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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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晓不停的在果盘里扒拉自己喜欢吃的果脯，却一个也找不到，总是一些坚果果仁：“最近几天小丫头挺太平，我都见不到她。”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萧折柳头疼地看着萧晓挑果脯，从锦囊中掏出一把杨梅干给他，“管不了。”
“她和夏侯哑巴在一块？”萧晓示意萧折柳塞自己嘴里，“你喂我。”
萧折柳塞了一块：“不然呢？”
萧晓将所有的愤怒全部发泄在嘴里的杨梅干上，看向窗外的烈日：“夏侯颜宓到底哪里吸引她了？我比不上他吗？”
“最主要的是你也不管。”萧晓越想越气，把矛头指给了萧折柳。
“我一开始也很舍不得锦瑟。”萧折柳回忆道，“我也很生气，觉得锦瑟是我护了好多年的小妹妹，猛成为别人手心里的花，一直在冒酸水。后来我看到夏侯颜宓为她付出的一切，我觉得，他们二人互相吸引是有原因的，他值得锦瑟托付。”
萧晓抬眼，看了一眼萧折柳：“这话听着像是经历不少磨难，他为锦瑟做什么了，我怎么没见到？”
萧折柳继续道：“我只想让她赶快嫁出去。”
“……”这人真是没法交流了。萧晓将茶杯和茶壶“铛铛”撞在一起，以表示自己的不满：“要嫁也不能嫁给夏侯家！他们家是一半匈奴血统……”
“我知道。”萧折柳出言打断，“但这并未耽误他科考和当官。”
“所以啊，他当官没几日便又从京都滚回来了。”萧晓敲重点，“我不同意。”
萧折柳眯了眯眼，蹙眉盯着萧晓：“你再说一遍？”
“我，不，同，意！”萧晓睁大双眼，瞪着萧折柳，“你竟训我？”
“我没有。”萧折柳清清嗓子，道，“你曾打碎过一个花瓶，广寒让你赶快烧掉好掩盖证据。结果你玩了火当天夜里便睡不着吓哭了，抱着枕头来找我……”
“停！”萧晓急了，“你扯我小时候的事做什么？”
“你还趁着爹睡觉时在他脸上画画……”
萧晓羞得面红耳赤：“你！你喝醉酒之后轻薄我，乱说话，你说我声音太小……”
“闭嘴！”萧折柳也急了，“你爬屋檐上取纸鸢下不来最后被梁晓薇抱下来挨骂了！”
“你喝醉了还乱咬人……”
“你小时候被梁晓薇抹过大红胭脂……”
一柱香后，和萧晓吵完架的萧折柳骂骂咧咧踏进了夏侯椽的房间。
“二少爷近些日子恢复得不错，基本痊愈。”萧折柳把脉道，“药再喝几日，最好不要停。”
话音方落，赵烨便被硕冈推了进来：“听闻二少爷的病已经痊愈，本王前来恭喜一下夏侯大人。”
夏侯家历代家主都用第一代家主夏侯华思的名字，因此“夏侯华思”此名早已不只是那位夏侯华思了：“多谢王爷关心。”
赵烨对萧折柳萧晓，挥手道：“出去吧，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了。若是想走，最好现在便走，越快越好。”
萧折柳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赵烨，快步出门。他刚踏出门槛，门便立刻被下人关严了。
周围来了很多不是夏侯家的陌生人。萧折柳思索片刻，蓦地了然。
硕冈推开门，对萧折柳道：“萧大人要走吗？王爷说了，您若要回神都，我们可以带您一路。”
萧折柳轻笑一声，回头斜视硕冈：“多谢王爷。只是我自幼学习医术，嗅觉灵敏，怕是闻不得血腥味。”语罢，萧折柳飞快离去，他回到客房，提笔写字让青鸾送去。
“给锦瑟。”萧折柳简短道，“让她赶快躲好，保护好夏侯颜宓，他绝对不能死！”
“发生了何事？”萧晓上前一步道，“你不是去给夏侯椽把脉去了吗？”
“是。”萧折柳收拾东西道，“但现在夏侯家不安全，赵烨准备动手了。”
萧晓知道赵烨是被赵稷派来监视夏侯家的，他当时出门去百草堂寻萧折柳，与他共同出城的便是赵烨。
三年前刘太后驾崩，赵稷终于不用受她控制开始真正亲政。赵稷首先有意改革，被京都国子监的插班国子生闹了一闹，其中不少曾是来自红古国子监——也就是夏侯华思的学生。
京都国子监虽说只招收七品以上官员子弟入学，但人也不算少。赵稷许是想震慑震慑他们，树立威严，便拿夏侯华思这个倒霉货开刀了。
不过这事也欠考虑，萧晓觉得夏侯华思若是死了，可能那些学生会闹得更狠。
在花园亭中乘凉的锦瑟与夏侯颜宓完全不知此刻发生了何事，夏侯颜宓正在给锦瑟写诗玩：
北山俏翠碧水催，美人依得愁人醉。
残花甘露皆云烟，何不快马度春院。
他写诗一气呵成，丝毫不断，一诗下来把锦瑟惊得目瞪口呆：“三少爷，您厉害啊。”
夏侯颜宓欣然道：我厉害在何处？
锦瑟细细品了品，道：“三少爷以花木甘露和远山来拟美人，自然是想突出心上人的美。一个‘愁’字更是点睛之笔，表达了您此刻的心情。”
夏侯颜宓“啧”了一声，与锦瑟对视。锦瑟心一跳，夏侯颜宓张口道：表面好像对了，但我写的是春宵。
锦瑟附和道：“嗯，春夜也是极美的，您是文曲星下凡吧？”
夏侯颜宓伸手在锦瑟的脑袋上弹了一下：这是淫词艳曲，你何处看出是山水诗了？
“啊？”锦瑟吃痛，“可是，我读您的诗集看着都有几分五代李煜之感，又愁又美，偶尔才会带上几分烟火气……才子，不是么？”
夏侯颜宓点头：我知道我是才子。
锦瑟笑笑：“您还真是不谦虚。”
夏侯颜宓靠在石柱上，脸上流露着自豪之色，他扬面道：谦虚从来不是诗人的美德。
锦瑟觉得此话有理，正想再开口，青鸾飞了过来，她从青鸾口中取下纸条：
带着夏侯颜宓躲起来！
锦瑟大惊失色，不知发生了何事，也不知往何处逃，夏侯家的院府很大，她也不能没头脑地乱跑。她灵机一动，扯着夏侯颜宓的衣袖便往自己房中跑。
夏侯颜宓不知那张纸条上写了什么锦瑟蓦然拉着自己往回跑，奈何这姑娘手劲大便稀里糊涂跟着她跑。
锦瑟记得这间客房别有洞天，是她无意中发现的，在墙上挂着的卷轴后有一处空洞。她掀起卷轴，与夏侯颜宓钻了进去。
这洞不深，也有些小，锦瑟二人在里面贴得很近，鼻息间全部是翻滚着的粘糊水汽。夏侯颜宓拉着锦瑟的手，写道：你做什么？
锦瑟强颜欢笑，轻声道：“三少爷，我，我想和您玩躲猫猫。”
夏侯颜宓脸上写满不信：我自己都不知这里还有个洞。
“不是我挖的，我也是不小心发现的。”锦瑟澄清道，“真没骗您，一会便有人来找我们……莫出声，呆着便好。”
锦瑟和夏侯颜宓便如此苟了近半柱香时间，夏侯颜宓难受得不行，憋出了些汗。他方要发作，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锦瑟屏气凝神，握紧了袖中藏着的短剑。脚步声却一会又消失不见了。
“嗯……三少爷，您害怕吗？”
夏侯颜宓摇头：我在这里。
锦瑟稍微动了动身躯，身体酸痛：“哎，您要是会说话便好了，给我唱首曲子听，再给我作首诗……您真有才，大宋第一才子定然是您。”
夏侯颜宓没有动作，锦瑟倏地想到什么，不好意思道：“我也会写诗。”
夏侯颜宓笑了，锦瑟羞得满脸通红，他却笑得更加厉害：“真的，十二三时也写过一首，但被夫子批评道不正当，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然后我便再没写过，写的也不如您好。”
“估计他教我书也很厌恶。女人读了书，识了字，心便野了，不是么？”
夏侯颜宓看着略略伤心的锦瑟，思索片刻，哑声道：“给我看看。”
锦瑟闻言，猛地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指指夏侯颜宓，又指指他的嘴：“三少爷，您会说话？”
夏侯颜宓悄悄将脸转过去：“我何时告诉你我是哑巴？”
这话再一出，便比上一句清亮了许多。
锦瑟还是不敢相信：“可府里人都如此说。”
“你信他们不信我？”夏侯颜宓不满。
锦瑟道：“啊，不是不是……那您为何一直不说话。”
“我乐意。”
“……”您还是一直当个哑巴吧，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容易挨揍。
见锦瑟不说话，夏侯颜宓便主动道：“我声音难听。”
“什么？”锦瑟一时未反应过来。
“儿时他们都说我声音难听，还为此曾经孤立过我，所以我才不想说话。”夏侯颜宓解释道。
锦瑟笑了，看不出来他还很在意这些。夏侯颜宓的声音比较低沉，没那么难听。
夏侯颜宓见锦瑟心情大好，道：“诗给我看看。”
“在荷包里。”锦瑟道，“等一会安全了便给您看。”
此时屋外又传来了脚步声。此人进屋后在屋里一阵翻箱倒柜，听着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锦瑟握紧短剑，准备拼个你死我活。
卷轴一下被人掀开，是一位男子，他急色匆匆，夏侯颜宓拦住锦瑟：“大哥？”
大哥咬牙：“颜宓，好好活下去，替大哥照顾好你嫂子和侄子，锦瑟姑娘有劳了！”说着，他一记手刀打晕了夏侯颜宓，放下了卷轴。
屋外又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屋门被人一脚踹开，锦瑟吃力地抱着夏侯颜宓，从缝隙中看到大哥被侍卫一刀刺死，头颅被砍下后带走了。
锦瑟拼命忍住眼眶中的泪珠，紧紧抱住夏侯颜宓。
屋里的血腥味散不尽了。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