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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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菜出院，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她并不想办什么出院庆祝的party，但丈夫国晴说，庆祝一下也挺好。想想这个家已很久没有过欢声笑语，她还是同意了。国晴也注意着，只请了几个来往密切的亲戚以及夫妇二人共同的朋友。
“啊，国光，”正在写请柬的彩菜突然抬起头，从一模一样的请柬堆里找出一张看起来比较好的，“那个云子同学，她得请。”
说着就开始认认真真地写“秋本云子”四个字。“云”（雲）字笔画多，她怕写坏，还特地拿了草稿纸，一遍一遍地练习，直到满意了才落笔。歪歪扭扭并不整齐，然而已经是彩菜写得最好的一张。国晴怕她累着，接连安慰。彩菜这才打消重写的念头。
手冢的笔头顿了顿。秋本云子，是得请。
对于母亲而言，秋本更是宛如拯救她的天使。不用母亲说他都知道，秋本得请。
然而单独请女同学到家里来，总觉得不太好。
“妈，再请几个同学吧。”
彩菜本来想着不要弄太热闹，但看见儿子坚定的眼神，想着大约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人她给忘了，这才点头，“好，你决定。”
手冢拿着笔，笔杆敲了敲桌面。
去年网球部的人都来探望彩菜了，把大石请来吧。还有菊丸，他会很乐意帮他给大家转达这件事。中等部那边，桃城太吵，让海堂来就行。女生他都不太熟，让秋本看着带个人来就行，估计她也就带三木或者信宫来。人数并不算太多，届时长辈们的话题秋本也掺和不进去，自己也不是个唠嗑的好对象，大石菊丸海堂和三木在应该会自然一点。
这个安排，应该算周全了。
手冢拿起请柬，郑重地写下大石、菊丸和海堂的姓名，并交给了包括秋本在内的四个人。
这一日的秋本运气很好。
刚到公车站，要坐的公车就来了。车上没什么人，她轻松地坐在窗边的位置上。路上的红灯没几个，一路畅通无阻，以至于到站后比预计中的要早十分钟。人行道的行人不多，她走得快，拄着拐杖哒哒哒就溜达到了手冢家附近。就在此时，和成的视频也发了过来。
她打开视频，柔和的琴音从手机里流出。尽管是全损音质，但也能听出和成那听了一两遍就能演绎得如此完美的功力。
如果有朝一日，能和这样的人同台演出，她死也无憾了。
退出视频，秋本站在手冢家门前等候。时间不算太早，有几个看起来和彩菜差不多年纪的男士和女士已经到位，好奇地打量秋本一眼。秋本笑着挪了位置，假装只是单纯在这等朋友。
“下午好——绫音姨妈，昭彦姨父，请稍候。”
卧槽，是手冢接的可视门铃，而且那几个人是他的亲戚！
秋本心虚地把头撇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非得这么做不可，但她总觉得不要让他们注意到自己比较好。
“啊，小秋在那！小秋！”
菊丸英二？
秋本转头看去，菊丸正舞着一束花向她招手。她略带诧异，想了想又觉得好像很正常。是这样啊，大石菊丸他们都和手冢关系不错，所以彩菜的事他们肯定也清楚，想必也很担心。这一次是彩菜的出院庆祝，没道理不请他们。
“小秋，你干嘛等在这？”“请进。”
菊丸的声音和手冢的声音同时响起，本来站在院门内的手冢也走了出来。秋本没有摘下的眼镜清晰地把他略带诧异的神情映入瞳中，忽然觉得有点不爽。干嘛啦，不是彩菜给她写的请柬吗？他不是知道她会来的吗？干嘛那么惊讶啦。
“我在等真知子。”秋本摇了摇手机，“她没有手机，所以我跟她约好在这里等。”
竹内绫音人已经进去了，还倒退两步探出头来：“啊呀，是国光的朋友？”
“是。”手冢坦然。
绫音掩唇偷笑：“那位可爱的小姑娘是……”
秋本举拐抢答：“和彩菜阿姨是‘病友’！我看病的医院和彩菜阿姨是同一家医院！”
“原来如此。那不打扰你们年轻人聊天啦。”说罢还挥挥手，语气满是不信。
秋本惊得浑身是汗，生怕手冢误会。回过神，总觉得气氛都有些凝固。就在此时，送真知子来的车停在了手冢家门口，她一身简单得体的小礼服出席，顿时闪耀万分，连秋本都觉得她实在是太优雅太美了，瞬间贴了过去：“真知子你太美了！贴贴！”
真知子拍拍她的肩，双眸却一直盯着那个戴眼镜的男人。那个人注意到她的眼神，她带着笑，手放在秋本的背脊上轻抚。
“云子，太夸张了。”
仿佛在对手冢宣示主权。
真知子暗暗握拳。
这种感觉太棒了，原来和人来往是一件那么有趣的事。尤其是能够利用自己的优势，获得一些特权的时候，这种感觉太棒了。
手冢：？
这个信宫同学，怎么感觉像是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出和秋本关系很好？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快，被真知子准确捕捉。她笑了笑，亲昵地拉着秋本，又和同班的菊丸打了招呼，这才带着秋本进去。真知子的气场很足，以至于秋本和彩菜打招呼的时候，彩菜几次三番分神看真知子，最后干脆地问自己是不是忘记了真知子。
秋本忙道：“阿姨，她是我好朋友，姓信宫，今天是陪我来的。”
“啊啊，是这样。信宫同学你好。”彩菜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自己脑子突然又不好使了呢。
所有人围在客厅，彩菜一个一个认人，尽管有些磕磕碰碰，但还是把所有人都认了出来。她很高兴，把手上的葡萄汁喝了干净，一屋子的人都在热热闹闹地聊天。彩菜的亲戚和朋友在聊她和国晴的往事，小辈们参与不进来，就让他们和手冢一起在廊下热闹，时不时还能听见菊丸和秋本闹腾的声音。
彩菜发自内心地笑。
自从出事之后，她一直活在内疚中，对自己长达半年的医院生活感到愧疚，对家人背负的负担感到愧疚，更对同行四个好友全部丧生感到愧疚。
直到今天，她才终于觉得，活着真好。
“彩菜，累了？”国晴低声问。
“有点，我自己去休息一下。”
她没有回房，而是端着饮料来到廊下。本来打算在院子里休息一下，拉开门的一瞬正好对上秋本的视线。秋本欣喜地站了起来，把她带到真知子旁边，然后一屁股坐在她的另一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差点忘了。我爸爸给您弹奏的礼物，您收下吧！”
她打开视频，按下播放键，画像里出现了钢琴家秋本和成的身影。
“手冢太太您好，我是秋本和成，是云子的父亲。关于这件事还请您保密，谢谢您的配合。听云子说您很喜欢我的乐曲，非常感谢您的喜爱。今天是您出院的日子，在此秋本一家祝您身体健康。这是云子拜托我给您弹奏的歌，希望您能喜欢。”
他坐在钢琴前，指尖流淌出温柔的音符。真知子突然明白为什么秋本让她也坐在旁边听，因为这首歌，是她们共同喜欢的偶像组合Storm的最新单曲。
是一首温柔的歌。
秋本低声哼唱，歌词温柔如水，歌声带着欣慰。到了副歌，真知子也终于没能忍住，跟着唱了起来。
——
母は言った「泣かないで」と
妈妈曾说「不要哭」
父は言った「逃げていい」と
爸爸曾说「逃避没关系」
その度にやまない夢と
每当听见这些话语的时候
空の青さを知っていく
就更明白无尽的梦想与天空的蔚蓝
風が吹けば歌が流れる 口ずさもう彼方へ向けて
风儿吹起时旋律流泻向着远方哼唱吧
君の夢よ叶えと願う溢れ出す ラル ラリ ラ
希望你的梦想能够实现洋溢着 啦噜 啦哩啦
——
手冢一直看着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
母亲笑着，秋本和她的朋友也笑着，大石菊丸海堂都在笑着。这样的微笑，仿佛有极强的感染力，连他也觉得心情很好，嘴角的弧度，更是无法控制地勾了起来。
不知道那个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受欺凌却无法帮助的人，现在是不是也笑着？
聚会结束后，这个热闹的家恢复为往日的安静。
彩菜坐在走廊下，仔细地观察着一切——正在晒衣服的丈夫，正在照顾花草的公公，还有刚收拾好桌面，正端着水和药过来的儿子。
今天这个聚会，她真的很开心。
尤其是那首歌。
她在医院的半年时间里根本不知道原来现在流行的是这样的歌，头一次听还是大钢琴家演奏的，简直三生有幸。
“希望你的梦想～能够实现～洋溢着～啦噜～啦哩～啦～～”
她哼着不成调的曲儿，眸光落在儿子身上，显得十分平静。
那曾经问过的话，被她再一次提起——
“国光，你突然放弃一切回来，是不是因为我？”
她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身旁坐着也比自己高的儿子，举手发誓，“儿子，你放心，我已经想开了，不是在说傻话，只是作为母亲，关心你做出这份选择的原因。儿子，不论你做什么，妈都会支持你。那一天我能再一次站起来，也是因为你和云子同学在支持我，所以我相信你的所有选择，只是我还是希望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因为这事关你的前途，你的未来。”
手冢把药递给彩菜，抬头看天。
不知过了多久，他起身。彩菜垂眸，这孩子，大概是不想说了。
“我把爷爷和父亲请过来。既然要说，我就不会瞒任何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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