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间谍》维木

10、还是不能回府

　　“左太傅，时辰还早，不如到花厅喝杯茶再走？”梁萧又动了动嘴巴，眯着眼睛仔细瞅着唐可。

　　“啊？”唐可刚听了他的发话：发配充军，戍屯边疆。她的心本就是凉的，现在又听到梁萧的这一句“喝茶”的话心就狠狠颤了一下，“砰砰砰”跳的厉害，整个人的温度陡然上升，这就叫做冷热交加，会不会感冒不知道，不过唐可可以肯定的是“喝茶”肯定有问题。

　　“请吧！”梁萧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把唐可的“啊”当成了唐可的回答而且还是赞同他的建议：去喝茶。唐可看着梁萧做完手势潇潇洒洒地往花厅走，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陪他喝茶，不就是喝杯茶嘛，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唐可应该担当的起吧？

　　到了花厅，茶具已经整整齐齐地放在了几上，梁萧自己先坐下，然后指了指一个空位叫唐可坐在那里。

　　唐可坐下来，看着眼前这小小的茶杯，端起来瞧了瞧里面的茶叶，几片绿幽幽的叶子在水中晃悠，晃悠，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这茶是洞庭碧螺春，茶叶一经冲泡后，要是水温恰好茶叶形状就会几乎会恢复到原来的自然状态，故什么茶用多高温度的水，沏、冲、泡、煮方法各不相同……”梁萧慢慢端起碧螺春，嗅了嗅对着它大赞一番。

　　本来梁萧好茶好心情得品着，可是他一抬头就没了风景，他看见了唐可在在牛嚼牡丹，实在是煞风景，不解风情。唐可不是在品茶，她这叫做灌水，真是浪费尚好的茶叶，暴殄天物。

　　唐可喝完了用袖子擦了擦嘴，直勾勾地看着梁萧惋惜的神情。梁萧不是说请她到花厅去喝茶嘛，这喝茶学问可大了，不得不承认她唐可这种灌水法也叫做喝茶，现在唐可只想着灌完水可以回家。

　　“左如许小姐。”梁萧突然变了脸色，由惋惜变成了怀疑，神色凝重。

　　“六王爷。”竟然叫她“小姐”了，唐可又开始哆嗦，不会是因为灌了他一杯茶他就翻脸不认人吧。

　　“难怪一帮刁民都会怀疑你的太傅是假的，你真是横看竖看都不像。”梁萧轻轻放下了杯子，摇了摇头。

　　一壶茶就可以否定一个人的全部？别臭屁了！唐可腹诽，她不可思议地望着梁萧，提出抗议，当然，梁萧会不会去理会她的抗议那就不一定了。

　　“不过……”梁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忽然间，脸上拨开云雾见晴天，“太子是个聪明人，看到你这么……”梁萧给足了唐可面子，轻咳了一下，“应该不会猜到你有什么动机，这样反而更好办事。”

　　“要是被梁晟怀疑了，哪怕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难飞了，我这个侄子的性格我还是清楚的，做起事来是那样雷厉风行、毫不手软。”梁萧抬了抬眼皮瞥了一眼唐可。

　　“要是他怀疑我是大智若愚怎么办？”唐可紧张兮兮问梁萧。什么叫插翅难飞，莫非被梁晟发现她在东宫当间谍就立马五马分尸。其实先前她早就想过十大酷刑的死法，不过梁晟的厉害在梁萧这么一个杀人不动眼皮的人口中说出来，唐可顿时觉得更是心慌慌，她可不想不明不白的就英年早逝。

　　“怀疑你大智若愚？”梁萧点点头，停了片刻又摇摇头，“这个概率基本上是零，左小姐可以放心。”

　　唐可“哼”的应了一声，欣欣然接收梁萧安慰她的话，骂她蠢她还笑呵呵地要拍手庆祝而且还是发自内心的。唐可觉得自己一定不是普通人。

　　“可是……”梁萧又一个转弯，为难了一旁竖着耳朵在听他金玉良言的唐可，幸好唐可的心脏好，不然肯定被吓出心脏病来。聪明人说话就是有一点不好，总爱察言观色，总爱说一句停三停，梁萧对唐可能猜出他接下来要讲的话最好不要抱有任何希望。

　　“他应该看不出你是女的吧？”梁萧慢腾腾走到唐可身旁，在她耳边轻轻细语。

　　“他肯定看不出。”这点唐可可以打包票，自从妓院一别她在梁晟心目中的断袖这个光辉形象是不太容易磨灭了。

　　梁萧挨紧着唐可，大到她的整张脸，小到她的头发丝，一概浏览了一遍。

　　“幸好你与左如青是孪生兄妹，不用装也像。”梁萧满意地笑了笑，其实梁萧笑起来也是挺好看的，梁家的血统果然很正。

　　“可是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你哪里不太对劲？”梁萧托着下巴，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唐可。

　　王爷大人，您老是在对我放电吗？唐可面对着梁萧发出很奇怪的笑声，在她心里默默地事先声明：要是我看上了你，我可不负责任。

　　“有了！”梁萧拍了拍长袍，难得六王爷这么激动，发现什么新大陆了？

　　“就是这看人的眼神不对。”梁萧对视着唐可的眼睛，“左小姐总是在用女子的眼光打量着身边的男子。”

　　这话说的，说得好含蓄啊！直白一点就是唐可看到好看一点的男同胞就暴露出色女的本性，看着咽口水，看着心花怒放，当然扑不扑上去又是另一种境界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这是个难题。”梁萧喃喃。

　　唐可在一旁闷笑，难道他六王爷就没有见识过主动献殷勤的姑娘，还是这里的姑娘小姐个个都是扭捏着不敢直视男子。这江山，好多少年，不看不是可惜了！

　　“左小姐，今晚本王爷要去赴宴，我看你也一同跟去，你应该多到外面去走走，这样看人就不会不自然了。”梁萧扯了扯嘴角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我要是回去晚了，家父要担心的。”唐可忙着推脱。灌完茶还不够，还要她赴鸿门宴，她会消化不良的。

　　“这点你大可放心，我一早就吩咐木草回府去禀告左相了，你要晚些才可以回府。”梁萧早就做好了怎样回复唐可的准备。

　　唐可眼睛一白，梁萧一早就吩咐木草回府禀告左相，这说明梁萧他早就盘算好要邀请她赴鸿门宴，这前面喝茶的不雅，看人的奇怪只不过都是借口，都是废话，看来她今天逃也逃不掉了。唐可好像真的找不出好的拒绝理由，要是假装头痛，肚子痛也太假了一点，梁萧狡猾得都快成精了，肯定能看破她的诡计。唐可头一歪，眼一闭，去就去，小命一条，也许还可以观摩一下冰瑟国的其他风景。

　　“这么说，左公子是同意了。”唐可沉默，梁萧就认定她是默认，其实在处理唐可的某些事上梁萧有点不讲理。不过皇亲国戚天生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霸道一点也属正常范畴，唐可是这么想的。

　　唐可在六王爷的府上忐忑了半天，这天色终于灰蓝下去。梁萧笑盈盈地请唐可上马车，陪他一同去赴宴。唐可皮笑肉不笑地问他，请客的是哪家。

　　“□□实仅仅这“严家”两字对唐可来说基本上等于三个字“不知道”。可是唐可还是“哦”了一声来证明她听懂了他们去的倒底是哪一家。

　　下了马车唐可才知道他们并没有直奔严家的窝，而是来到了一个叫“竹园”的地方，虽说这里叫做“竹园”，但是此地方圆几百里都见不着竹子，而且环境优雅，人烟也稀少，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唐可看得出这里的装潢富丽堂皇，能进到此饭馆来吃饭的人应该非富即贵。唐可死死跟在梁萧后面，要是在这里走丢了怪丢人的。

　　拐了几个弯，唐可才见到了请客的主人，是个花白了胡子的老头。梁萧对他彬彬有礼的样子看得出他在朝中的地位应该跟他老爹左丞相有的一拼。果然不出唐可所料，在他们的寒暄中唐可发现原来这个白胡子竟然是当朝的大理寺卿严敬，是个司法长官，掌握着全国刑狱的最高长官。

　　刚才大清早的，太子梁晟就曾恐吓过她，要把她送到大理寺，交给眼前这个老头处置。霍霍，这花白胡子老头……看起来其实也还好，没有梁家的这两位那么可怕，下次要是犯事还是直接送大理寺来的比较划算。唐可站在一旁插不进话也不想插话，只顾着自己扳手指，胡思乱想。

　　严敬突然看到了躲在梁萧背后正在扳着手指的唐可，一时猜不出她的身份，掂量了好久才开口问梁萧。梁萧如恍然大悟，原来他后面还凉着一个人啊！

　　“哦，她啊。”梁萧一边替唐可自我介绍一便迈向用餐的地方，“她可是当朝的左太傅。”

　　严敬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了，可是当听到六王爷笑眯眯地说唐可是太子太傅时也不禁面露疑色，为了掩饰怀疑的神情不得不客气地朝着唐可作作揖，也算是见识了左丞相家里的这个大宝贝。唐可一点也不介意别人的目光，反正她的脸皮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唐可只顾着贴着梁萧走，在这种场合跟着聪明人的步伐总是益大于弊，然后对着严敬“嗯，哦”了一阵就到了餐桌前，可以吃吃喝喝。

　　原来餐桌前早就坐满了人，就等着唐可他们，确切的说，是在恭候梁萧。大牌的人物往往在最后才出现，唐可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有这种待遇，她就圆满了。

　　一群人见严敬请着梁萧进来就都恭恭敬敬地全体起立，欢迎欢迎。梁萧大手一挥，说了些什么今日都是自己人，不必繁文缛节，不必客套等等，众人就感激涕零地下坐了。唐可跟在梁萧的背后，也狐假虎威了一阵子，感觉很良好。

　　“如青贤弟，你怎么……”唐可突然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其实除了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叫她“贤弟”。没错，唐可对面对坐着的就是一个叫符小勇的尚书。

　　符尚书眯了眯眼睛，然后又撑大了瞳孔，就是想不明白唐可怎么会跟六王爷一同来此，左相家跟王爷家不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嘛，什么时候他家的贤弟会跟东宫的敌人混在一起，真是奇怪，其中肯定有古怪。

　　“左太傅好像跟符尚书很熟稔。”梁萧夹了块肉放进嘴巴里，细嚼慢咽。

　　“他是我表哥，当然熟，当然熟。”唐可对着一圈人笑说。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本王倒给忘了。”梁萧又夹了一块肉。

　　“王爷难道你不知道，左相家的这位公子可是对谁都是熟的很，上至陛下皇后下到怡红院里的胭脂。”坐在严敬旁边的一个不知道是个什么官的人满嘴油腻地大笑着说，“左太傅，听说最近胭脂不太正常了，你是不是换了新人了？”左如青的名声果然响当当的臭，唐可对着油光满面的那位摇了摇手。

　　“竹园里的姑娘可个个都很水灵。”旁边又有人起哄，都来凑热闹，“不知道左太傅有没有相中的，今日当着六王爷的面把姑娘送给了你，他日也不怕看左相黑着脸不同意。”

　　“他用不着了。”

　　“他不需要。”

　　有两位大哥给唐可洗冤来了，前面一句是梁萧咀嚼着肉说的，后一句是符小勇放下了筷子一本正紧的说的。

　　众人一愣，见王爷说话，纷纷禁声。

　　“贤弟他要改邪归正。”符小勇肯定地说。

　　“对对，我已经从良了，从良了。”唐可也忙着开脱，“以后再也不去青楼了。”

　　“噗”，唐可对面的符小勇喷了唐可一脸，这话说的，好像唐可先前卖身妓院一样。

　　梁萧也“哼”了一声，眼角笑意荡漾，严敬带着一帮大人们憋着笑，都快憋出病来了。

　　“王爷，严大理寺卿，各位大人，你们慢慢用，我带着贤弟先走一步，他要好好清洗一下，都怪我喷得他一身。”符小勇勇敢地站起来朝着唐可使眼色，唐可斜了一眼梁萧，见他没反应也就赶快随着符小勇溜走。符小勇这一口，喷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