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八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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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号选手请进。请第二十四号选手做准备。”
秋本云子举手示意，来到排练室外等候，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前挂着的号码牌。这次的比赛光是报名比赛的就有数百人，被按照乐器类别分成了好几个小组，由不同的评委分组进行评价。管乐器一共有两组，一共七十八人参赛，秋本被分到管乐器一组，她是一组靠后的那几个。
排练室的隔音门没关好，隐约能听见单簧管的乐声传来，悠扬而绵长，如春日百花绽开。粉红色的莫扎特，对方抓曲作者的特点抓得太对了，演绎得也非常好。她握着长笛的手不禁抖了起来。她竟然要跟这样的人同台竞技？开什么玩笑，她不可能赢啊。
三木不能进场，只能在场馆外找了个咖啡厅等着。在场外安慰她足足安慰了一上午，下午她进场到现在也已经有一个小时。三木连自己的成绩单都没能去学校拿，是真的够义气。
随身的提包震了震，是邮件，而且是两个人先后发来的。
秋本抖着手打开邮件，第一封是三木的邮件：放轻松，你很优秀，加油！出来记得给我签名，回头出名了我拿去日拍上拍卖！
这混账玩意儿。
秋本嗔笑回：知道了知道了，掉钱眼里的家伙。
第二封是手冢的：秋本云子，演奏属于你的音乐即可。无需担忧，无需惧怕。
寥寥几个字，却让她不由自主地笑起来，本来紧张得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慢慢地沉了下来。
“好啦，知道了，支柱先生。”她笑出声。把手机放回提包中，工作人员传唤，她把随身物品暂时交给工作人员，深吸一口气，迈步进入排练室。
“评委老师们好。我是二十四号参赛者，接下来要演奏的曲目是巴赫的A小调无伴奏长笛组曲，第四乐章；自选曲为多普勒的匈牙利田园幻想曲。”
巴赫的A小调无伴奏长笛组曲共有四个乐章，分别为阿勒曼舞曲、库朗舞曲、萨拉邦舞曲、布列舞曲，是国际重要大型长笛比赛中必选曲目之一。这部作品对演奏者的音色、音准、演奏技术、作品处理、二次创作能力及巴洛克时期音乐风格把握等综合素质驾驭能力要求非常高，演奏难度非常大①。秋本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比赛的委员会上来就选难度这么高的曲子，按照一般人的想法，把这一富有色彩的作品放在最后的决赛，不是更有看头吗？
秋本沉静下来。
巴赫作品以节奏严谨平稳而著称，它有别于其他时期的节奏类型。由于作品属于巴洛克时期音乐范畴，所以不能允许有类似浪漫派演奏手法常用的自由地、时慢时快的节奏。乐谱上所写的节奏应该被严格遵守而不能改变，节奏的伸缩处理固然是可行的，但这一点要建立在不破坏节奏的基本比例关系的基础上②。
遵照乐谱是秋本最擅长的地方，但能不能如实发挥出来，秋本心里也没底。
演奏完毕，秋本深呼吸一口气，继续下一首。
匈牙利田园幻想曲属于浪漫乐派的作品，有着鲜明的匈牙利民族音乐特色，同时具有典型的民族主义倾向，也是多普勒这部作品的最大特点。对于秋本而言，这首曲子难度实在太大。因为整首曲子有大量快速的六十四分音符以及三连音，给长笛演奏者以极大的自由发挥的空间③。这样的空间对于擅长表现的演奏者来说是好事，但对于秋本来说，她的演奏技巧和表现力，没有办法把她所理解的东西给表达出来。
鲍林却说，哪怕不能很好地表现出来，但先是严谨平稳的巴赫，再是自由浪漫的多普勒，这样能给评委非常有冲击力的印象，一些细节处理不到位，也就容易被无视掉。再加上她比一般的日本人有理解力上的优势，哪怕技巧不够到位，不能把所有的理解表现出来，也不要紧。
“再说了，你这样的阅历能理解多少东西？全露出来说不定还能笑掉别人的大牙，露个半点一点说不定效果更好。”
秋本当时真想揍他。
可他说的是事实。呜。
演奏完毕，秋本鞠躬立场。刚离开排练室，秋本的双腿就软了，扶着墙，一边给三木发邮件一边挪向大厅。
最多一小时后，她就能知道结果了。如果说在这里就结束了，那和手冢的赌约，也就结束了。
“云子！”三木冲过来扶起秋本：“你这怎么了？挨揍了？”
秋本摇摇头，“雅美，我有点晕。”
“我扶你找个地方坐下，好不？”
“去厕所。”
“诶？”
“我想吐……”
“好好，我带你去！”
秋本蹲在厕所前，吐出来的全是水，一点食物残渣都没有。三木心疼地轻拍她的后背，比个赛还能把人给比成这样，她都有点后悔了。
秋本午饭是没吃的，只喝了一杯饮料，三木知道。
摸出手帕，扶她到洗手池旁，三木交代了一句“你在这别动，等我回来”，人就跑到洗手间外，满场子找自动贩卖机。选了瓶甜甜的巧克力味的饮料，三木回到洗手间，看见秋本正在洗三木的手帕，一边洗一边掉眼泪。
她后退一步，悄悄躲在洗手间外头，心里满是难过。
秋本云子害怕比赛，她是知道的。当年秋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也是知道的。
怎么当时自己就跟真知子一起撺掇她去参加比赛呢？
自己该竭力反对才是的啊。
怎么……又让她面对她害怕的东西了啊。又是哭又是吐，她的压力大到什么地步了啊。
水声停下，里头的人似乎准备要出来了。三木这才进去，装作无事发生一样把巧克力味的饮料塞到秋本怀里。秋本有些不好意思地扬了扬手帕：“雅美，我闻着好像还是挺难闻的，应该是洗不干净了。明天我还你一块新的。”
“不用不用，给你了。你这家伙买一块丢一块，正好给你拿着。我家里还有一块跟这个一样的，就当咱们用情侣款了。”三木扶着她到大厅里等候：“你午饭也没吃，喝点甜的吧。”
秋本戳开饮料盒子，一言不发地啜饮料。
不知过了多久，场内广播响起。
秋本紧张得站了起来。
“下面公布进入第二轮比赛的名单。弦乐器组：三号，四号，七号，十四号，十八号，十九号，二十二号，二十八号，三十二号，三十六号，四十五号，四十六号，五十三号。管乐器组：一号，二号，五号，八号，十七号，二十四号，三十五号……”
秋本猛地撇头向三木确认：“刚刚说了二十四号吗？”
“说了。怎么？这是你？”
“真的说了？”
“真的。”
“我进了。”
她突然站了起来，拉着三木又跳又笑，“我进了，我进了！我是二十四号，我进了！”
三木把她拉到怀里。
“太好了，云子！恭喜你！”
太好了，太好了！
填写完资料，秋本和三木离开场地。秋本胃口来了，随意在便利店买了个饭团，一边向地铁站走去一边吃。二人刚进入地铁检票口，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三木打开一看，“哦豁，是小田切发来的，是我的成绩吧？我看看我看看……”
国语B，数学C，英语C，生物D，世界史C，差点就没了。
“怎么样？过了？”秋本并没有着急看自己的邮件。发件人是手冢，估计是来问比赛情况的，她不着急回。
“极限通关，”三木把手机屏幕对向秋本，“这个暑假也不用补考！”
秋本嘴里道喜，又叹了口气。成绩单不知道是谁给她送回来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补考。最好不要，不然一边准备比赛一边还得复习功课，她得熬多少个夜啊。
“刚你手机也响了，是谁的邮件呀？男朋友大人？”
秋本被调侃到脸红，“要你管啦。”
打开邮件，里头只附了一张图片。秋本打开这并不太清晰的图片，一瞬间人都惊呆了。
是成绩单。
国语C，数学B，英语D，生物D，世界史A，全部通过。
成绩单在手冢那里？
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居然全部通过，不需要补考！
“呀！”秋本兴奋得在月台大喊：“我不用补考！雅美！我不用补考！”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秋本身上。
三木雅美抓住她的手臂，尴尬地把她往车头方向带。直到没人再关注她们，三木这才松了口气，笑着拍拍秋本的肩：“恭喜你啊，云子。你看嘛，你认真做还是能做到的，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古典乐界的女神。到时候记得把我弄去当吃闲饭的经纪人啊！”
秋本嘴上呸了一声骂她“想得美”，脸上的笑容根本消散不掉。
她低头给手冢回邮件：我进复赛了。
秋本刚把手机揣进裙兜里，手机忽然就响了，是手冢的来电。
三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红着脸躲开三木的视线，接了电话。
“恭喜你。”
手冢的第一句话就是祝福，秋本不由得笑了起来，“嗯，谢谢你。”
“下次比赛，什么时候？”
“啊，这个……我还没看，你等我看看通知。啊，八月四日。不过跟今天一样，也是没有观众。”
“我陪你。”
秋本心中一暖。
“那天，你不用训练吗？”
他顿了顿，“可以调整。”
秋本一拍额头，“你好好训练，不用担心我，雅美会陪着我。晚点我去你家拿成绩单，先挂了。”
“嗯。”
秋本转过头看三木，三木的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哟哟哟，小俩口调情哪？”
秋本呸了一声，乐滋滋地又把手冢发来的邮件给打开。
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啊。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第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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