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
-
陆时接受了陆岑熙的劝说。虽然如此，他还是感到一些难过……甚至难堪。
自从被陆岑熙救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那人身后，安安分分，乖顺听话，从来不做跟陆岑熙的指示相违背的事情。也许人都喜欢乖顺的孩子，他也确实凭借这种性格获得了很多好感，所有人都夸他是个乖孩子。
连陆岑熙也经常微微笑着，摸着他脑袋这样夸他。
陆时本来以为这样就足够了。那次被孔雀似龙种A-152号的幻境唤起的朦胧情愫，在当事人还没搞清是什么之前，就已经被深深地压回心底。
……直到顾耀尘他们来到这个研究所。
同样是被非法改造而成的似龙种，同样是年岁不大的少年少女，除了顾耀尘和齐宣稍微有点刺头之外，另外四个女孩子同样乖巧听话。
在陆时的感知中，他好像一下子变得“平庸”了起来。虽然其他的孩子也有各自的负责人，但作为项目的总负责人，陆岑熙也经常会关心其他孩子的情况，也会……笑着摸摸他们的头，夸奖他们。
而且不止是夸奖他们是乖孩子。也许是天性使然，在种种环境下，女孩往往心智方面要比男孩成熟得快很多，因此在顾耀尘和另一个男孩齐宣还在时不时拿小孩子的方式跟研究员对着干的时候，女孩中最年长的、叫艾韶雪的那位在几天的熟悉后甚至能帮着研究员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了。
陆岑熙单独夸奖了她，当着整个研究组的面，并且鼓励她继续这样融入研究员们。
当时陆时第一次没有站在陆岑熙身边，只是站在人群里看着他们。但令他感到难过的不是别人也受到了陆岑熙的夸奖，而是那个女孩站在陆岑熙旁边，不卑不亢的，让人忽然觉得，虽然差了足有六岁，但他们才是同龄人一样。
而他只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他可以继续如此心安理得地活在陆岑熙的羽翼下，前提是他永远这般不谙世事，永远被人视为那人的依附，永远……
永远无法走到那人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明明一切都理所当然一样，可是陆时从心底忽然就产生了一种不满足。他希望陆岑熙能够看着他，注视着他，亲吻他的嘴唇而不是额头，抚摸他的角和尾巴……
然后他被自己偶然冒出的疯狂想法吓到，足足有三天怯怯地不敢跟陆岑熙说话，还被陆岑熙误认为是因为看见别人也被夸奖而难过，哄孩子一般哄了很久。
但是陆时不敢将那些隐秘的想法宣之于口。他只能沉默，然后装作被哄好的样子，重新恢复成之前那种无忧无虑的模样。
他因为这种欺骗而感到难过不安。在陆岑熙身边的时候，他还能勉强支撑，但是一离开陆岑熙，任谁都能看出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作为研究组的团宠，也不是没有人关切地询问过他。但是陆时说不出口，他连跟陆岑熙都无法坦诚，自然也没有办法告诉别人。他只能抱歉地笑笑，解释说自己最近有点累。
他要参与的实验都因此减少了一些，他却依然闷闷不乐。直到有一次合作实验之后，艾韶雪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也出声问他有什么心事。
也许是出于一种向同类寻求建议的想法，陆时将一切告诉了她。艾韶雪静静地听完，然后若有所思：“……我大概有点明白了。你是想让陆教授转变对你的态度，对吗？”
“是、是吗？”陆时自己都不太清楚。
“不管怎样，你可以先试试。”艾韶雪这么跟他说，“去帮陆教授解决问题，去做一些大人该做的事情，慢慢的，别人就不会拿你当小孩子了。”
虽然艾韶雪跟他是一样大的年纪，但是陆时觉得，她更像是他姐姐而不是同龄人。
小龙天然地信任这些比他成熟的人。因此，当他再一次受到顾耀尘的挑衅的时候，他想起了艾韶雪的话，并且尝试着用自己的方法去解决这个问题。
他敢肯定他已经解决了这件事情——顾耀尘绝对不会再来挑衅他了，按照他认可的原则，他被小龙击败，等同于狼群原来的头狼失利，更换新的狼王。落败的独狼不会再有胆子挑衅狼王，他自动地归于陆时的领导下，他的族群自然也成为陆时的族群。
无论怎么想，陆时都觉得自己已经解决了这件事。只是，他似乎因为不怎么恰当的解决方法，又给陆岑熙添了新的麻烦……
但熙熙依然在宽慰他，鼓励他，没有丝毫的不耐和厌烦。
陆岑熙确实是个足够温柔的人，陆时想。即使是面对他这样的……怪胎，也一样的温柔。
他们一路沉默地回到了陆时的房间。
陆岑熙打开灯，让小龙坐在床上休息，自己又忙碌着稍微整理了一下房间。他一边把一些稍显凌乱的生活用具一一归位，一边跟陆时说：“一会儿我跟楚荆和一起去开会，依照安全条例，到时候我会锁门，你乖乖在房间里待着，不要出门，不然可能会被判定为危险而被击杀，知道吗？”
他照常等待着陆时的应答，陆时却久久没有吭声。陆岑熙有些疑惑地扭头，看见小龙局促不安地站在他身后，两只手绞着，一副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的样子。
“怎么了？”陆岑熙停下手中的活，摸了摸他的头，“没必要太担心，小小的偏差在实验中其实很正常。再说，你也没有想杀死他，不是吗？”
他把手放在陆时的头上，然后意外地发现，陆时竟然在微微发抖。就在他以为小龙是因为害怕而发抖的时候，陆时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泪水的脸。
“对不起，熙熙，对不起。”他哽咽道，“我知道这不对……我明知道这不对……但是能不能、能不能……请你，摸摸我的角，摸摸我的尾巴？”
饶是陆岑熙平时再怎么镇定自若，此时也不由得呆住了。他疑心自己是出现了幻听，忍不住反问道：“什么？”
“我说……”陆时的脸烧得通红。他嗫嚅道：“熙熙，摸一下我、我的……我的……”
他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明明之前撒娇，也不是没有让陆岑熙摸过角和尾巴，虽然陆岑熙基本都拒绝，他却是坦然的。可也许是心态变了，如今他提起这件事来，只觉得尴尬羞耻得头顶都要冒出烟来。
陆岑熙以前是觉得小龙不太懂，或者被刻意教导，才对这种事情坦然，现在看他这一副羞耻难言的意思，应当是明白了角和尾巴都是私密的地方，不能随意给人摸，所以才说得这么吞吞吐吐、结结巴巴。
但既然明白了，那现在又为什么跟他提起来？
陆岑熙觉得事情好像有些大条。他放下手里的东西，面色严肃起来，甚至比知道陆时打架的时候还要凝重：“陆时，你现在知道似龙种的角、尾巴和翅膀除了作为攻击手段，还会用于什么了吗？”
陆时知道。
“还会用于……”陆时小声说，“求偶。”
野外的似龙种依然遵循着原物种的本能规律，只是到了求偶季，它们会倾向于寻找同类的似龙种进行□□。通常，在□□之前，它们会先打一架，尽可能地用角和翅膀去攻击对方，然后通过这两个部位的接触碰撞收集某种人类至今还无法查明的物质进行辨析。
一旦它们觉得匹配，就会停止攻击，将尾巴碰在一起，来回地缠绕对方的尾巴，黏黏糊糊地勾搭，然后逐渐地向上纠缠，直到触碰到对方的尾巴根部，这就是可以□□的信号。
当然，等到交尾过后，它们又会瞬间变成互相看不顺眼的仇敌，较弱的会被较强的驱逐离开，如果不走，那么它很可能会被杀死，就如同这自然界中最普遍的现象一般。
这些在教导陆时他们的常识里都有讲过，是人类在似龙种出现后长期观察得到的结论之一。在陆岑熙从小龙身上得到验证之后，由于涉及到一些敏感的话题，这一部分被着重教授给了他们，以防备某些心术不正、心怀不轨之人。
但是之前陆时一直以为自己拿陆岑熙当哥哥看，在他看来，给亲人摸摸尾巴和角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压根没涉及到情情爱爱的层面，因此即使陆岑熙总是恪守着原则，他也敢扑上去撒娇要摸摸。
现在却是不可以了。陆时很清楚这点，他也知道，陆岑熙同样清楚。
因此，当他把话说出去之后，就垂着头站在原地，完全不敢抬头，就连尾巴也僵硬地垂在身后一动不动，像是等待着一场关乎生死的审判。
陆岑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们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陆岑熙叹了口气：“你……陆时，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陆时的尾巴尖稍稍地翘起来了一点，随即又“啪”地拍落在地上。他仍然垂着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一声。
陆岑熙对于他难得的倔强感到了头疼。正当两人都无话可说的时候，悦耳的铃声在这片空间里响起，打破了沉凝的气氛。
是陆岑熙的手机。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 5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