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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 10 ...

  •   新年,傅岩开了一辆新车,接景琇。
      景琇只提了一个包上车,说:“除了新年烟花,你还有别的好玩的吗?”
      傅岩说:“以后试试溶洞探险?”
      景琇说:“行。”
      傅岩笑了,发动车子。
      小镇不远,也就一小时的车程。

      到了镇上,车子挤在道上,新年有游龙,十来米长,竹架子,纸糊的,粉扑扑的一条龙,通了电,锣鼓喧天。
      傅岩摇下车窗,看的很认真,说:“从前我妈带我来看,更有气势一些。”
      景琇说:“你和你妈妈来过?”
      傅岩说:“小时候来过,我妈说,潜龙勿用。”
      景琇说:“你妈妈是个不寻常的人。”

      他们找了一个旅馆登记入住,干净的小旅馆。
      出差,不至于到这荒凉古镇,探亲,也有本地人接待,小旅馆没什么人。
      景琇一个人在屋里坐了一会,晚上十点半,终于有动静,窗外一声锐响,一声轰鸣,玻璃上一簇花火。
      她出了房间,没想到傅岩在门外等她,景琇问:“你怎么不敲门?”
      傅岩说:“不催你。”
      景琇嗯了一声,他在前面走,她跟着他下楼去。

      两个人沿着国道散步,看镇里几千户人家庆祝新年,焰火此起彼伏,金的银的,红的紫的,一簇簇的热闹。
      她没接触过这样的,以为焰火一阵就没了,没想到怎么也不结束,闹的人心慌。

      傅岩倒是很安静,他慢悠悠踱步,一瞬走进暗处,一瞬他又走到亮光里,映在河面的花火,绕着山有回音。
      景琇只觉得傅岩在想什么,她也不知道。

      整整一个多钟头的焰火,景琇耳膜鼓振,等到终于消停,已经是午夜。
      她的腿酸了,和傅岩从镇头走到镇尾,从镇尾又走到镇头。
      回到小旅馆楼下,景琇很疲倦,但没有焦躁。
      傅岩说:“琇琇,你的脾气很好,不可多得。”
      景琇笑了。

      景琇想问什么,又没问,她回自己屋,很快睡着。
      那一晚,景琇梦见了烟花,银光坠落了。
      第二天,傅岩和景琇去逛文昌阁,两三百年老建筑。
      乾隆年间的古建筑,飞檐斗角,朱漆镶边。

      两个人进了门,石阶往上,里面像迷宫一样,塔下一圈圈小屋,每间不过五六平方,从小方窗能看外边的景色。
      傅岩说:“镇在塔下的白蛇,有这么多房间清修。”
      景琇乐了。
      他们一层层打转,看阁里木门,像是藏人的密室。

      两人从阁楼往下看,游客也没有,收门票的也没有,真奇怪。
      傅岩说:“科举,士子在这里读书,逃犯,也可以躲在这里,不管谁交了香火钱,平安留宿的好地方。”
      景琇调侃:“三百年前,你在这做文昌阁阁主,我做逃犯好?还是读书人好?”
      他说:“黄粱一梦的读书人,做了大官,又落了马,看破繁华,回老家休养,我好心收留你。”
      她说:“不问为什么落了马?”
      他说:“不问。”
      她点头。
      傅岩说:“我再带你逛个别的地方。”
      他领路,景琇就跟着他。
      两个人慢慢下了又陡又直的木梯。

      出了文昌阁,街道往里去,有一个旧式电影院,灰砖墙。
      不管哪个年代,人的青春都很短促。
      新一茬的人,又换一片天地。

      傅岩推开大门进去,舞台幕布落了灰,卷起来铺在地上。
      大厅是翻转的木椅,他选了一个位置坐下,说:“以前和我妈在这看过一场电影,我觉得很有意思。”
      他看着景琇,说:“我妈妈特别喜欢自由,你也喜欢自由,很难降落。”
      景琇问:“你在想怎么安置我吗?”
      他问:“你愿意让我安置吗?”
      她沉默片刻,说:“我想,有这个可能。”
      他听见了。

      两人到了街上,有集市,还有小鸟算命摊。
      红纸铺在桌上,放着铜钱签文,竹笼子里翠生生的一对雀儿,跳出来算命。
      他问她要不要算命?
      景琇说不用了。
      傅岩也不算命,和她走过草药摊,还有卖树苗的,将叶到根齐全的幼苗铺在地上。
      他说:“买一棵桃花。”
      景琇问:“种哪呢?”
      傅岩说:“文昌阁后边的山上。”
      他的后车厢,正好有一个没开过光的小铁铲。

      小山峰和文昌阁塔尖之间,两人决定种一棵树。

      景琇觉得挺好,她没有和谁种过树,还是一棵桃花树。
      景琇问:“明年开花吗?”
      他说:“明年再来看看。”

      那天回到城里,景琇快活了许多。
      工作日,她看笔记本电脑里的行业研究报告,几百个细分行业,国际扩张业务的,做了标记。
      有时候,景琇跟着经理出差,考察工业园,调研龙头公司。

      许多年前,景琇初入行,学历和职业资格过关,通过了笔试与面试,获得实业机会。
      实习半年,景琇熬夜看数据,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其他实习生,有的靠人脉关系,有的留学归来,初看,比景琇更有优势。
      挑景琇留下来的经理,偶然说:“这一行,需要赛犬。”
      景琇被标记为赛犬。
      如今,做了七八年研究员、高级研究员、经理助理,景琇依然是赛犬。

      大学同门约了聚餐,坐了两大桌,无非是闲聊各自的进展。
      吃完饭,一伙人坐大沙发,合影留念。
      没人赤裸裸盘算对方的东西,略看几眼,心里已经有数。

      周一上班,景琇坐格子间,继续看数据,看一周内几百类货物的价格走势。
      下午,开会,景琇升为一个小型负责人,规模五千万。
      她常年正确率高,连续选中上涨标的。
      相较于管理几十亿,甚至几百亿资产,五千万只是零头。
      但景琇总算升了一阶。
      她独立的投资业绩,也会被业界关注到。

      她约傅岩一块儿庆祝,她订了高级餐厅位子,他很赏脸。

      景琇和傅岩匆匆吃完饭,没有多留,要回去加班,他问她:“这么忙?”
      景琇说:“视频电话约一位咨询行业的朋友。”
      他问:“以后会更忙吗?”
      景琇说:“会。”
      他忽而说:“太优渥的人,没有上进心。”
      她说:“像我这样出身底层、又不甘于人下的人,难免比较激进。”

      之后整个季度,景琇工作越来越忙,很少去傅岩的旧书店。
      傅岩找过景琇几回,她不是在开会,就是出差,连电话都匆匆忙忙。

      他很快明白,景琇不属于他。
      她有一段征程,也许六十岁退休,七十岁仍奋斗,永远不会停下。

      景琇慢慢知道傅岩家的发迹史,祖上做南洋木材贸易,后来投资了好地段的工业园,参股了地方银行。
      年年孳息,稳坐钓鱼台。
      虽不在潮头,也有一席之地。

      与不少落魄退场的商业家族比,傅家自然优越。
      傅岩不同步景琇的野心,情有可原,他生来什么都有。

      景琇沉思,站在写字楼落地玻璃窗旁,眼前是分岔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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