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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泪 ...

  •   鲜红艳丽的血液从掌心流下,滴落在地,溅出一朵朵茂盛的花。
      血珠一滴滴地缓慢淌下,是痒的感觉。
      “小小!”
      萧折柳及时赶来,用手挡住了短刀。他反应迅速,眼疾手快地将刀从萧晓手中夺过,转身仍向萧策郁。
      萧策郁侧身躲开,萧折柳咬牙喊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萧晓浑身战栗,神智不清,连话也说不利索。萧折柳俯身将耳朵凑近他嘴边,却什么也听不清。他用左手紧紧握住萧晓冰冷的手,想要温暖他的身体。红血挤进指间,萧晓嗅到了血腥味,反而镇静了下来。
      “我可是什么也没对他做。”萧策郁一脸戏虐,毫不相干,“他这般模样,全因为你。”
      因为你。
      萧折柳暴躁地咬上萧晓的手臂,一口下去鲜血淋漓,希望他能有点反应。萧晓却纹丝不动,浑身僵硬。
      萧折柳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克制情绪,面色阴郁。萧策郁又道:“若你当初……”
      “哗啦”一声,萧折柳从袖中拔刀,刀剑抵在萧策郁喉间,血痕逐渐加深:“……看来你的弱点便是感情用事。如我死了,陪葬的是整个大宋。”
      “……”萧折柳面无表情地盯了萧策郁片刻,最终放下了刀。他背起萧晓,看向萧策郁,“你的弱点便是没有感情,眼中只有利益。”
      “这是优点,我教了你这么久也没有学会吗?”萧策郁轻蔑道,“这一点,銮儿可学的比你好。”
      萧折柳不睬他,兀自走出房门。萧策郁不拦他,只是在背后问道:“你要把他带走?他眼下状态不好,会死。凤凰不死是真,可他身上有忘川的伤……”
      “你若不折磨他,他便不会死。有我在,他会一直平安。”萧折柳决然道,“从今日起,我便断了你我之间的血脉,我叫你再也无法控制我——包括小小。”
      萧策郁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萧明安,你敢!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太外公?”
      “我没有你这样的太外公。”
      萧折柳抬脚,他走了几步,又道:“你放下吧,她已经死了。就算你曾经许诺给她三界鲜花,她也不会再醒来了。”
      语终,萧折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萧策郁看着他们二人远去的背影,默不作声。再一回头,院中菊花盛开,花香十里。
      ……是萧晓么?
      回到家中,萧折柳将萧晓放在榻上,自己找了点纱布随手包扎。萧燕晨见状,走上前关心道:“发生了什么?”
      萧折柳用嘴撕下纱布,打上结,又准备去熬安神药:“他受了点刺激。”
      “不像。”萧燕晨紧跟萧折柳脚步,“是抑郁症吗?凤凰得了可真是难办,他这样一生下去反复死,反复死不得……”
      “我不知道。”萧折柳打断道,“……我只知道,和孙一宁有点像,而且我也不想知道……”
      “你这是在逃避问题。”萧燕晨道,“他是不是想挖灵丹?”
      “我知道。”萧折柳顿足忍火,“我当然也不想。”
      萧晓安静地躺在榻上,如一滩死水,毫无波澜。萧燕晨不放心地向屋里看了一眼,又压低声音道:“可是……你不能让他一直如此下去。凤凰的生命无穷无尽,他这样只会加快死亡。”
      “我能有什么办法?!”萧折柳怒吼道,“我有什么办法?!”
      “你以为我想么……”萧折柳将背转过,不敢面对萧燕晨。
      “……”萧燕晨又看了一眼萧晓,他紧紧攥着被角,仿佛陷入痛苦之中,“你先冷静一点,他似乎在做噩梦。”
      萧折柳握紧拳头,骨节发白。
      他原本是想从事情的源头解决,儿时不过是他对萧晓没有关心和信任,他如今都尽数补了回来。可当他以为事情完美结束时,才发觉酿就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自己。
      是他害了萧晓一辈子。
      萧折柳道:“我要去熬药了,你先去玩吧,别操心这些事。”说着,他便走向后厨。
      萧燕晨跑到萧折柳面前,挡住他的去路:“你不能走!我去熬药,宫大人现在最需要的是你,不是药!”
      “我没有什么脸面见他。”萧折柳自责道,他只觉心累,不想再让他人掺和进来。
      “那你可知他为何会变成这样?”萧燕晨生怕萧折柳用法术把她扔一边去,便急吼吼道,“其实宫大人幼时也是如此!”
      “……什么?”萧折柳不信,“我当初见他,根本没有……”
      萧燕晨喘了几口气,继续道:“宫大人是除了宫云殿下外最晚出生的。那时族长夫人得知了她为何会被生母买到青楼的真相,精神一直不好,宫大人多少有些遗传,宫云殿下也是早早夭折的一个。你不用如此自责,族长也是一直最疼宫大人,一次也舍不得打,让他好生在神界养着。”
      让他好生在神界养着。
      “……因为人间不比神界,他太干净了。”萧折柳木然道。
      萧燕晨不语,过了一会,才道:“其实宫大人人特别特别好的。”
      就是因为这个人太好了,所以才感觉他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
      怎么可能。
      “所以你就安心去陪宫大人吧。”萧燕晨对萧折柳甜甜一笑,暖心道,“熬药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吧!宫大人为了浮栊火颠可以连命也不要,我身为浮栊火颠的一份子,怎么说都要回报他。”
      萧折柳麻木地点头,告诉萧燕晨如何熬药,忐忑不安地去陪萧晓了。萧晓眼角挂着泪痕,眉头紧蹙,嘴中不断梦呓着:“清羽,清羽……”
      他被困在了回忆里。
      “哎,”萧折柳的眼泪瞬时不由自主地迸出,他紧紧握住萧晓惨白的手,轻轻地吻了又吻他的手背,泣不成声,“我在呢,我一直都在,我不会离开你的……别怕啊,有我在。”
      萧折柳发誓他再也不想让萧晓哭了。
      第二日,萧折柳替萧晓请了一月假:“臣弟自小尪弊惯了,秋日一来,害了风寒,又引发旧疾,此时实在是无法担此重任。”
      赵稷欲言又止,颓唐道:“好,让萧爱卿好生养着。这样,朕让太医院的人给你送点好药材过去,萧爱卿如此病下去可不行啊。”
      “多谢皇上。”萧折柳跪拜。
      近期改革效果不好,赵稷便下朝后单独叫了几位大臣过来谈改革。他站在赵稷身边,活像别人偷了他媳妇。
      蒋旭真是不能看见萧折柳:“怎么又是他!”
      刘思越:“怎么又是他!”
      范思:“怎么又是他!”
      吕夷简将混入蒋党的范思拉回自己身边,赵稷道:“朕叫你们过来,知道所谓何事么?”
      吕夷简冷哼一声,极为不悦道:“臣知道,是改革一事吧。”
      “不错。”赵稷细细喝了一口茶。夏侯颜宓闻言大喜,当即上前道:“臣前几日的上书,关于变法中的青苗一项,皇上您觉得效果如何?”
      赵稷把茶盏碰的一声撂下,嘴角一扯:“国库今年并未富裕,反而有些空虚。朕请点过后,喝了一碗清水豆腐汤,回到桌前阅了那本奏折,只看到了一点青苗,便乏了。”
      王知墨咽下一口唾沫,道:“今年丰收,麦子以供军需……”
      赵稷沉声打断他:“今年是年成好!若年成不好,这不就是扰民?到最后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如何?”
      “皇上,”王知墨道,“国库空虚完全为朝臣不知理财之道的结果。”
      吕夷简忍他良久,当即反驳道:“你之所谓朝政,是在百姓身上多征捐税!”
      王知墨道:“不是。善于理财者能使国库充裕而不增加捐税。”
      夏侯颜宓闻王知墨此言,也道:“荒唐!一国有其固定量之财富,要么归于政府,要么存于百姓。你顶青苗之名,将百姓手中大部分钱交与政府,百姓负担加重,自然苦不堪言。”
      王知墨道:“我要的是在充盈国库和利于百姓之间取得平衡,我的分配毫无问题,分明是尔等执行下去时出了问题。”
      蒋旭道:“变法根本毫无利民之处,王大人浪费钱财且害民,当真不从自身上寻求根本?”
      王知墨拗道:“我为何要反思。夏侯大人明面上是前来辅助我进行变法,暗地里却各种阻碍。若是对我不满大可直接说出,何必暗地里搞些小手脚。”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夏侯颜宓被王知墨气笑,“我心怀大宋,虽说不才,但也善于听取他人好之意见,而不是过于顽固,一条路走到黑。王大人太过自以为是,难道您看不到变法的效果?”
      王知墨看夏侯颜宓不顺眼许久,此刻怒意上身,道:“夏侯大人此话真是说笑,我便不是心怀大宋之人么?若好人皆让你们当了去,我也只好做各位口中之坏人。臣不才,不受各位待见,没有夏侯大人学识高,能与之一拼的只有这颗心。如今此心满心为国之变法富强,却因手下办事不利而被困于低谷。”
      “怎么闹的如此人仰马翻?”赵稷不耐烦道,“所有大臣、御史和读书人都群起反对新法,王爱卿心中几斤几两,恐怕比朕清楚吧。”
      “臣……”
      “不必解释,”赵稷叹气,“朕对你的变法太失望了。传令下去,王知墨,夏侯颜宓。”
      “臣在。”
      “罢黜两月职位,都给朕回家好好反思一下原因。”
      “是。”夏侯颜宓二人叩首。
      “都散了吧。”赵稷剧烈地咳起来,“朕乏了。”
      王知墨气惨了,两边络腮胡子一抽一抽,仿佛要腾云驾雾离开他一般:“……夏侯颜宓三番五次坏我好事!这下好了,我的一切权力都被暂停了,竟还被罢相!”
      李淳母丧不报,以免辞官,现在在王知墨手下办事。他见王知墨如此气愤,试探道:“夏侯大人和您都被罢相了?”
      王知墨不敢大声嚷嚷,算默认了。李淳借机讨好奉计道:“臣有一妙招……”

      夏侯颜宓被罢回家后,丝毫不为此事而感到羞愧,反而悠哉悠哉。他觉得和王知墨相处实在难过,太晦气,终于不用与他一起办公,可算是得了解脱。
      赵稷责怪夏侯颜宓比王知墨更甚,全因夏侯颜宓辜负了赵稷的期望,没有在办法中发挥真正的作用。他本意是让夏侯颜宓帮助王知墨,可王知墨不听,夏侯颜宓脾气也不太好,二人僵持不下,便造就了这一困局。他见夏侯颜宓没有悔改之心,关了他一个月的禁闭。
      夏侯颜宓这才感觉到了痛苦,在家里专心研究改革,看孩子,照顾锦瑟。
      一月过后,锦瑟让夏侯颜宓前去代她看看萧晓。听闻他又病了许久,前几日刚醒。
      听媳妇话的夏侯颜宓便去了。萧晓坐在回廊处,萧折柳倚在他肩上,二人远远看去,岁月静好。
      好像什么事也没有。
      秋日微凉,萧晓又被萧折柳逼着多穿了几件,只是他目光略显呆滞,毫无神色。
      “二哥,”夏侯颜宓道,“你怎么了?”
      萧晓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颜宓来了?快坐。”
      好怪。
      夏侯颜宓说不上来哪里好怪,试着道:“好好休息,养好身体。二哥不要总是不在意自己,要将自己放在第一位……”
      萧晓吃吃笑了:“好啊,谢谢颜宓。”
      萧折柳一下抓紧了萧晓的手,萧晓也对他笑。萧折柳口中的话又被硬生生咽下:“皇上关了你一月禁闭,你可还好?”
      “颜宓为何被关禁闭?”萧晓才醒来,什么事也不清楚。夏侯颜宓便发了一下牢骚,刚说一半,有人敲门。
      “我去开!”萧燕晨自告奋勇,蹦蹦哒哒地去了。萧燕晨道:“你好,请问你是……”
      那人不顾一切地冒冒失失喊道:“老爷,不好了!”
      是来寻夏侯颜宓的。
      “怎么了?”
      “夫人她摔伤了!”
      “什么?!”三人想起锦瑟身怀有孕,心立刻被吊起来,同时起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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