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八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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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达十六天的合宿开始了。
合宿并不轻松，全网球部训练量最大的手冢和相叶都有些吃不消，每天回到寝室几乎倒头就睡。但哪怕是非正选的部员，都没有一个人在人前诉苦，都在默默地咬着牙坚持。
同样在坚持的，还有秋本云子。
手冢参加合宿已经六天了，这六天以来，秋本一封邮件都没有给手冢发，一个电话也没给他打。手冢知道她熬得有多辛苦，不联系他是合理的。与其花那么多时间与别人聊天，不如好好休息放松。
合宿第七天，是休息日，所有人可以自由活动，只要不进球场即可。菊丸和梅宫早就憋疯了，一起窝在寝室里玩游戏；小泽一个人下山逛街；相叶和其他几个非正选一起蹲在厨房研究做饭；乾说要逛一逛山里，不知道研究什么去了；手冢来到球场边，正巧碰见大石也在那里看风景。
“真巧。手冢，来，上来坐。”
也不知道大石是怎么一个人爬上房顶去的，就算只有一层，也毕竟有两米五以上。
大石伸手把手冢拉了上来。
球场建在小山头的最顶端，山头以下，是密集的城市建筑，依稀能够辨认东京铁塔在何处。这样俯瞰一个城市，积攒的劳累仿佛被一扫而空。
“怎么样，这里景色不错吧。”
“嗯。”
二人安静地享受这一切。山中鸟鸣不断，微风拂过树叶带起了哗哗声，如同给鸟鸣伴奏。
大石突然笑起来：“总觉得安静了点，这个时候似乎要有个人来大喊一声‘给我抄一下’才对。”
手冢额角挂了一滴汗：大石秀一郎这是被秋本云子的抄作业搞出PTSD了吗？
“说起来，秋本同学没有联系你吗？你来参加合宿，十几天见不着呢。”
“没有。”
“啊？”
“不必。”远处东京高楼林立的模样让手冢眯了眯眼，“她有自己要忙的事，不必时时联系。”
这俩人真神奇。
秋本云子确实累得吐血。
哪怕她累到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对着手机通讯录上的“手冢国光”四个字默默流泪，也坚决没有给他打电话和发邮件。不可以撒娇，不可以逃避，这是她必须面对的问题。
别人都是冲着比赛，学习了许久，准备了许久才来的，全场就她一个人是比赛前两周才开始恶补的，能拿下这样的成绩，真的是她太幸运，能有鲍林指导。接下来的路，她必须一个人走，必须一个人面对。家里有个世界级钢琴家已经是开金手指了，她不能指着两个世界级大师陪着她玩这种基础的赛事。
她擦掉眼泪，把手机合上。
“云朵甜心，比起比赛输赢本身，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敢于面对比赛，并且把你对长笛的热爱，展现给每一个人看。你需要有这样的表现欲。”
输赢很重要，因为这涉及到手冢和她的约定。
但鲍林说的这些更重要，因为这将决定她未来的方向。
对，不能撒娇，不能任性，最重要的是，不能逃避！
八月三日晚。
“雅美，明天我自己去……哎？行行，你陪我你陪我。和上次一样，我和我爸去接你。好好珍惜吧你，大钢琴家给你当司机诶，这可是最后一回！”
秋本挂了电话，坐在客厅的琴凳上。终于，父亲的休假也要结束了。本来他早在半个月前就该回去工作了，但因为她决定参赛，他把能推的工作又尽量往后推了推，终于挤出时间，陪她到复赛这一天。送了她去赛场之后，他就要直接去机场坐飞机离开了。
秋本按了按中央C键，这钢琴的声音真的太好听了。
“云子，想听什么？”
和成坐在琴凳上，也像她一样，按了按钢琴上的C3。
秋本摇了摇头，又点头：“小星星变奏曲吧。”
她霸占中央区域起了个头。太久没碰钢琴，她的手十分生疏，只是勉强能把音按照正确的速度演奏出来。和成顺着她的演奏接下去，灵活的手指，如同轻盈的珠子一般跳跃的音色，秋本让了位置，坐在地上听演奏。
“爸，之前你说你的档期为我调整，说话算话吧？”
“算，当然算！”
“好，谢谢爸！”
她抱了抱和成，伸了个懒腰，上楼继续练习。
睡觉是不可能睡的，她太紧张了，就算是手冢命令她睡，她也睡不着。
正这么想着，手机突然响了。秋本以为是三木打来的电话，打开手机直接用脸颊和肩膀夹住，一边把长笛拆开来清洁一边道：“雅美，又有啥事？”
“明天是三木同学陪你去吗？”
她险些把自己的银合金笛头给摔了。好在笛头没有摔，手机也只是掉在被褥上。
忙把长笛放下，秋本拿起手机到窗边，不自然地玩窗帘：“手冢，不好意思刚刚差点把笛头给摔了。这么晚了还给我打电话，有什么要紧事吗？”
她好想说她最近很认真很积极，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但又根本睡不着。
但她忍住了，只是笑着对手冢说：“我跟你说，我每天都好好休息了，睡得跟猪一样，叫都叫不醒。”
她好想告诉他，她有好几次真的要把电话打给他了，但最后她还是忍了下来，没有给他打电话。
“明天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我反正已经尽力了。你放心，我看得很开的。”
她已经，尽力去面对了。这样，就不算逃避音乐、逃避长笛、逃避她所惧怕的一切了，对吧？
“云子。”
秋本：这人犯规！
“哎！我在。”
“Der gr????te Feind ist er selbst．Glaube an deine Kr??fte．Wenn du an deine St??rke glaubst，wirdst du t??glich st??rker．（敌乃己身。相信你的力量。如果你相信自己的力量，你将会一天天地变强。）”
她上辈子是到底积了多少德啊？
抽了抽鼻子强忍感动，一开口的声音却彻底暴露了她，颤抖，且带着日语没有的音调起伏：“国光。”
对面顿了顿，“嗯。”
“嘿嘿，”她努力用笑声掩饰藏不住的笑意和感动，“我要睡了，你早一点。晚安。”
“晚安。”
对面挂了电话，秋本坐在床边，把笛子擦干净，翻开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乐谱，继续练习。
直到天亮。
连续不断的熬夜让秋本的脸色变得苍白，黑眼圈也浓得吓人。和成开车，佳月在后头给她化妆，努力想要遮住些许，也只能是遮住些许，到底还是能看出眼下的青色。说不心疼是假的，唯一的闺女，因为个破比赛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佳月想说要不就别参加了，但又不忍心阻止秋本去比赛。
“尽力就好，啊。”她打开腮红盒子，用附带的刷子擦了擦脸颊，“擦红一点，看着喜庆，说不定就能进了。”
“妈，你这什么玄学啊，简直跟抽卡的时候拜制作人一样。”
说到抽卡，她就想起了刚开学时那个大乌龙。本来只是普通同学的二人，说不定就在那一次之后，真正产生了交集。
这么说来，她不是要谢谢手冢让她出了卡，而是谢谢游戏，让她有了如今的一切。
接了三木，车子驶向比赛的场所——桃之丘音乐大学。今天将要借用学校舞台进行无观众的比赛，参赛人数众多，秋本只知道自己被分在研究生院的排练舞台，具体什么时候开始也是和上次一样，需要现场抽签。
抵达目的地，和成下车，抱了抱秋本。
“云子，爸爸永远为你自豪。”
佳月也抱了抱秋本，“妈妈也一样。”
秋本发自内心地笑了。
“谢谢爸妈，我进去了。”
向二人挥手，秋本拉着三木一起踏入学校的大门。为了给秋本放松，三木东扯扯西说说，不知不觉说到真知子身上。秋本一拍脑门，“看我都忙忘了，等比赛结束，我们把真知子约出来玩吧？”
“真知子已经转学了，可能没时间和我们玩”这句话，三木说不出口。
“好啊。到时候我来组织！”
二人有说有笑，来到签到区之后，三木就不能再陪着了，只好在附近找了个长椅等着。玩玩手机，和朋友发发邮件，时间不知不觉就过掉了半小时。正计划接下来的时间如何打发掉，秋本出来了。
她双眸呆滞，两眼无神，看着像个机器人。
“云子，怎么了？”
秋本抓住三木的手，仿佛抓住救星一般用力，“我，遇到优人了。”
*
半小时前，秋本签到后，根据工作人员的指引，来到抽签处。她运气不太好，抽到管乐器第二组第二个，等抽签结束后，大概只有半小时的调整时间。填好资料，秋本正打算找三木的时候，一把正处于变声期的男声传入她的耳朵：“这不是云子姐姐吗？妈，你看，云子姐姐也在呢。”
秋本后脊梁发凉。
她僵硬地转回身，眼前的男生已经比她还要高出些许，看起来清朗俊秀，眉眼间有些许和成的模样。秋本咽了口唾沫，扯出虚假的笑容：“优人，你怎么在这？”
“我当然是来参加比赛的。”秋本优人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钢琴谱，谱子封面上那硕大的“Piano”的字样，硬生生刺入秋本眼里。
“呀，是云子，你怎么也来参加‘这样’的比赛呀？没想到你在参加‘这样’的选拔赛，我还以为你和奈奈一样，直接被邀请去参加最后的决赛呢。可惜奈奈导师不同意，说她在准备出道，这样的比赛参不参加也无所谓。唉，可惜了，毕竟这个比赛奖金还是有一点的。”
这声音尖锐又刺耳，秋本云子想忘也忘不掉。
是伯母，秋本友理惠。
“伯、伯母，早上好。”她后退一步，扯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个，我抽的签很靠前，我先去准备了。祝优人取得好成绩。”
她转身想跑，身后传来友理惠的笑声：“云子，你也要好好加油呀，毕竟是你第一次比赛，很紧张吧？伯母告诉你，不用紧张，第一名随便就拿到了，放轻松点。拿了奖记得跟伯母说，毕竟是你第一次获奖，伯母一定要给你庆祝，到时候让优人给你伴奏，你想演奏什么，优人就帮你伴奏什么，好不好呀？啊哈哈哈哈……”
秋本咬着唇没吭声，快步向外头跑去。
第一名……随便就能拿到？第一名哪有那么好拿啊！拿不到，又要被嘲笑了吧？今年过年，可不可以不回老家啊？爸妈又要被笑话了吧？
她这个资质，怎么拿啊，怎么“随便”就能拿到啊！？
看到三木的一瞬，秋本仿佛看到了救星，拼尽全力冲到三木面前，死死捏着她的手：“我，遇到优人了。”
“你那个堂弟？他来干什么？”三木气不打一处来，“他要是来比赛，我现在就画诅咒小人，让他在比赛的时候脑袋发昏，弹个狗屎给评委听！”
秋本被逗笑了，拍拍她的肩，“我不要紧。我抽到第二个，大概还有半小时就轮到我，我要先练一下找感觉。”
秋本深呼吸，打开乐器盒，拿起分成三截的长笛。
没事的，没事的。只不过是碰到了而已。优人跟她也不同组，没事的。
今天这长笛怎么比平时还要难拼啊？它怎么，自己在抖啊……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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