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间谍》维木

7、太傅不好当

　　“太子殿下，我知错了。”唐可一慌便连忙冲上去一把拉住梁晟的衣角，声泪俱下，“是我错，是我错，但您也不能动用私刑啊，不要为了我这个刁民损害了你的名声，我可都是为了您殿下考虑啊！”那才怪，杖打五百那还不是直接要了唐可的小命，还用送大理寺吗？唐可怕疼！

　　梁晟的脸本来就阴沉沉，现在更沉了，瞪了唐可一眼，唐可原本就比他矮大半个头，现在还弓着身子拉着他的衣角，活脱脱的一个小丑。梁晟只要稍稍低头就能瞥见那张虚情假意、口水横流的脸。唐可粘着他，踢也踢不走；推，梁晟还懒得再推了。

　　梁晟厉声道：“还不快来人？快快把这个东西处理掉！”

　　“我不是东西，我是太子太傅。”唐可一听要把她处理掉就更猴急了。这杖打五百加送往大理寺固然惶惶，但是梁晟的空头“处理”两字更加恐怖，什么是处理呢？处理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剥皮、腰斩、车裂、凌迟、插针、活埋……

　　唐可在慌乱中只好亮出了身份，也不管梁晟会不会怀疑她——才不久口口声声说自己叫唐可而现在又说自己是太子太傅左如青。不过唐可坚信一点，她一亮身份应该能暂时吓唬吓唬对手，武侠小说的绝顶高手不都是在先前沉默是金，要到关键时刻才飞出来吓人，虽说唐可现在的处境不能与他们同日而语。

　　“你说什么？”梁晟绷着的脸一下松了，好像刚才唐可说了个笑话，而且还是个大笑话，把他给逗乐了。

　　“太子。”唐可耳边传来温柔的一声，可惜叫的不是她。

　　“母后！”梁晟循声未抬头就下跪行礼，把在他身上的唐可也连带着一同下跪。

　　母后？唐可转动着眸子，莫非此人是皇后？微微抬头一瞄，果然落落大方，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太子太傅快快请起。”符皇后果然没让唐可失望，竟然放着儿子不理先来招呼她，有风度，有心机。唐可被符皇后搀扶着起身。

　　“母后，他……他真的是太傅？”梁晟不解地望了唐可一眼明显对她表示怀疑。

　　“这太傅还有真假？”符皇后慈祥和蔼的一笑，“太子你以后可要好好向太傅求教，左太傅可是陛下、左相欣赏之人，又是符尚书力推之人，普天之下恐怕能与太傅相比的贤士也寥寥无几。左太傅的满腹经纶、德义无双本宫也早有耳闻。”

　　符皇后说这番话时，梁晟的脸一会绿一会白，一会绷着一会松弛，总之一句话，他快要笑场。梁晟是怎么都不会把一个逛了妓院不付银两见了自己又垂涎三尺连哈喇子都快要流下来的自称是唐可的小混混跟太子太傅联系起来。难道让这个人教自己如何赖钱，如何逢人就眉飞色舞的想入非非？想想都恶心。

　　“皇后谬赞。”唐可听着符皇后的话简直是悲喜交加。

　　悲的是皇后她睁着眼睛说瞎话，身为六宫之主连喝水吃饭都小心翼翼，生怕被人毒死的皇后会没有打听他儿子要找的老师是个怎样的货色？倘若此刻站在这里的是真的左如青，那他的恶名昭彰符皇后肯定一清二楚。可是竟然还夸得他天上有人间无，这一定是有原因的，想拉拢他爹左丞相呗。够阴险！

　　可喜的是唐可这辈子从来没有人这么毫无保留的夸奖她过，要是唐可没有看见符皇后说话时在对着梁晟使眼色，她可都要感动的飙泪了！唐可能明白符皇后使眼色的意思：太子啊。他是左丞相的儿子，我们应该好好利用他，他爹在朝廷上还是有点势力的。你就将就着用他吧。

　　不过符皇后这样对太子一说，对唐可倒也是有好处的。她的不学无术正大光明摆在梁晟面前，到时候梁晟就不会拿学术上的问题为难她了。

　　“左太傅谦虚了。”符皇后对着唐可莞尔，“以后太子的学业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替陛下和我管教管教他。”冠冕堂皇的话还是要有的。

　　“微臣不敢。”其实唐可本想说“那当然”，可是一看到旁边梁晟那黑溜溜的眼眸子对着自己一转一转的，寒意就阵阵袭来，唐可立即改词。

　　“左太傅何必不敢，您是太子的老师，对他管教是理所当然的事。”符皇后对唐可用了“您”字，唐可更是得瑟得不行。

　　“太子还没行拜师之礼吧？”符皇后含笑问梁晟。

　　梁晟吁了一口气后点点头，点完头后不情不愿地向唐可行大礼，唐可心里乐开了花。看着梁晟垂头丧气的样子她更得意了，向来都是她唐可认错别人然后对方一亮出身份来吓死她。现在反过来了，风水轮流转，看着梁晟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的太傅也就是唐可自己，但又迫不得已地要接受这个事实，还要行大礼，唐可就觉得解气。她唐可也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不知道太傅今日要授教什么？”梁晟当着符皇后的面不紧不慢地问唐可。

　　唐可“啊”了一声，刚刚才觉得不用担心着学术问题，怎么他梁晟感冒了发热了，突兀地来这么一句，当着符皇后的面让她下不了台阶。

　　听着唐可“啊”了一声符皇后不禁皱了皱眉，而梁晟却是神色泰然地站在那里，乍眼一看是一本正经地在向唐可请教问题，可是眼睛里洋溢的尽是笑意。

　　“咳咳。”唐可清清嗓子，抖擞抖擞精神，“今日，太子殿下先把儒家的论语誊抄一遍，来表达对圣贤的敬意。”

　　“誊抄？”这不是梁睿在做的事情吗？梁晟自小就学四书五经，怕是早就能把论语完完整整地默下来了，太傅还要让他誊抄？梁晟说“誊抄”两字时连声音也随之响了一点。

　　唐可很严肃的颌首，又朝着符皇后道：“等殿下抄好了，我想也要给皇后娘娘您过目一下。”唐可怕他赖掉。

　　“好好好。”符皇后见唐可有事让梁晟做也不想说旁的只是随口敷衍，顿了下又是对梁晟道，“那太子你跟太傅用功，我也不来打扰你们了。”皇后说完便缓缓离开，只留下梁晟瞪着唐可。梁晟瞪了一会，见唐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他瞪她实在也是在瞪得没趣。

　　“唐可。”梁晟突然叫了一声。

　　“嗯。”唐可本能反应。

　　“你叫唐可？”梁晟走到唐可面前，弯下腰死盯着唐可，面露疑色地说，“可是我的太傅叫左如青。”

　　唐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迎着他的脸，而且还是人家倒贴上来。呵呵，梁晟长得的确是俊，眉清目秀，面如冠玉。

　　“唐可。”梁晟觉得唐可的眼神不对劲就又叫了她一声。

　　“嗯。”唐可笑眯眯。

　　“你的口水又要弄脏我的衣袖了！”梁晟连忙把她推开。

　　“又？”唐可一惊，自己怎么可以这么猥琐？

　　“哦。”唐可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蹦到梁晟身边，扯着他的衣角，“其实嘛，唐可就是左如青，左如青就是唐可。唐可是我行走江湖的艺名。”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梁晟厌恶地甩了甩挂在他身上的唐可，唐可一松手他就往里屋走。

　　“殿下你还有疑问吗？”唐可挥着手急匆匆地跟在梁晟后面。

　　“没有没有。”梁晟不耐烦，加快了步伐，他怎就摊上这么一个人物。

　　“没有就好。”唐可见他的步子越来越快，她都跟得气喘吁吁，“殿下你为何走得这么急？太傅我快要跟不上了。”

　　梁晟回头，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房，“我走得这么急是怕完成不了太傅您老人家布置的任务。”

　　“哦。”唐可恍然大悟，刚要开口却发现梁晟已经消失在前方，“还真乖。”可惜了这么一句夸人的话，他却听不见。

　　“大坏蛋。你给太子哥哥布置了什么任务？”唐可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刚才那个小不点正在拉扯着她的衣角。

　　“誊抄论语。”唐可蹲下来对着他乐呵呵，“你说过的，要我帮你欺负你的大哥。你看我多仗义，立马就帮你实现了愿望。”

　　“太好了。那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梁睿。”梁睿挥着都是肉的小手让唐可靠近他，“我告诉你，你明天让他誊抄孟子，后天让他誊抄大学，然后是中庸……好不好？”

　　“好啊！”唐可与梁睿一拍即合。两人又同时默契地朝书房望去，梁晟忙碌的身影啊！

作者有话说

　　修过字，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