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番外（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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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折柳带着萧晓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其实萧折柳本人是没打算回去的，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在哪都一样，只要有萧晓就够了。可惜萧晓不这么想，他非要回去。
那就回去呗。萧折柳爽快地带着萧晓和萧燕晨回了正常世界，一些问题也随之而来。
比如，如何教萧晓用手机这个玩意。
这当然难不倒像萧折柳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男人！他三言两语便把萧晓的榆木疙瘩给撬开了。
萧晓学会了这么个新奇玩意，天天抱着这宝贝看来看去，爱不释手。还有家里那台用来教学的笔记本电脑，也被萧晓玩成了没有感情的游戏机，为此萧折柳十分苦恼。
“我当然没骗你！范思就是爱吃白菜馅的饺子！骗你我不是人！”萧晓在社交平台上打字道。
“手机没收。”萧折柳一把将手机从萧晓的手里抽走了，“这种话不能乱说，小心造谣被抓进去吃牢饭。”
“我没造谣，”萧晓不服气，“这是实话，为什么他们不信？”
萧折柳无奈地一拍脑门：“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这是历史，历史是不全面的。你知道范思喜欢吃白菜馅的饺子，可他们不知道也不信，当然就说你是造谣了。”
萧晓闻言有几分失望：“这样啊……那，那些平民百姓，也不会在历史中留下任何痕迹了？”
“你看我活这么久，有人记的我吗？”萧折柳搓了搓手，穿上风衣，给萧燕晨套上了大白兔帽子，“快快快，收拾收拾，出门。”
“干什么去？”萧晓马上从沙发上坐起来，把脑袋钻进萧折柳的围巾里。
“去医院。”萧折柳道。
一路上，萧晓的嘴就没停过。
“为什么去医院，谁生病了？”萧晓啵得啵得，“去医院做什么？”
萧折柳烦得一嘴亲上去让他安静，萧晓果真嘴停了，老老实实地跟在萧折柳身后东张西望。萧折柳轻车熟路打开车门，让萧晓和萧燕晨进去。
“哈喽。”孙一宁面无表情地给萧晓打了个招呼。
“这是谁？”萧晓看见坐在副驾驶的孙一宁，奇怪地问萧折柳，“你为什么会在我哥哥的车上？”
“你怎么养了个清纯小绿茶啊？”孙一宁笑道，“还是你就好这一口。”
萧折柳笑了笑，开始倒车：“你看他眼熟吗？”
孙一宁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
“你长得好像……”萧晓有些不敢认。
“长得很像你四哥，对吧？”孙一宁道，“我父亲叫宫玉之，我是孙一宁。”
“啊！”萧晓喜出望外，激动地握住孙一宁的手，“就是你爹骗走了我四哥的心！”
“……”孙一宁对萧折柳道，“就是你偷走了我六叔的心！”
“禁止套娃。”萧折柳开车道，“再说了，哪里是我先动的心，是他。”
“什么？”萧晓不干了，“不是我！才不是我！”
“我动心时是八月份。”萧折柳推了一下眼镜框，“你比我早。”
“我是九月。”萧晓摇头晃脑地不承认。
开车开了好一阵才到目的地。一路上四人都没怎么说话，萧晓严重怀疑他们是不是背着自己开传音了。还不等他纳闷完，萧折柳便停车，拉着他进了医院大门。
“这上面写的什么字？”萧晓道。
萧折柳没有回答他，而是拧开门把手让他进去：“就只是做个检查，没事的。”
医生见到萧折柳，与他握了握手：“电脑上有测试题，做完SDS再问几个问题就行，到时候看情况是药物治疗还是心理治疗。”
萧折柳点头：“谢谢。”
“谢什么，咱俩都认识那么长时间了。”医生道，“进里面那个屋吧。”
萧晓皱着眉头，说：“我不认字。”
“我帮你念。”萧折柳走过去，一个字一个字的念，“ ‘我觉得闷闷不乐，情绪低沉’。”
萧晓点了个“1分”。
萧折柳见状，看了萧晓一眼：“说真话。
“是真的啊，我骗你干嘛。”萧晓摸不着头脑道。
萧折柳便又继续念。等到测评报告结果出来，医生让萧晓出去，对萧折柳道：“他没什么事，就是心理较为敏感。”
萧折柳似是松下一口气：“那他一天到晚自杀……”
“啊？”医生道，“几次？”
“频繁的话一个月好几次。真的没有吗？”萧折柳简直不信这个结果。
“真的没有，他很健康。”医生肯定道，“距离上一次自杀到现在多久了？”
“好几年了。”萧折柳算了一下在平行世界的时间。
“那他就是心结解开了。”医生接着又说：“要不你也做一个？”
空气顿时凝固了。
“我，”萧折柳不确定道，“我为什么要做一个？”
“难道你不觉得你生病了吗？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精神上。”医生认真地说，“你每次因为孙一宁来和我谈话时，我已经察觉到你有点不对劲了。”
“我觉得我没病。”萧折柳道，“这不是开玩笑。”
“我为什么要和你开这种玩笑？”医生道，“你不觉得你开心不起来吗？”
——你不觉得你开心不起来吗？
萧折柳一瞬间有些木了。
原来病的不是萧晓，而是他。
原来萧晓会不想活是因为他。
萧折柳沉默片刻，后而在医生面前坐了下来。
一个小时后，萧折柳从里面出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萧燕晨问道，“没事吧？”
孙一宁捏了一把萧燕晨的帽子耳朵：“这里没有小孩的事。”
“这里面就你年纪最小，你说谁呢。”萧燕晨推了一把孙一宁，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开药了，去药房取药。”萧折柳有些目光呆滞，动作僵硬。
“我去拿药我去拿药！”萧燕晨乐颠颠地夺过处方单，没跑几步便停了下来。
“怎么了？”萧晓跟过去，也弯腰去看，可惜他除了“萧折柳”三个字都不怎么认得。
“为什么单子上面，写的是你的名字？”萧燕晨缓缓转头，不可思议道，“你？”
“啊？”孙一宁也傻了，“这病，不传染吧？我这已经好了，等等，我还没缓过来……？”
萧燕晨此刻迅速做出了一个判断：这一家子都是神经病。
萧折柳深吸一口气：“怎么，很奇怪吗？”
“不奇怪不奇怪，就是太震惊了。”孙一宁咽了一口口水，“快，六叔，拉着他去开药。”
萧晓不知萧折柳得了什么病，但他知道病人总是需要照顾的。他紧紧扣住萧折柳的手，发现他手冰的吓人：“跟我走。”
萧燕晨替萧折柳取完药，又问道：“你能开车吗？”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残废了？”萧折柳松开萧晓的手，笑着揉了揉萧燕晨的脑袋，“走，我们回家。”
“……他这病估计就是当妈累出来的。”孙一宁吐槽了一句，“……没问题吧他？”
“他得了什么病？”萧晓问，“为什么你们反应那么大，吃药治好不就行了？”
“这不是一个东西。”孙一宁叹气，“因为我受过这个罪，才不想让他也试一遍。燕晨，你先跟着明安回去，我俩去买好吃的松饼。”
萧燕晨点头，跟着萧折柳回家了。孙一宁和萧晓走出医院大门，在旁边的小街上随便走着。
“他到底得了什么病？能治好吗？”萧晓心急如焚道，“会有生命危险吗？”
“怎么说呢，”孙一宁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可能有危险，可能很快就好，也可能好几年都好不了。”
萧晓看着孙一宁，让他继续说下去。孙一宁又叹了口气，尽量用萧晓能听懂的话来说：“这个……人都是有头脑的，你的意识都是神经这种东西构成的，神经有损，他就会不正常。”
“他没撞过头。”萧晓道，“应该不止这个吧。”
“抑郁症是开心不起来的，特征就是懒，失去对生活的希望，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孙一宁道，“会伴有自残或自杀行为，而且心理非常敏感，发病时会很疯。”
萧晓倒吸了一口气：“这么严重，怎么患的，不会是因为我吧？”
“你别瞎想，”孙一宁这时候就怕萧晓再抑郁雪上加霜，连忙辩解道，“这个是由工作压力大引起的。”
“我就知道！”萧晓被气笑了，“天天加班忙不完，我晚上睡觉的被窝都是凉的！”
“总之呢，你先让他好好休息，别再忙了，学校那边请假吧。”孙一宁拍了拍萧晓的肩膀，“照顾好他的情绪和衣食起居。抗抑郁药的副作用很大也很多，有什么情况给医生打电话去医院，或者联系我。”
萧晓掏出手机：“留个联系方式。”
孙一宁掏出手机扫码：“不过在此之前，我们是不是该去买点好吃的？比如，六婶和燕晨都喜欢吃的松饼。”
“六婶。”萧晓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别人都以为我哥是禽兽，你倒是特殊。”
“可能我眼光不一样吧。”孙一宁眨了眨眼。
于是萧晓两人捧着一大袋子糖浆松饼回了家。满屋子都飘着好闻的炒菜的香味，萧晓走进厨房，问道：“我也想学做饭，行吗？”
萧折柳切番茄的手停了一下，然后道：“……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每天上班累，以后你的一日三餐我包了。”萧晓洗完手拿毛巾擦了擦，“以后想吃什么和我说，我给你做。”
萧折柳哑然失笑：“那好好看，小心别切到手。先把番茄洗干净，在上面十字划刀……”
孙一宁对正在客厅看电视的萧燕晨道：“燕晨，过来看哥哥给你买了什么？”
“是松饼！”萧燕晨放下电视遥控器，冲了过来，“谢谢哥哥！”
“我在这蹭饭行嘛？”孙一宁瘫倒在沙发上道。
“行，你不说我也要留你吃饭。”萧折柳笑道。
“燕晨，电视给哥哥看看好不好？”孙一宁哀求道，“你看哥哥给你买松饼了哎。”
“不好。”萧燕晨啃着薯片，聚精会神地继续看粉红电吹风。
孙一宁坐在旁边看了一会猪，一集结束开始广告，萧燕晨切了个台，又换成了羊和熊。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哎，燕子，你知道你爸把药放哪里了吗？”
萧燕晨闻言，放低了声音，眼睛时不时看一眼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的萧折柳：“他放在他的床头柜里了。”
孙一宁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蹑手蹑脚去了卧室。卧室的床头柜里果真藏着那些药：有草酸艾司西酞普兰片，帕利哌酮，阿普唑仓和奥沙西洋片。孙一宁只吃过阿普唑仓，饭后走前顺口让萧晓仔细看说明书的副作用。
萧晓便硬着头皮看着那么大四张纸的说明书，头都炸了。字小不说，副作用和注意事项也多，更何况那些专有名词他根本不认识。
“小燕子，快来救救你爹，我要废了。”萧晓在萧燕晨房间里绝望了，“我也不那个什么，近视啊，怎么，都不认识。”
“你是只认识小篆。”萧燕晨拿过说明书，给他念道：“草酸艾司西什么，普兰片，自杀倾向和抗抑郁药物警示语……这他妈什么狗屁东西。”
“这他妈什么狗屁东西。”萧晓也骂，“……你小声点骂，小心哥哥听见了来骂咱俩。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萧燕晨道：“我好歹还没糊涂到这份上。他吃完药没睡吗？”
“早早睡了，但是我怕他醒。”萧晓总有一种背着萧折柳做坏事的感觉，“你继续念。”
萧燕晨便又念了几句：“每日一次，常用剂量为每日十毫克……”
“啪嗒”一声，萧晓和萧燕晨同时听见了开灯的声音。不过不是萧燕晨房间的灯开了，而是卫生间的灯。
“我去看看他，你早点睡吧。”萧晓火速赶了过去，看见萧折柳抱着马桶哇哇大吐：“哥哥，你怎么了？”
谁知萧晓对上的是一双含满泪水的双眼：“我好难受……”
萧晓立刻抱住了萧折柳，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我一直都在呢，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萧折柳点头，萧晓道：“恶心是这个药的副作用，没事没事，很常见的。你别害怕，有什么事给我说。”
萧折柳抑制不住地哭，一口咬住了萧晓的肩。
太难受了，从来都没有这么难受，这么脆弱过。
“我是不是没救了……”萧折柳哭着呜咽道。
他的嗓音是那么嘶哑，那么无助。就像是一片空气，抓不住，看不见，品不到，他在这团空无中翻滚，五脏六腑都在扭曲和哭泣。
“不会的，不会的。”萧晓轻轻地吻上萧折柳，“什么都会过去的，这是你教给我的，不是吗？”
“所有天日里的阴郁和雾霾都会散去。在最孤独无助的日子里。我们都要好好的。”
小指和小指相互勾住。
“我们拉勾勾，答应我，好吗？”
作者有话说第107章 番外（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