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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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心口一疼，从地上起身，从容不迫地拍了拍手上的沙土，从人群中挤了出去：“不好意思，借过一下，谢谢。”
天很快阴沉下去，街上点起灯，却无一盏属于他。
“或许萧清羽不知道我便是丹凤，才那么说的。”丹凤如此自我安慰，“他不是真正讨厌我，一定是。”
夜里刮起凉风，丹凤身上单薄，体力不支。他寻了个小摊地方，问道：“我能在此处歇歇么？”
买酒的老大爷看他一眼，慈祥道：“好啊，您随便坐。”说着，他给丹凤拿了个垫子，“坐在地上凉，要来碗酒热热身体么？”
丹凤摇头：“您做生意不容易，谢谢好心。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吗？”
老大爷解下围裙，道：“我再等一会，看看还能不能有生意。”
“生活真不容易啊。”丹凤感叹道，神界从来不需为生活打拼着想，毕竟环境得天独厚，只需要好好修炼有实力就能过的很好，即使实力不强，也不会被饿死。
“是啊，纵使生活再苦，也要好好过，对得起母亲给的这条命。”老大爷一笑，脸上的苍桑皱纹一览无余。
“小伙子，你怎么不回家，反而在这里流浪街头？”
“啊？”丹凤道，“我家……忘了。”
“忘了？”老大爷收拾着东西，看了一眼丹凤，“什么忘了都行，总不能忘了家吧。”
丹凤蹲在地上不语。
“我要回家去看我的小孙子了。”老大爷道，“摊位我今日不收，你用着避风，明早我再来。神都白天虽热，但夜风还是很凉的。”
“谢谢您。”丹凤起身，向老大爷鞠了一躬。
“哎，不用。”老大爷扛着东西，对丹凤摆摆手走了。
丹凤头疼，身上还烫，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他坐下靠在墙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憋了一肚子火的萧折柳怒发冲冠地回到府上，顾思誉正系着围裙给他做饭，谁知这位大爷二话不说摔门进屋，丢下一句“我不吃了”，便将顾思誉拒之门外。
顾思誉：“……”
那他这一桌子菜不是白做了？！他一个人吃不了，夏天还会放坏，有钱也不能这么败坏吧？！
晚饭过后，认命的顾思誉去洗碗，然后再将剩菜放进食盒中，用绳索吊进井里。井中比较凉快，菜放一夜不会坏。
萧折柳这时候又急色匆匆地戴上斗笠准备出门。
“少主，您做什么去？”
“我的令牌忘在暗羽阁了，再去取一趟。”
萧折柳急色匆匆地赶去了暗羽阁，来回一趟已是深夜，怕顾思誉锁门自己还要翻/墙，便加快了脚步。
“扑通。”
萧折柳脚步顿住，这一团，是个什么玩意？
好像是流浪街头之人，靠在墙上睡觉却倒下来了，正巧横卧在萧折柳脚边。
萧折柳叹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将此人扶起，准备继续赶路。谁知他见到这张脸便傻眼了。
这不是墨苏繁吗？！
萧折柳对这人没什么好印象，正准备把他扔一边，他却紧紧抓住了萧折柳的衣袖，梦呓道：
“哥……”
好烫。
萧折柳伸手去摸他额头，这是发热了，还咳声不断，身体上的伤口早已化脓，也不知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这么惨。
萧折柳思考再三，还是没忍心见死不救，将他扛回了府上。
萧折柳肩上抗了个大活人，便直接一脚粗暴地踹开了门：“顾思誉！”
顾思誉还没睡，见到扛着人的萧折柳，正想开口，萧折柳便道：“去，做点菜来。”
“啊？”顾思誉道，“我做了您不吃，这是又……”
萧折柳道：“谁说是我吃了？是他吃。”
顾思誉便转身去井里捞，萧折柳事多道：“你能给客人吃剩菜吗？再做道新的，要清淡的白粥。他生病了要吃药，肚子不能空着。”
顾思誉：“……您这是耍猴玩呢。”
“耍猴也不能这么耍啊。”萧折柳对答如流。他将丹凤放到客房塌上，又将顾思誉喊了过来：“顾思誉！”
顾思誉手湿淋淋地来了：“我淘米……”
“你给他换衣服。”
？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顾思誉实在不解都是男人怕什么，萧折柳却理由充分道：“我去给他写药方，抓药熬药，你会么？”
顾思誉：“……不会，属下这便去做。”
萧折柳为此很满意，写了几副药方便又去药房抓药熬药。白粥也差不多熬好了，萧折柳蹲在墨苏繁塌前一勺一勺费力地往丹凤嘴里塞，看起来极为不愿与他接触。
顾思誉不知为何，明明这事急不得，萧折柳为何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丹凤脸上的灰尘被顾思誉细心的擦干净了，模样还不差。萧折柳盯了他半天，道：“你去帮我查查他的来历。”
“是。”顾思誉道，“他……为何会成这样？”
“我不知，随便从街上抱回来的。”萧折柳道，“他名为墨苏繁，尽快查。”
顾思誉便去了，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但他也习惯萧折柳和萧望帝这么折腾他。
萧折柳最终还是没能狠心丢下丹凤一人发高烧，自己守在他床边一夜，哈欠连连地上朝去了，并嘱咐顾思誉按时给他喂药。
丹凤神志不清地烧了一夜，看起来精神头很不好。顾思誉坐在他床前，就差拍拍丹凤后背再柔声讲一个睡前故事了。
丹凤悠悠转醒，看到盯着自己的顾思誉，心差点吓出来：“你！你是谁？”
顾思誉见他醒来，道：“我是我们少主的属下，是他不忍心让您流浪街头，抱您回来的。”
“那你们家少主是谁？”
“萧折柳。”
啊？
丹凤确认道：“你说，你们家少主，是萧折柳？”
“有问题吗？”顾思誉道。
当然有问题！丹凤开心地一蹦三丈心花怒放：“他是怎么抱我回来的？”
“很简单，粗暴地踹开门，优雅地单臂扛回来的。”
“……”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难道不应该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呵护我这么可怜的人吗？”丹凤不信。
“但他确实是扛您回来的，您说的那种抱人方式，一定是您做梦。”
不是做梦，是自作多情。
丹凤心累了：“好吧，谢谢。那他现在在何处？”
“少主有要事忙，不像您这么闲到流浪街头。”
丹凤直接忽略这句话：“这是他家？他何时回来？”
“这我不知。”顾思誉老实道，“您还是老老实实喝药吧。”
“为什么要喝药？”丹凤虽然不解，但还是将药碗接了过来。
“您发热生病了，少主给您开的药。”顾思誉道，“快些趁热喝了。”
“生病？”作为一只土生土长在神界的凤凰，丹凤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
“身体不舒服，难受，便是生病了。”顾思誉尽职尽责地解答道，“您不知？”
丹凤努力地去搜寻关于这副躯体墨苏繁的记忆，最终道：“我脑子好像撞了一下，不记得了。”
得，这下还失忆了，也不知暗羽阁查人的资料什么时候给过来。
丹凤一口闷了药：“太苦了！”
“忍着。”
远处传来萧折柳的声音，他推门而入，将斗笠摘下放在一边，“醒了？”
“少主。”顾思誉道。
“嗯。”萧折柳走到丹凤面前，“伸手。”
丹凤伸手，萧折柳把脉，疑惑地看着丹凤：“早上我见你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是我药太灵了？”
丹凤道：“什么，你扒我衣服？”
“……”萧折柳摆出一副凶神恶煞能生吞小孩的模样，恶声恶气道，“闭嘴。想要在我这里好好养伤住着，注意你的言辞。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病。”
“好好好。”丹凤如打桩人般疯狂点头。
“病再喝几天药，别乱跑乱动，再养养。”萧折柳一下朝便直冲回了家，也没去宫中看锦瑟。锦瑟上朝时腹疼要生，现在也不知情况如何。
丹凤知道自己的伤为何好的快。他的魂魄应该和墨苏繁的躯体融合的差不多了，所以墨苏繁身上才有了自己的特性。
“你应该还有内伤吧？”萧折柳摸脉蹙眉道。
丹凤一怔。
的确还有内伤，是过忘川时留下的伤。
太疼了，无数怨魂的嘶喊挣扎声在他耳边回荡，不断吸食着他的血肉，要把他们生前的所有情绪都压在自己身上。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却能看到无数生命的一生。
那些代表生命的河流互相纠缠，仿佛要生吞活剥了他。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
血肉模糊了又很快愈合，加倍的痛苦不断折磨着他的意识。
魂魄撕裂的疼痛，即使自己伤口愈合得快也要花上一段日子。
“我忘了。”
“少主，他失忆了。”顾思誉道。
“失忆？”萧折柳挑眉，“那可难办，再说吧，我要去宫中看锦瑟，你看好他。”
“中午不回来吃了？”
“不吃了，”萧折柳道，“我去宁耽辰家蹭饭，他家有个苏州厨子，我喜欢得很。墨苏繁，你吃点清淡的便好，少油少盐。”
丹凤此时的注意力全在萧折柳喜欢苏州厨子上。
什么？苏州，啥子？
还不等丹凤刨根问底，萧折柳便又慌慌张张地戴上斗笠出门了。
“你别太在意，少主一直都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唯有皇后娘娘能让他疼一疼。”顾思誉道。
“刀子嘴豆腐心，嘴硬心软？”丹凤怎么没感觉出来，“皇后娘娘又是谁？”
“少主的妹妹。”顾思誉道。
皇后娘娘，大概和天妃娘娘差不多吧？丹凤一想到沈钰清便火冒三丈。
顾思誉看着莫名被气炸毛的丹凤，感觉自己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萧折柳跑去正阳宫，柳月守在门外，见状连忙行礼：“萧大人……”
还不等她说完，萧折柳便风一般地冲进去了。
“……”柳月觉得萧折柳和赵稷有一拼。
屋里还有一些血腥味，锦瑟正虚弱地躺在床上。赵稷抱着孩子，看得开心。
“皇上。”萧折柳行礼。
“萧折柳？”赵稷见到萧折柳，笑着责怪道，“朕还与德顺说，下朝后不知你我二人谁更快来到正阳宫，现在看来，朕赢了。”
萧折柳道：“臣府上有些要事，来晚了。皇后娘娘还好吗？”
锦瑟睁开眼，笑着看了一眼萧折柳：“柳哥哥，我好得很。快看，是个小皇子……”
赵稷将孩子抱给萧折柳看，萧折柳看了一眼，觉得可爱地很，也不哭不闹：“长得真可爱。此子面上一看便是有祥瑞之兆，有一统大国之态。”
“像朕吧？”赵稷笑道，“朕觉得你说的对，朕这便将他封为太子。”
萧折柳没想到自己随口哄赵稷开心的话成真了，这发展是不是过快：“皇上，这……”
“不必劝朕，朕心意已决。”赵稷打断萧折柳，自信道，“他便叫赵青吧。”
“多谢皇上赐名。”锦瑟咳了几声。
“皇后为何生的这么早？”萧折柳道，“臣记得应该还有一月有余。”
赵稷将孩子递给奶娘，一提此事便来气：“娴贵妃意图谋杀皇子，将皇后从台阶上推了下去，朕已经将她打入冷宫了。”
萧折柳觉得赵稷做的对：“皇上明智。”
这话倒是真心的。今日上朝，大宋初期制定的制度早已产生诸多流弊，边境上大殷大秦又虎视眈眈，赵稷锐意改革，便听取了夏侯颜宓的改革意见。
夏侯颜宓干了件光宗耀祖之事，容光焕发，高兴地不得了。
赵稷道：“哎，萧折柳，你怎么总戴这个斗笠？你是不是不愿意看见朕？”
“怎么可能！”萧折柳连忙道。
“那是为何？”
“……遮阳。”
赵稷：“……”
“真的，夏日太晒了，皇上要不要也戴一个？”
“……不用，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