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龙记》偷偷写文

4、第 4 章

　　4、元恪在灯下思考。
　　范辙说青龙是来求人的，元恪没见过这样嚣张的求人法。之前的水淹皇宫，戏弄自己都是大罪，再加上幼年的时候它还曾恐吓过自己，林林总总加起来得出的结论是——这妖物跟自己一道住在深宫的感觉真不怎么安全。
　　如果这条龙打算继续住下去，这些毛病显然都该治一治了。问题是怎么治。
　　元恪觉得凭老道士的能力，想控制青龙的行动貌似很成问题。他得找其他法子。
　　第二天，元恪找来老道士，郑重交代了一件事情。

　　青龙盘在柱子上沉思。
　　得找到小皇帝，可现在小皇帝身边都下了结界，近身不得。找后宫妃子？她们宫里也施了法术，谁让自己之前扮鬼来着。范辙又收钱不办事，托人说情这条道如果行不通的话，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青龙身体庞大，但脑子不好使，想了半天，还没想出辙。
　　这时候殿门开了，这宫殿的正门若干年没开过。当初元恪是从窗子里爬进来的，老道士降妖也是从侧殿进的。
　　于是，青龙看到门外透进来光线那个刹那，感觉异常的惊讶。它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这一幕似曾相识。
　　接着老道士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老道士带着弟子们是来谈判的。他显然对青龙还存有些畏惧，突然看清楚眼前的大红柱子上缠着的满是鳞片的蛇身后，骇得踉跄退了好几布。
　　弟子们连忙搀住他。
　　青龙的龙须在空中飘动，奇怪地俯视这群擅自闯入的家伙。
　　老道士咳了两声，扬声：“陛下知道你在找他。”
　　青龙把头低下盯着他。
　　“……他说他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前提是你来做元氏家族的守护神，保护元氏的血脉……”
　　青龙面无表情。
　　“……五百年！！”老道士伸出五指，颤巍巍地表示。
　　青龙蹭蹭蹭窜上了梁，在梁上来回走动，脑子里不断想着，这提议合算？还是不合算？五百年。自己来到凡间的日子到现在才一千年。五百年很漫长的，做某个家族的守护者……这么漫长的时间很累。
　　它转过头，咆哮：“五百年后他早死了！”
　　老道士点头，“可儿孙还在。”
　　他的儿孙关我什么事，可想想上次斩龙台上被切成两截，像蚯蚓在铁铲下挣扎般的那条龙，青龙有些底气不足了。
　　“一百年。”青龙吹胡子瞪眼。
　　老道士露出为难的神情，又伸出手指，“三百年。”
　　青龙斩钉截铁，“两百年，没得商量了。”
　　老道士在青龙的怒视下只能点头，“那就……成交。”

　　走出龙隐殿，一名小道士忍不住道：“陛下想让井龙王承诺守护自己一世，师傅却连陛下孙子辈的福利都给捞到了，会不会骗得过分了点。”
　　老道士正踌躇满志呢，听这话笑眯眯地答：“……多多益善多多益善嘛。”

　　元恪得知老道士超额完成任务，忍不住对这老家伙又看高一眼。
　　老道士说，择个吉日，与青龙立下盟约，这两百年，陛下的江山可算是高枕无忧了。
　　两日后，在老道士安排下，元恪来到龙隐殿，青龙听从呼唤，从井底爬上来。
　　元恪看着湿漉漉的龙头露出水面时，微微吸了口气。
　　青龙看着元恪一身常服站在井边，一点隆重的样子也没有，心中不悦。

　　老道士开始招呼两人：“先拜天地，以示郑重。”
　　青龙一脚把他踩翻，“不就是个誓言嘛，我是龙神，怎么可能说话不算。”
　　元恪冷静道：“空口总是无凭的。”
　　老道士在青龙爪下挣扎，伸出一只手，“……那就交换信物。”
　　青龙左右看一看，伸爪在嘴边拔下一根长长的龙须，递给元恪，“拿好！”
　　元恪半晌不做声，最终还是勉强把那根长须收下了，也抬手在后脑勺上拔了根长发，递给青龙，“你也拿好！”
　　青龙讶然看他，“你这也算信物？”
　　元恪道：“我是真龙天子，发须也是龙须。”
　　青龙张开嘴，也不知道是太惊讶还是想咬人，但最后到底还是闭上了。紧接着变成人型，接过那根黑色头发，团成一团，塞入袖口里。
　　盟约结成。

　　离开这殿，老道士一面走一面恭喜元恪，“龙须可是宝物。”
　　元恪一愣，老道士抬眼看他，“听说做成绳索，用刀剑也砍不开，用火水也烧不断，又叫捆仙索。”
　　元恪慢慢道：“那是龙筋。”
　　老道士没想到皇帝是行家，噎了一下，又道：“想来龙须也差不多的。”
　　元恪抚摸袖子里的龙须不做声。

　　青龙摸着自己的嘴唇，好生肉疼。
　　果然做龙不可以太实诚，龙须拔了就长不出来的，是救命灵药，听说还能跟乌鸡一起炖汤。
　　它捏出元恪那根漆黑的长发瞅了半天，虽然是天子毛发但看不出任何价值，最终它决定还是把这东西放在贝壳里保存好，好歹算件信物。
　　没几天，元恪叫人传唤，让青龙任御前护卫，立刻走马上任。
　　青龙瞪着传令的老道士。
　　老道士苦着脸，“龙王爷，这是可是你亲口答应了的。守护神守护神，守护在身边才是守护神，贫道觉得您此去……跟贴身侍卫还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