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间谍》维木

26、唐可的选择

　　五鼓初起，列火满门，将欲趋朝，轩盖如市，据说这就是晓色朦胧中文武百官上朝的真实写照。今日幽静的清晨，唐可头一次能感受到这种实实在在的场景，她跟着左丞相从相府出发去皇宫早朝，这桩大事也算是唐可她与古代接轨留下来的证据，马虎不得。更何况唐可昨日经过六王爷梁萧的好心恐吓、符小勇符尚书的循循善诱、左丞相老爹洪亮爽朗的笑声的洗礼，今日的她更是愈发得不马虎，谨慎庄严到恨不得装出个棺材脸来吓吓那个没事找她乐子的梁萧。

　　唐可随着左相步入宫殿路过梁萧身旁，她刚想对着一旁的梁萧扮个棺材脸给他看看却听见一个大太监幽幽地喊出：“皇上驾到。”唐可来不及扮棺材了，连忙照葫芦画瓢学着满朝文武一同行礼，这种滥竽充数的事情唐可做得还是比较拿手的。

　　梁慕在龙椅上正襟危坐，巍巍扫视了低下一圈才发话：“昨日商议的事情众卿家有无主意？”

　　梁慕一句话底下就开始“嗡嗡嗡”地作响。唐可探头探脑，她的面部表情随着大臣们的议论声变化纷纷，一会装得惊叹无比，一会又装成恍然大悟然后便是她的赞声连连。直到唐可在扭头赞叹处瞧见了梁萧正转着眼珠溜溜地望着她，她才收敛了一点，唐可朝着梁萧挤眉弄眼了一会，梁萧没理她只是捂着嘴偷笑，唐可只好收回她的眉头和脸。

　　“陛下，左太傅好像有话要讲。”熙熙攘攘中突然杀出一句话来，吓得唐可打了个哆嗦，她连忙扭头狠狠朝梁萧瞪了一眼。

　　梁萧还是在笑，他看到唐可正在瞪自己于是就从衣袖里伸出了半只手来朝着唐可摇了摇，对了对口型：不是我。梁萧又朝着右前方指了指，示意唐可：冤有头债有主，那句话是那边传来的，你要报仇找右前方的那人去。

　　唐可狠狠瞪向右前方，前方那厮早就做好了迎战准备，他一早就炯炯有神地对着唐可了。

　　双目对望，唐可的头一缩，她甘拜下风，太子殿下的眼神她永远都是望尘莫及的。

　　皇帝陛下萧慕瞪住了缩成一团的唐可，未央宫突然静得出奇。

　　“左太傅对于水河水泛滥祸害庄稼百姓的事有何高见？”梁慕眯着眼睛问唐可。

　　唐可慌乱中瞄了一眼左丞相，左丞相在关键时刻挺直了腰板，信心满满还对唐可眨了眨眼，告诉她：要是实在不行，回答不上来就别硬撑着，尽管把问题丢给老头子我。

　　唐可朝左相会心一笑，然后低头弯了弯腰对着萧慕行了个大礼，“咳咳”咳了几声，“关于这件事我昨日已经详尽地对……对符尚书说过了，他最清楚了。”

　　梁慕“嗯”了一声，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符小勇。

　　符小勇拍了拍衣衫，成竹在胸。唐可耸了耸肩笑了笑，符小勇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陛下，左太傅昨日说愿意作为钦差大臣前往受难区处理事务，安抚百姓，为臣也自愿随同前往以解陛下之忧。”符小勇说。

　　唐可的腿软了软，陛下要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她还以为梁慕要她谈谈关于治水经的一些见解，像什么疏浚湖泊建堤防洪之类。要是早知道只要这么一句自告奋勇……当然在没摸清楚形势之前唐可是肯定不会毛遂自荐的。

　　“陛下，水河水泛滥之处恐怕怨气颇重，老臣认为除了左太傅跟符尚书过去料理此事以外最好再添加一位皇室成员。”久久不表态的严敬在节骨眼上送上一句节骨眼的话。

　　唐可猛地想起昨日梁萧问过她“厉鬼是怕太子还是怕本王”，莫非他早就意识到他跟梁晟要有一人前去救灾？唐可贼贼地望了一眼梁萧，昨日梁萧亦是说过“明日早朝随你挑”的话，唐可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这个随你挑的学问可不是一般两般的大。

　　唐可站在宫殿里，心里忐忑不安，六王爷梁萧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开始怀疑她倒戈，所以今天把她拖到了早朝，让她唐可在他跟太子梁晟之间选择，要是唐可她选了梁晟那么老六就会把她给“咔嚓”，要是唐可选择了六王爷那么结果还是被“咔嚓”。

　　“那么如果依了严寺卿的话，爱卿们觉得我朝应该派哪位皇亲国戚前去压压阵？”梁慕话是说成商量的语气但是眼睛却是一直盯着梁萧不放，他可舍不得让自家的儿子去冒险，山洪无情，太子可不能有什么意外。

　　“当然是要派最能代表我朝而且在百姓中威望极高，对陛下又是最忠诚的人去。”严敬摇头晃脑地说，“大家觉得太子殿下如何？”

　　“太子怎么可以冒险？我看不如请六王爷前去走一趟。”

　　“六王爷是国家栋梁，功高盖世，万万不可有闪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六王爷比太子殿下还要矜贵？”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明摆着对王爷不敬吗？”

　　“你的意思是让殿下去送死而我们在这里坐视不理？”

　　……

　　唐可听着两位名不见经传的大臣你一句我一言争得面红耳赤，看样子是要打起来了。他们都赤胆忠心地关心着自己主人的生命安危。她跟符小勇的在他们眼里果然是贱命一条不值一提，连吵到词穷都不曾想到去“送死”的还有个左太傅外加个符尚书。

　　唐可瞅了一眼与她同命相连的符小勇，却见符小勇及其无奈地站着唉声叹气。当然他叹的跟唐可是不一样，他总觉得吵的那两位实在是昏庸至极，符小勇认为人人都要报效国家，哪怕让他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他也在所不惜，不然他也不会明知道左太傅不顶用的情况下还对着他锲而不舍，虽说这也是有那么些私心的。

　　正当两位要动手动脚起来时坐在上面的梁慕发挥了重要作用，他“啪”的一声拍了拍龙椅，那两位便立即相互“呸”了一声，偃旗息鼓。

　　梁慕看了一眼梁萧，狡诈对他说：“六王爷的意思是？”

　　梁萧要是说“我愿意前往”，那么就正合了梁慕的意，梁萧要是说“我不愿意”，那么他的气魄也会大打折扣，梁晟就捡了个不捡白不捡的便宜。梁慕容忍着大臣扮小丑大闹早朝也是有企图的。

　　“我想听听左太傅的意见。”没想到梁萧吐出了这么轻轻的一句。

　　“我没意见。”唐可明哲保身。

　　“左太傅何必谦虚！”梁晟也来了这么轻轻的一言。

　　唐可不用环顾四周也知道现在大家的目光一定是既好奇又惊奇地盯着她看，唐可是骑虎难下。本来依唐可的心思选的必定是梁晟，哪怕是将来要被梁萧给“咔嚓”。

　　可是刚才唐可旁观了一场架，好像这趟差事他们是赴汤蹈火去，不是个美差，那么唐可就不好选了。唐可还真怕梁晟有个三长两短，如果是因为唐可今天的一句话梁晟被大水冲走了，她唐可可要内疚一辈子；但是如果梁晟好好的呆在东宫而是换做唐可被水淹死了，那么梁晟定会想她一辈子。更何况，唐可在此时选择了六王爷梁萧还好有借口对他说：我跟王爷一条心，我们造反倒底永不倒。

　　唐可想来想去，把风险降到了最低才支支吾吾开了口“微臣觉得……”

　　“还是臣弟前去吧。”

　　“儿臣不便前往。”

　　两个人的异口同声打断了唐可的话。唐可的心凉了凉，梁晟你这个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