了治下。不然他也不敢这么说，早就身首异处了。”

　　“哼！”皇帝冷哼一声，脸色好上许多。

　　“陛下，可否让我见见这个新科探花，臣妾倒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不急，先关他几日，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好，都听陛下的。夜已经深了，可要早些休息！”

　　“好！”

　　……

　　居室狱，在宣朝的监牢之中，算是好的。里面一人一间，破床一张，薄被一床。虽吃不好穿不好，多是关押而不是审讯。

　　顾明章在左边的第三间，盘膝坐在床上，心中有些懊恼。不是后悔拒绝了婚事，而是觉得他也许该再说的好听一些，既能拒了又不至落到这个地步。

　　如今这样，自己原来的心血要付之东流不说达不到目的，怕只怕家中父母和她要受牵连。

　　顾砚必定会传消息回去，再过几日家中就知道了。白露会劝阻父亲母亲而自己上京相救，看来得想个法子尽快出去，不可累及。

　　翌日，狱卒领了一个人进来。牢中昏暗，走到面前才发现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太监。

　　他脸上堆笑，态度尚算客气的问：“圣上问，你可后悔。”

　　顾明章跪着听了话，先磕了一个头方才说：“不悔！草民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但陛下所提之事请确实非我所能。”

　　太监走后，顾明章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半晌，他敲动牢门，拔下头上玉簪，央求狱卒给他带点纸笔进来。他要自救，皇帝应该还会再来找他的。

　　“他真这么说的？！”皇帝听着太监的回报放下手中奏折，“那就先关着，每三日你就去问一次。”

　　也不是非把乐平嫁他，不过惜才外加女儿中意。他堂堂的嫡公主，天下好男儿多得是。但他顶撞拒绝还提什么明君……且看他能耐多久。

　　又过数日，又是相询的日子。

　　派去的太监带回和从前一样的答案。不过这一次手上还多了一本册子。道是顾明章呈给皇帝的，上面细细密密写满了他对时政的建议。

　　大致浏览一遍，有些确实可行，有些还是太嫩了不懂朝堂。皇帝放下册子：“可惜呀！性子太臭。用上了少不得伤肝火！”

　　这会他并不知道顾明章不是性子臭，他其实圆滑狡猾的很，他的倔脾气只在两件事情上。一件是他自己的婚事，另外一件则是他苦读这么多年想要得到的期盼。

　　“叫人看好了他，莫在牢中病了残了。”皇帝说完，转身去了皇后寝宫，且先去看看乐平。这丫头最近都赖在那，顺便也有点事。

　　没走两步又停下来：“算了，放他归家吧。让他把自己清理干净了，明日进宫来。”

　　乐平公主确实在皇后处，气鼓鼓的在和母亲说话。这些日子她是越想越生气，她都没嫌弃他出生布衣，那人居然敢拒婚。这要传出去，她堂堂嫡公主的面子往哪儿搁。他不想娶，她还非嫁不可。

　　“母后！”乐平公主把头靠在皇后膝上。

　　“天天赖我这做什么，春光明媚的，出去走走。要不去行宫耍也行。”

　　“不去，丢死人了！”乐平公主坐直了，把头瞥向一边，“有哪个公主会受这样的气！”

　　“丢什么人了！”两道声音一模一样的话语同时想起。帝后两人一个门内一个门外相视一笑。

　　“陛下今日怎么过来了。”皇后过去行了礼然后牵着皇帝坐到上座。

　　“过来瞧瞧你和乐平，顺便……”皇帝停顿一下，笑着说，“乐平的婚事也该准备了！”

　　准备婚事！难道，难道他答应了。我就说吗，这天下有几个男人可以拒绝公主下嫁。乐平心思一转，原本的愤懑从心中消去，转而又娇羞起来：“父皇，说什么呢！”

　　“理国公次子，康相的长孙，还有新科状元，你看比较中意哪一个，我与你下旨。”

　　理国公次子，康相的长孙，还有新科状元！那探花呢，顾探花呢！乐平公主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父，父皇！”你不是说婚事会按女儿心意吗？你不是也很满意顾探花吗？

　　“好了，这事就这样吧！朕书房还有事！”皇帝站起身就走了，皇后起身相送，公主木然行礼。这只是一种惯性，她还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行至殿门，皇帝停下脚步，对着跟上的皇后：“劝着点乐平！”

　　“遵旨！”

　　送走了皇帝回到殿中，乐平公主才缓过神，一把扑倒皇后面前，摇头哭喊：“母后，不要！母后你帮帮我！我不要嫁那几个，我就想要探花郎。”

　　“父皇答应过的，你也答应过的！母后——”

　　“乐平，顾探花的事就算了吧。你父皇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办不了了！”皇后心疼女儿。但天子一言，已是定局。

　　“不！不行，我就要顾探花，理国公家的笨，康相家的，还有那个什么状元都没探花好！”那样的相貌人品才配的上她，要是选那几个她还等什么，早就可以嫁了。

　　“乐平！”皇后客气严厉起来，“身为公主，要有公主的样子。为这么点破事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不管嫁谁那都是嫁给自己的臣子。”

　　“就这次，就这一次，以后我都不任性了。”

　　“好了好了！既然如此，我给你出个主意。但要先说好，此事不成后，你就在我给你选的人里面挑一个，安安心心的嫁了！”皇后终是舍不得看女儿哭泣，她这辈子就这么一儿一女，儿子做了太子，女儿也是盼着能嫁给如意郎君。

　　“好！”乐平公主一口应下，母后向来聪明，一定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